“嗯,咱们黎国的。”
“你让她来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说了让她来勾引你嘛。”祁天晴说着就拉了他在榻上坐下,然后朝乐亭亭道:“你继续,再唱一支曲,唱你最拿手的,最动听的,对了,如果你会古月城那边的曲子,就唱那个!”
“是,王妃。”乐亭亭弹起琵琶再次开始唱,苏幕转头问祁天晴,“她是黎国与你一起来大昭的五人之一?”
祁天晴点头,笑道:“看来你对她还有印象嘛。”
苏幕沉默片刻,突然说道:“你曾说过,这五人里,有两人与其他三人不同。”
“真是好脑子!”祁天晴感叹一句,然后凑近他道:“她们的任务就是替黎国传送消息,可要传送有价值的消息,当然要赢得你的信任才好,所以我就给了她这机会,让她来勾引你,要不然怎么得到有价值的消息,怎么赢得黎国的信任?”
“你已与她达成协议,让她归顺大昭?”苏幕只听几句,就能明白所有。
祁天晴点头,得意道:“是啊,我让她明着替黎国做事,按着却替大昭做事。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能为你着想?不只安置你的后宫,还操心你的国事,哪怕你对我冷落我也是拿热脸贴你的冷屁股,你说你怎么报答我?”
看见他因为“冷屁股”三字而微僵的脸,她立刻扳过他去看乐亭亭,催促道:“不要一直问来问去,你快看看她呀,是不是很好看,唱歌很好听?”
苏幕再次看向乐亭亭,之前他几乎是刻意回避着不去看她,但这次移过脸来,对上她的脸,便再也不能挪开。
她秀丽的面庞,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柔美而润泽的双唇,以及那胆怯却又略含娇羞的模样……每一样,放在她身上都是那么勾魂摄魄。他奇怪,自己竟会被面前的女子吸引至此,也许是有什么古怪,但这疑惑才冒出来,就被心底对她的关心注视而淹没。
夜半,苏幕自书案前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床榻。那里,祁天晴睡得正香,几乎连轻细的呼吸里都带着酣畅。他自书案后起身,缓缓走到床边。
她没有拉上床帐,因为她说她喜欢一睁眼就能看到他。许多个晚上,他与她一起躺下,然后她睡着,怎么也睡不着的他悄悄起身。
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选择他,他希望着,她只是如表面那样一时欢喜。他刻意不与她过分亲昵,刻意不说那么多的山盟海誓,刻意的,让他们之间只是短暂的依偎。
他不是人,连人也不是,何谈其他?二十五年前,他便注定要受仇恨驱使,被仇恨吞噬,然后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为仇恨而活,直到有一天,他的躯壳腐烂,他的魂魄飘散,在这天地间什么也不留下……这样的他,如何去给一个女子情爱?
床上的她,整个身子牢牢裹在被子里,只露了张小脸在外面,闭着眼,失去了白日的欢乐闹腾,只有满满的恬静柔和。他缓缓伸手,想触一触她那光洁得如同月光的脸,却在看见自己苍白的手时陡然止住。
那是二十五年前的手,是一只,连血液也不再流动的手,也许触上她,就会让她因他的冰凉而惊醒。
他呆怔片刻,终于还是收回手,悄无声息吹灯,转身拿了剑自房中离开。
很久之后,房门紧掩,屋中再没有一丝声音,床上的祁天晴却突然在黑暗中睁眼,气闷地将被子重重一踢。
“混蛋,大冰块,都到跟前了竟然就走了,还以为怎么也得有个吻呢,哼!就知道练功练功,本来我就追不上了,不说等等我,还天天跑去练!”
外面黑夜中独行的苏幕自然不曾听到这些,只往金顶山的方向而去。
可并没走多久,前面就出现一抹身影,那是个女子,正静坐在荷塘旁的大石头上,红色的裙子由绿色的嫩荷相衬,显得更加妖娆美丽,月光投在她身上,照得她犹如一株红色的山茶花。
乐亭亭……
他心中默念着这她的名字,不由自主改变原来的方向,一步步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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