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尸体?(1 / 2)

傻妃和亲,陛下别矜持 !

黄昏时候,三艘站满弓箭手、带刀军士的大楼船驶往湖心小岛,而前方小岛早已淹没在一片火海中,熊熊大火直冲上天,曾经红花绿树风景怡人的小岛倾刻间变作火岛。睍莼璩晓

白衣飘飘,衣袂翻飞,苏幕静静伫立在船头,看着前方沉默无语。他身旁的晋丰知府愤声道:“这帮人,定是早逃之夭夭了,走却还要烧了这岛!”

“带走王妃与无双夫人的人在附近消失踪迹,为何无人寻到岛上来?”沉默的苏幕突然开口。

知府脸上猛地一白,半晌才道:“陛下恕罪,臣疏忽,臣只在周围房舍寻找,却万万没想到他们会到此处来,此处之前是一名富商的产业,那富商听说颇有些来头,臣以为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所以……”

苏幕依然沉默,知府有大把的时间来解释,却再也不敢说什么。此番回去,怕是官职不保吧……

船上一片沉重的宁静,四周鸦雀无声,这个时候,后面却传来一阵被刻意压制后的轻泣声,苏幕回过头去,正看见长宁苑一名宫女紧张地拉扯花菱的胳膊,而花菱正着急地咬紧嘴唇擦眼泪,明显刚才那阵轻泣是她发出的。

“何事?”苏幕问。

听到问话,花菱立刻跪下来,半晌才开口道:“奴婢,奴婢是突然想到……那些人因为知道陛下会找到这里来,所以就逃走了,还放火烧了这岛,那他们……他们会带着王妃一起走吗?万一他们……”

她再说不出来,只是刚刚擦干的眼眶立刻就又湿了起来。

知府立刻道:“陛下,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样的好话,毫无用处,苏幕也早已失去了要听好话的*,但此时听到这话,他却忍不住要高兴、要继续听,听他说,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话。

船渐渐靠近小岛,连岸边的青草此时都被火烧得蔫干无力,有的甚至被烧成一片焦黑,更别说岛上那些依然燃着大火的房子。离小岛还有几丈远的时候,就能感受到阵阵热浪。浓烟,桐油味,让人忍不住皱眉。

“陛下,不如陛下留在此处不要再靠前了,臣带人去灭火。”京兆尹十分贴心地说道。就在此时,后面一直没说话的将军突然道:“陛下,有异常的焦味!里面可能有人伤亡!”

苏幕默然,只回答:“继续前行。”

船靠岸,苏幕仍然站在船头,其他大片军士则都拿了盆去舀水灭火,然而火势太大,一盆盆水浇下去竟不起丝毫作用,直到一刻后,之前说话的将军在上岛探查完后跑步到岸边来禀告,“陛下,在里面一个房间内闻到浓重的焦糊味,臣怀疑里面有被烧死的人!”

苏幕闻不到任何气味,在听到这话后,好一会儿才得已以正常的语气开口:“所有人,先救那间房的火。”

在这命令下,所有军士都围在了其中一间大房周围,水盆一下接一下地传递,一盆接一盆地倒下去,终于在小半个时辰之后水势盖过火势,将熊熊大火烧灭,然而房间已经烧得所剩无几,横梁塌下,桌椅烧毁,木制的墙与门窗早已不见足迹,透过烧成炭的木板,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的情形,这情形,让这些久待京城,未曾上过战场的军士看得脸色煞白,几乎不忍直视。

那是一屋子的尸体,焦黑的,几乎只剩下骨头的尸体,一具一具并在一起,竟有三四十具之多!这尸体在这间曾经豪华气派的房子里整整齐齐摆成三排,似乎是在向赶来灭火救人的队伍示威一般。

白色的鞋子,缓缓踏上满地狼籍,京兆尹急着,立刻劝道:“陛下,这里危险,陛下还是别进去了,臣等将这些尸体搬出来就好。”

苏幕仍然往里走,京兆尹只待吩咐:“快把地上清理干净,保护陛下安全,别让陛下踏到火碳、让什么东西砸下来。”

士兵纷纷行动,以最快的速度让苏幕踏上干净的地面,被移去焦碳的地面还带着烫人的热,苏幕一直走到尸体前,静静看着面前摆着的三十多具尸体。

“陛下,这些尸体虽面目全非,衣服不剩一件,但形体普遍都较纤细娇小,臣猜测这三十多具尸体也许都是女子。”将军说道,“臣听闻这岛上之前被个富商买下,开了青楼赌坊,连里面的丫鬟都是精挑细选的妙龄少女,如果这帮人是那杀手团伙里的人,那他们一定是带着自己的人走了,却心狠手辣杀了在我晋丰城招买的丫鬟。先用乱刀刺死,再有意摆整齐,而后浇上油,点火,这帮人,实在是胆大包天,罪不可恕!”

“这……王妃……王妃会在里面吗?”后面长宁苑的宫女小声问,她声音小,但在这安静肃穆的时候仍然能被所有人听见。

将军看看苏幕不明情绪的脸,回头朝她们道:“你们对长宁王妃熟悉,快来看看里面是不是有王妃。”

几名宫女看到这情形吓得腿都软了,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来,听到这话,身子顿时一颤,脸都被吓得惨白,却还是强撑着逼自己往前挪步。

“我去看!”花菱深吸一口气,紧紧攥着手往里面走,很快就到了尸体旁。三十多具被烧焦的尸体,那气味,那惨象,让人看了几乎要吐要晕死过去,她紧紧捂住口鼻,强迫自己往尸体上看,很快就发现这些果然是女人,她们虽然被烧了衣服,但某些首饰却还看得见,比如第三具尸体上就有只金耳环散落在头旁边。

她紧张着,一个一个看,看不到首饰的还凑近了仔细辨认,就在她慢慢欣喜,要认定里面并没有王妃时,一只金牌出现在她眼前。她蹲下身去,颤抖地伸手要去拿下那金牌来好好看个究竟,可那金牌就在两具紧挨着的尸体之间平躺着,她要是拿金牌,一定会碰到下面焦黑的尸体。这对她来说实在太过骇人,让她久久也无法动手。

可是王妃……这是最后两具尸首,这金牌很可能就能证明王妃的生死!想到这儿,花菱深吸两口气,毅然朝金牌伸手,就在她的手将要碰到金牌时,另一只莹白而修长的手伸过来,将金牌缓缓拿起。

看见那手腕上白色的衣袖,她就知道来人是谁,当即就退到一边,道了声“陛下”,却是声音哽咽。

金牌上带了些许黑色的渣末,带了大火烧过的印迹,但依然锃亮,一如当初她锲而不舍从他身上夺走的模样。她说这金牌十分威风,她要常常带着,以后不只能逛青楼,还能逛青楼不给钱;她说她不只要常带着,还要揣在怀里最深处,因为这是他给的订情信物。

他不置一词,她让他承认这就是订情信物。

他没有。

从来,就没有。没有说过一句,她让他说的话,没有做过一件,她想他做的事。

“可有仵作?”他问。

京兆尹闻言,立刻回禀:“臣疏忽,以为过来会是一场恶战,所以只带了武功好的人,没带仵作。”说完,他紧张地抹一把汗,连忙回头道:“有没有仵作?”

没人回答,他又喊:“有没有能验尸的?能辨尸的?”

这会儿,下面出来一名士兵,回道:“大人,卑职不精,但因家中有人从业,会些皮毛。”

“快过来,过来看看!”京兆尹喜出望外,立刻就让在了一边,那士兵走到苏幕身后,紧张道:“见过陛下。”

苏幕神情默然,语气依稀有些萧索:“过来看这两人,把你能知道的情况说出来。”

“是,陛下!”士兵蹲到并着的两具尸体前,仔细检查着,缓缓开口道:“两人都是被大刀所杀,刀伤都在胸口,是一刀毙命。”

“都是女子……年龄大概……十七八岁,两人都是这样。”

“身高一人大概为四尺八寸,一人为四尺九寸,相差不大。”

“四尺九寸这女子似乎在幼时受过腿伤。”

……

“陛下恕罪,属下只能看出这些。”最后,士兵说。

此时的条件,能看出这些已经不容易了,他原本要的也只是这些,可万万没想到,这些是在场大多数尸体的情况,也是她的情况。

这些尸体,是在晋丰城精挑细选的,全是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全是差不多的身形,很可能,她不在这其中,也很可能,她就在这其中。

苏幕看着面前两具尸体,发觉自己竟对两具尸体都没有丝毫感觉,没有任何的感觉说,她们是她,或者不是她。

“陛下——”外面有人急步而来,他转过头去,只见一名士兵手中拿着一柄剑朝自己呈过来,“这是在另一处找到的,是把女子用的轻剑。”

京兆尹接过剑,举在手中朝向苏幕,苏幕将剑接了过去。

剑鞘是由黑檀木制成,此时已然被烧得破损不堪,带着水渍,露着里面的剑刃,看不出曾经的一点模样来……尽管如此,他却还是一眼就看出这是她的剑。

很久,他才开口:“将此处清理,移尸体上岸,查明身份,通告家人认领。”

从岛上离开时,已是日暮。 楼船在水上缓行,他仍然伫立在船头,看向远方的水域。茫茫湖色,茫茫岸上风景,都沉浸在夜幕里,早在前往岛上时就下令封锁京中各处城门,但直到此时,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