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胜新婚(1)(2 / 2)

卧房里,凌岚躺在床上,头发透湿,脸色苍白不见一丝血色,身体不住地发抖,一只手将苏幕拉得极紧,苏幕也紧紧握着她。

她进去后站到了床边,轻飘飘往床上瞟了一眼,然后问:“陛下叫臣妾进来有什么事?”

苏幕回头看向她,半晌开口道:“岚儿落水前似乎与你在一起?”

“嗯,不错,陛下不都看见了么。”

“那她为何落水?”他又问。

祁天晴看向凌岚笑了两下,“上面的栏杆坏了,凌姑娘靠在栏杆上,一不小心就掉下来了。”

这时候,凌岚缓缓睁开了眼,看着她有些说话艰难道:“长宁王妃……栏杆是坏了,可若你不推我,我又如何能掉下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的话,但我没想到你竟会真的出手……咳……咳……”话未完,她就开始咳嗽起来,且一声接一声,似乎停不了一样,苏幕急忙安慰道:“别着急,好好躺下,别急。”

凌岚好不容易停下来,沉重地喘息几下,然后道:“陛下,我不喜欢黎国人,也不喜欢长宁王妃,长宁王妃今天特意过来说了那么多,显然也是不喜欢我的……陛下,陛下能下旨,让长宁王妃以后不要来我这里么?”

苏幕抬起头来看向祁天晴,她端端正正站在那里,也将投向凌岚的目光移开来投向他身上,神情里没有半分歉意或愧疚,带着不屑道:“陛下放心好了,这地方我来过一回还真不想来第二回,以后请我来我都不会来呢!”

“你在上面和岚儿起了争执?”苏幕问。

“争执?算不上。”

“那她如何掉下去?”

“我听她说话不舒服,一狠心就把她给推下去了,想淹死她来着。”祁天晴说完,捶了捶自己的腰,不耐道:“好了,站了这么久又累又饿,我回去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去。

凌岚看着她的身影微微露出一丝诧异,明显不解这长宁王妃为何不下跪认错,却是这样一副态度,随后压下这猜疑,很快道:“陛下,她……她怎能如此说话?难道我没死她还不高兴么?我……”

“岚儿。”苏幕开口道:“你为什么让人叫我过来?”

凌岚看着他,柔声道:“长宁王妃突然过来,我怕她有意为难我,心里有些担心害怕,才所才让人去叫了陛下……”

“不,不是这样是不是?你是想让我看到我如今已经看到的那一幕,亲眼所见长宁王妃推你下水。”苏幕回答。

凌岚半晌无言,好半天才喃喃开口:“陛下,我没……”

“你不了解长宁王妃。”苏幕说道:“她若要害你,要么害得神不知鬼不觉,要么采用更直接的方式,却不会推你下水。更何况,她根本不会杀你,她与你无冤无仇。”

“可是……”

凌岚眼中露出急切,随后又慢慢冷静,然后回道:“我的确不了解她,不过陛下若如此说,那应该是的,也许……也许是因为我说话惹王妃生气了,王妃一时冲动,所以才……陛下对不起,王妃把我当陛下的新宠,有意给我下马威,我本就对黎国人恨之入骨,所以也有出言不逊。”

苏幕回过头去,沉默半晌才缓缓道:“岚儿,为何要对长宁王妃抱敌意?黎国的确是古月城的仇人,可并非所有黎国人都可恨,她不会对你怎样,你何苦伤害自己来诬陷她?就算……就算她因忌恨而伤你,我也不会对她如何,她的王妃之位永远不会变。今日早朝,我已同朝中大臣商议出你的公主封号,过两日,我便将此事昭告天下,你从此就是隆福公主了,算是我的义妹,无双殿也可改名,要叫什么名字,可由你自己定夺。”

凌岚久久无话,苏幕从床上站起身来,回头道:“你好好休养,我先离开了。”说完,出门去。

……

长宁苑内,祁天晴一路往前走,花菱一路着急地劝说。

“王妃,刚才您怎么能那样说呢,那让陛下怎么想您,奴婢想那凌姑娘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一定是说了很气人的话是不是?王妃可以和陛下说清楚呀,陛下说不定会理解的,可王妃您怎么能说想淹死她呢?”

祁天晴并不回答,花菱又急道:“王妃,所幸现在凌姑娘没事,您千万不要破罐子破摔呀!回去看看好不好?”

“王妃……”

“王妃,回去好么?回去向陛下认错……”

走到院中的祁天晴突然回过头来,“说吧,我的剑呢?”

花菱吓了一跳,“现在还要剑什么,王妃……”

“拿来。”她的语气变得异常平静,一动不动盯着她道:“花菱,把我的剑拿出来。”

此时此刻花菱终于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王妃的脾气特别的好,她不在意你是不是有对她行礼、是不是对她毕恭毕敬、是不是样样事都做得毫无差错,你甚至可以和她开很多宫女间的玩笑,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生气,尽管这样的时候很少很少。

而现在,就是这样的时候。

“奴婢马上就去拿来。”花菱再不说什么,立刻就回房间拿出了之前斗胆藏起来的剑。

还没站稳,祁天晴就袭向她跟前,“珵”地一声抽出细剑,挥向院中的白玉兰树。片片落叶如起了风一样落到地面,全是一半一半,全是利落的切痕,很快便铺了满满一层,犹如瞬间入了深秋。

不过片刻时间,那玉兰树上几乎没有一片完整的叶子,整棵树小了一大圈,圆滑的叶沿全部变成了锋利的切面,像是用铁片打造的叶子一样。

削完玉兰树,她又转向另一旁的海棠,那是秋海棠,现在开得正盛,几乎就是整个院子最美的一道风景,然而那一把薄如蝉翼的细剑丝毫没有爱怜之心,剑到之处,所有花瓣都飘洒在地,且连“尸首”都不完整,每片花瓣都被切成了一半,残缺的花瓣躺在地上比普通花瓣越发柔弱凄凉。

剑光闪烁中,宫女们纷纷后退,低着头不敢上前,也不敢说什么,直到苏幕从月洞门间走进来。

“见过陛下——”花菱陡起一阵兴奋,然而在跪身下地时,却又开始忧心起来:陛下现在过来恐怕不是看王妃吧,而是……追究王妃的罪过?

想到这儿,她冷汗都流了一身。

苏幕才进门,祁天晴就停了下来,瞥他一眼,甩下剑进了房去。

那剑她向来宝贝,平时从来不这样粗鲁对待的,花菱每天也是像打扫其他地方一样要把剑专心擦一遍,现在看见王妃将剑扔在地上,不由心疼,想去捡,但见到门口的苏幕,跪着的身体一动也不敢动。

苏幕走过来,弯腰捡起剑,然后也进屋去。

“我没想到她会如此,你别生气。”

声音从背后传过来,祁天晴轻轻“哼”了一声。

苏幕走过来将剑放下,从后面握住她胳膊,“也许我该惩治她,但她的确体弱,我也不忍,此次就算了,好不好?”

“还惩治她呢!”祁天晴甩开他的手回过头来,“那可是你娇娇弱弱的岚儿,你哪里舍得呀,不惩治我就不错了!”

“长宁……”他柔声道:“你若因此而与我生气,那不是更让她高兴了?她也许真有其他的想法,但见我封她做公主,见我们不受挑拨,她也许就不再有那念头了,可我们若长期不和,也许她觉得真的有可能呢?”说着,他再次牵过她。

她却再次将他甩开。

“你若真生气,我让人在外面再安置地方,让她住到宫外去。”

“或者,我封她为公主同时,再昭告天下为她招驸马?”

“长宁……”

一直生气沉默的祁天晴转过身来,吻向他。

他有些发愣,却很快就搂住她,接纳、并吞噬迎面而来的唇舌。

房门不知不觉慢慢合上,屋中光线瞬间暗下一截,整个长宁苑都宁静着,只有远处的声声鸟叫。

被她点亮的那一点点火心,很快就燃烧、蔓延,终烧成熊熊大火,无法收拾……衣服在很快的速度里被层层剥去,或主动,或被动,然后他抱起她,滚向房间深处的床铺。

她抱住他的肩,忍不住牢牢缚住他身体,又忍不住完全向他打开,承受他的束缚。

……

……

有那么一刻,她真的以为他们之间会危险,会无奈,会让所有的相守成为过去,只因为一个意外出现的女人,因为一个毫不复杂的雕虫小技。

她真的感受到了汹涌而来的沮丧与失落,怕自己明明不想离开这么个男人的,却偏偏要离开;怕一直以为的未来,以为的相守,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惷梦。

他给了她安慰,给了她信心,从在院中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就释然了。

某些人,你当她是威胁,她就是威胁,你当她是路人,她就是路人。

他在她身上遍遍纠缠,次次占有,她在他身下忘却了一切……床帐在动荡中缓缓垂落,隔绝了床上交织的身影与透过窗纱的部分光线,却有轻吟声绵绵不停息。

这一场不顾一切地贡献与掠夺,直到日落黄昏。

苏幕将脸贴着她额头,一边抚着她的腰,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果真是瘦了,腰细了。”

“是么……那太好了……”她仍然闭着眼睛,好像没有多余的力气睁开一样,一边说着,一边皱了皱眉,难耐道:“好饿……”

“这就饿了?”苏幕轻轻一笑,将手贴上她肚子,然后道:“应该是饿了,这么平。”说完,不知想起了什么,他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更加靠近她道:“今日上午让大臣们拟公主称号,本有两个更好的,我却挑了别的,那时候突然想,那两个称号给其他公主似乎更合适。”

祁天晴睁开眼来看向他,“什么公主?你还嫌公主不够多,还要多收几个妹妹?”

苏幕看着她笑,“自然不是,我本就没有妹妹。我是说……”他抱住她,抬头自上而下看着她,“女儿。此次出宫,偶然听人提起女儿大多像父亲,你说我的样子若为女相,应也算美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