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听说他十一岁就是童生,十二岁中秀才,想想自家还似个孩子似的儿子,也不由得感叹,当真算得上是少年英才。他们这样的人家都得走科举,江氏自然知道这一路考上来,一次就中是有多难得。
中午文平昌的独子文启盛回来了,小少年生得清秀,口齿伶俐,见着沈陵也是一口一个哥哥,虽说这辈分上好像不大对,被文平昌纠正了几次也没改回来。
文常敬和梁氏也很宠文启盛,谁让家里头就这么个独苗,不过沈陵看文启盛没有纨绔的气息,还是很上进的,还好是没有被宠坏。
沈陵在文家住下后,难免要时常见到文家大房的人,文启盛也会经常过来接受文常敬的指导,文家叔侄对他的功课非常严格。
沈陵看过他的进度,对比一下自己当年,沈陵深觉自己当年的案首是运气得来的。
文常敬道:“现在几年过去了,又不一样了,越往后只会越难考。”
沈陵深有感触。
文启盛同他相熟后,倒是爱往文常敬这儿跑了,天天陵哥长陵哥短,沈陵会给他讲这两年游学的经历,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的小少年向往极了。
沈陵在,文常敬也会有些乐趣,师徒俩就倒腾东西,文启盛就天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江氏最近也就吃饭的时候能见着他,有时候吃饭都直接在那边了,她都不禁纳闷:“盛哥儿,以往也没见你这么爱往那边跑,连吃个饭都这么急匆匆的。”
文启盛道:“娘,你不懂的,我吃完了,去叔爷爷那儿了!”
说罢就放下饭碗,急匆匆跑出去了。
江氏看向文平昌,道:“你瞧瞧,你瞧瞧。”
文平昌笑着说道:“他又不是往外边跑,去小叔那儿有什么,正好多陪陪小叔。”
江氏:“他这还有功课呢......”
文平昌摆了摆手:“难不成小叔还会不教他。”
江氏咽下嘴里的话。
芙姐儿道:“弟弟最近嘴里总念叨叔爷爷的学生。”
芙姐儿和苓姐儿可是没见过的,男大女防,是极为严格的。
“他倒是和阿陵投缘,这样也好,和阿陵多学学。”
江氏看了看芙姐儿和苓姐儿,道:“芙姐儿苓姐儿,你们也吃完了吧?帮娘去算个账。”
芙姐儿和苓姐儿对视一眼,都明白他们这是有话要说。
等姐妹两走了,江氏才道:“明年芙姐儿就要出嫁了,芙姐儿是远嫁,田子庄子不好办置,我就多给她办置了一些银两,到时候让她自己在湖州府办置,田宅还是得离得近才好打理。”
芙姐儿嫁得是文平昌的同年,家是湖州府的。相比文平昌的安稳,他的同年仕途不畅,一直在下面任知县,芙姐儿嫁得是他的嫡次子,去年刚中的秀才。
文平昌满意地点点头,又抿一口小酒,道:“夫人看着办就行,为父信得过。”
江氏道:“其次就是苓姐儿的亲事,芙姐儿已经远嫁了,苓姐儿我想留在身边。”
说起这事儿,江氏对文平昌又是一股怨气,当初他脑袋发昏,就这么定了一门亲事,害得芙姐儿嫁这么远,虽说这门亲事也还算门当户对,美中不足的自然是亲家这仕途不顺,不过在湖州府当地也是有家底的。
可这门亲事定的早,丝毫没有相看的机会,如今也就见过大姑爷几回,都是回扬州府的时候见到的。芙姐儿虽不是她亲生的,可记在她名下,自小也是这么养着,江氏想想就心疼,马上就轮到苓姐儿了,江氏可不想自己亲闺女再远嫁,除了京城,就只能是扬州府。
文平昌尴尬地清咳两声:“任凭夫人做主。”
江氏几个斜眼,道:“我们家这门第高不成低不就,像齐大人家的儿子,虽是合适,可我一打听,很是不像话,年纪轻轻出入花楼,秀才都没中。”
他们家儿女少,芙姐儿是直接定下了,怎么看人还真没有经验,江氏也是挑花了眼,京城男儿不少,可真要是样样合心意的可真是不容易。
文平昌道:“夫人眼光也不要太高。”
江氏不禁抬高了声音:“我还要求高?苓姐儿还是不是你闺女了,你闺女的终身大事,这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家境殷实要吧,至少是门当户对吧,人也得上进洁身自好把,家中和睦,公婆好相处一些,不然嫁过去受苦呢?”
文平昌好脾气地拉了拉江氏,道:“夫人,你盘算盘算,门当户对,家境殷实,人要上进还要洁身自好,公婆好相处,你说这天底下的好事情都让咱闺女占了是吧?我怎么就不心疼我闺女了,可这事儿得实际一点,人无完人,婚事也没有完美的婚事。”
江氏被他说的语塞,这怒火下来之后,细细一想,好似的确是如此。堂姑妹嫁得是好,刘妹夫如今官运通达,可不就是上进吗,可也有这么多庶子庶女。
“这有舍才有得,你想要人上进洁身自好,这肯定好找,这家境殷实就不一定了。你找家境殷实门当户对的,这公婆就不一定好相处了。你看是不是这个理?”
江氏被他问住了,可也越来越烧心,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女儿的亲事真得抓紧定下来了。
文平昌道:“不若问问女儿要什么样的,苓姐儿主意比谁都正。”
江氏嗔怪:“哪有亲事问姑娘的。”
不过却也听在了心里。
那边姐妹两可没去帮江氏算什么账,两人可不傻,哪有什么账,无非是谈一些她们不能听的,如今还有什么是她们不能听,也就只能是她们的亲事了。
芙姐儿促狭地看着苓姐儿:“爹娘肯定在谈论你的亲事。”
苓姐儿叹气一声:“阿姐,你说能不能不嫁人?”
芙姐儿吓得忙呸她:“说什么傻话呢!呸呸呸。不嫁人难不成做姑子,哎,逗你可真没乐子,哪有姑娘家的不想嫁人的。”
“阿姐想嫁人?”
芙姐儿没打趣成,倒是被她打趣了,俏脸一红,道:“你还打趣我了?”
苓姐儿眨巴眨巴眼睛,道:“看来是想嫁了。”
“坏丫头。姑娘家都是要嫁人的,最好就是嫁个好夫婿,能有盼头。若真能做一辈子的姑娘,有谁不想呢,待在家里多好啊。”芙姐儿说道。
芙姐儿又笑着搂住她:“阿姐的亲事没得挑,你还没定下,还能和阿娘说一说。”
吃过饭散了一会儿步,芙姐儿要回去绣头盖,嫁衣不用她绣,但头盖得自己亲手绣。苓姐儿心神有些不宁,提着笔好久都不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