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锐低声笑了笑:“太想殿下了,没忍住。”
谢锦依哼哼两下。
重锐在她背上摸了一把,果然一掌心的汗,于是道:“得换身干爽的衣服才行,不然容易受寒。”
要是在前线生病可不好受,条件毕竟比不上昀城,在昀城还能随时回王府,王府要什么有什么。
谢锦依也觉得有点难受,原是做好了这里条件不好的准备,这下听到重锐这么说,又抬起头去看他,有点好奇地问:“那能打点水擦一下吗?”
重锐看她一脸打商量的模样,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什么打点水,就是殿下想热水沐浴都行,这儿最不缺的就是山和水。”
随后重锐让人准备了热水进来,花铃想进来伺候,重锐坚持亲自上手,破天荒地没动手动脚,以至于谢锦依都忍不住回过头,一脸探究地看着他。
重锐把帕子放到水里,试了下水温,觉得这对谢锦依那细皮嫩肉来说有点烫,于是拧干后又甩了甩,等它没那么热时,才摊到掌心里,在她背上擦拭。
见谢锦依盯着自己,重锐又冲她龇牙笑道:“小毛贼,洗干净了好下嘴。”
谢锦依:“……”
重锐动作快,没两下就擦完了,利索地收拾干净。两人都没还没吃午饭,他干脆让人传饭进来,一起吃过后,这才谈起正事来。
当初谢锦依在王府见到郑以堃的时候,郑以堃并没有告诉她,重锐是因为什么原因接她过来。
荀少琛是南吴皇室遗孤这件事,除了诸葛川、接受任务去调查的人之外,重锐并没有让其他人知道。
但谢锦依知道重锐并不想她到前线,如今将她接过来,想必是调查有极大进展。
不等她问起,重锐就先说了:“派出去的人已经查到了,荀少琛身边的人,有一个是南吴皇后亲弟弟,当年是南吴将门江家嫡子。”
谢锦依原本还以为,拿到的是荀少琛是皇室的直接证据,而且她也从来不知道,荀少琛身边竟然就有这样的人!
在前世,荀少琛将她从燕国接回去之后,软禁在行宫,连给她安排的仆人都是聋子哑巴,让她完全与外面隔绝,连半点外面的消息都不知道。
如果重锐说的这个人,是在她被软禁之后才出现的,那她不知道还算正常,可她万万没想到,早在这个时候,除了荀少琛之外,竟然还有南吴人!
谢锦依既震惊又愤怒,但很快又将情绪压了下去,强自冷静地问:“是谁?”
重锐:“张奕。”
“‘张奕’?”谢锦依一愣,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好半天才终于在脑海深处找到了个模糊的身影,“荀少琛的侍卫?”
重锐纠正道:“是师父。”
“啊?”谢锦依有点不屑,“那也能算师父吗?我从前还让当值的侍卫都跟我过招呢,每天都不同人,那我岂不是好多个师父。”
她之所以刚才没能马上想起来这人,就是因为这人实在是太不显眼了。
但事实上,如今想起来,别说张奕这么个人,就是她从前自以为满眼满心都放在荀少琛身上,可实际她却并不了解他。
不管她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是荀少琛主动配合她,让她以为他也是喜欢这样的。
她从小就是众星捧月般被所有人呵护宠爱,早就习惯了被关注,根本不会仔细去看周围的人。
如今回想一下,谢锦依对张奕的印象很是模糊,她甚至都没听荀少琛说起过,张奕是他的师父。
“而且,”谢锦依哼了一声,道,“王叔和王叔麾下那么多武将,荀少琛也经常跟他们切磋,真要算起来,他们才是荀少琛的师父吧。”
重锐揉了揉她的小脑瓜,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
她急,他就缓。
“荀少琛跟他们切磋的武功,是张奕教的。荀少琛的武功底子是在荀家打的,张奕就是荀家为他请教学师傅时,趁机接近的荀少琛。”
“殿下出生的时候,荀少琛就已经在穆王府了,张奕是跟着荀少琛从荀家过去的,殿下没注意到也是正常。”
在那之前,她甚至不知道荀少琛是荀家收养的。
重锐不由自主地想:那个时候的小公主,尽管也是天真骄傲的,但那时谢云贺还在位,小公主还没承担摄政的责任,跟后来到千机铁骑军营时是不一样的。
他喜欢现在的她,但也想见到那时的她——尽管以那时她的脾性,大抵是看不上他的。他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和她一起,最好是从出生开始,就不错过她的每一寸光阴。
可这些都只是念想,无法实现,重锐本就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人,那些念头仅仅闪过一瞬,转眼就消失了。
谢锦依当然明白,这不是注意不注意的问题了,她当时那是根本连看都没看。但现在这些都已经发生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处理和解决。
她又问:“之前荀少琛到燕国,张奕也有跟着一起来?”
重锐:“没有,他被荀少琛调到神策军了,现在是副将。”
谢锦依:“……”
这也行?!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重锐要以张奕为突破口了。
如果张奕只是一个侍卫,职位低微,哪怕被身份败露,也能弃车保帅,否认与荀少琛的关系。
但如果张奕是神策军副将,在他被调过去的时候,必然是伴随着一系列动作,荀少琛也会参与其中,否则张奕不可能服众。
这样一来,如果说张奕和荀少琛没什么密切关系,谁又会相信呢?
毕竟,那可是能文能武的荀大将军。
谢锦依将自己这些想法说了出来,重锐点头肯定,又笑道:“殿下果然聪明。”
为了调查,重锐派了一小队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