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依仍是抱着他的脖子,吸了吸鼻子:“重锐。”
重锐能感到她的呼吸都洒在他颈边,叫他那牛皮厚的皮肤都有点酥嘛了。他僵着脖子应了一声:“嗯?”
谢锦依:“我很想你。”
重锐感觉心脏又要不好了,好像在上下左右乱跳。
脑壳也是,好像热得都有点冒烟了。
他心中想道,自己这牛高马大的,人家小姑娘声音这么轻这么软,他反应这么大,是不是有点离谱?她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他这么紧张做什么?
不行,他这心脏太不争气了,他第一次摸到帅印的时候,心脏都没跳得这么快过,别是出什么毛病了,真的得找个机会偷偷叫郑以堃给他看看才行。
可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现在最重要的是……
重锐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忽然有点想捶刚才那个说“我不记得你”的自己。说“我也很想你”?太假了,别说人家小姑娘信不信,他自己都说不出口——
在之前,当他得知自己有一个心上人时,他还非常冷静地分析着:以目前燕军和敌方的兵力差距,他无法直接去救人,加上她是楚国公主,即使落到荀少琛手中,也不会有性命危险,所以只能先等待时机,暂时不动。
可什么也不说,那也是不行的,显得他很无情。
“我……”重锐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低声问道,“我能抱一下你吗?”
谢锦依知道他这会儿脑子里仍是迷迷糊糊,根本没想起来多少事情,早就做好自说自话的准备了,也没指望他能有什么回应,没想到他却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她起这家伙从前总喜欢对她动手动脚,亲亲抱抱就像喝水一样平常,到了榻上更是花样百出,如今竟然问她能不能抱一下,她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她点了点头,抱着他脖颈的双手楼得更紧了:“嗯。”
男人缓缓抬起双臂,像是怕弄疼她一般,小心翼翼地环在她背后,轻轻地贴上她那身粗糙的衣裳上。
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是他掌心触到的衣料是粗糙的,可隔着这粗糙的衣料,是小姑娘柔软的身体,这一身衣裳实在是有些委屈她。
也不知道重府那边有没有给她准备妥当,他得让霍风去安排一下才行。
谢锦依其实摸到了重锐颈边的脉跳,心想:若他毫无感觉,那脉跳又怎么会这么快?
她的重锐,即使一时间想不起她,可身体却仍保留着对她的记忆。
两人谈了这么些时候,已经到了晚饭时间,霍风的声音隔着帐帘在外头响起,问里面的重锐是否要传饭。
“传。”
霍风知道谢锦依在里面,让人准备了两份饭菜。
等近卫将饭菜送进帅帐时,重锐已经重新将面具戴上,等到其他人都退出去之后,才又重新摘下来。
人前的重锐又变回冷面无情的陈锋,似乎只要跟谢锦依分开,这男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谢锦依差点都想揭开他的面具,看看底下还是不是他。
她有点纳闷,刚才抱在一起时明明都那样了,怎么一分开又成这样了呢?
那看来她只能继续努力了。
重锐其实倒也不是故意晾着她。
他只是觉得这毕竟是帅帐,这会儿又是备战时期,他现在一被她碰到,甚至是被她看着,他的脑子就不听使唤,无法思考了,他身为主帅,可不能一直都这样不冷静。
谢锦依下午回了重府一趟,只是为了洗漱更衣。等她回到军中帅帐,与重锐一同用完饭之后,陆一鸣又替她准备了一些东西,都放进帅帐的寝间里了。
对于陆一鸣等知情人来说,虽然王爷失忆了,但他们早就已经习惯看见王爷与公主在一起,所以并不觉得公主住进帅帐来有什么问题。
而对于不知情的人,谢锦依就是个小药童,只是按照郑先生的吩咐,贴身伺候陈锋将军。既然是贴身伺候,那留在帅帐也是很正常的。
一来二去,只有重锐表面强自镇定,实际内心紧张。
等他们出去之后,谢锦依见他又戴着一张面具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没好气地说:“干嘛,跟我睡你又不吃亏。”
重锐沉声道:“我从前习惯一个人睡。”
谢锦依瞪着他,眼睛圆圆的,像一只生气的猫:“你想说什么?”
重锐:“若是半夜我以为是他人,可能会误伤你。”
谢锦依定定地看了他半天:“你把面具摘下来,现在又没其他人,老戴着它做什么?你总这样挡着,我都分不清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重锐看了看她手中翻得霹雳巴拉作响的小本本,犹豫了一下,还是摘了下来。
他又道:“我不是在找借口推脱。”
谢锦依看了看他的神色,见他不像是撒谎,她心中还算满意,于是道:“这我有办法,你先去洗漱,其他的交给我就行。”
她都这样说了,而且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重锐觉得也是可以顺着她的意思来,于是点点头道:“那你暂且留在帅帐中,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
军营附近有河流,这会儿正是春寒料峭的,若是受凉了容易风寒,所以也没什么人去河边洗澡,这对重锐来说正好。
谢锦依原本以为他是要喊人抬热水进来,毕竟从前在千机营是也是这样的。可她却见他去拿里衣,连忙问道:“你要去哪里?”
重锐:“去洗漱。”
谢锦依恍然,马上说:“我也去!”
重锐:“……”
他就是因为她在帐中,所以他才不在这里洗的。
他掩饰般地咳了一声,说:“夜深寒重,郑以堃说你身子需要好好养着,你去河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