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位姑娘都在宫里,皇后娘娘您在宫外,陛下说这边有趣,让奴才们陪着娘娘在这边玩几天。”
虞夏道:“陛下人呢?”
“陛下回宫了,他目前有事情在忙,朝中事情多。”
虞夏懒懒的又躺了回去,只有她一个人,刘肆也不在这边,那有什么好玩的?一点也不好玩。
被子松软,虞夏翻了个身:“你叫个宫女进来。”
安排在这边的都是太监,而且都有些身手,随时随刻都能保护虞夏,宫女几乎没有身手好的。这名太监也不明白虞夏在纠结什么,他道:“这边没有宫女,娘娘把我们当成宫女使唤就行了。”
虞夏想了想道:“你把衣物放在床边吧,等下我自己去穿,就不用再劳烦你了。”
她都这样说了,太监也不好再说什么,他退了下去。
虞夏掀开床帐,拿了一旁的衣物,窸窸窣窣的穿上了。这边取暖大概比不上宫里,所以房间并没有平时那么暖,虞夏需要多穿一些衣物。
她穿好了衣物之后,才让太监送了水进来洗漱。
这名太监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大概不到二十岁,是李大吉的干儿子,叫做李贵,李贵道:“奴才伺候娘娘梳发。”
虞夏并不能信得过太监的手艺,她道:“你把梳子放到这里吧,我自己来。”
李贵也觉得这个娘娘别别扭扭的,不过别扭得也有些可爱。他道:“奴才之前是伺候陛下的,陛下信得过奴才,所以才让奴才过来伺候娘娘,娘娘尽管放心好了。太后娘娘跟前梳头的几个还有太监,奴才们不比宫女手笨。”
意思大概是这样,可是在陌生的环境中,虞夏下意识的对一些和自己不一样的人有排斥感,她轻声道:“我知道的,我自己来就好。”
李贵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在一旁看着皇后娘娘梳头发。刘肆没有让荷雪过来,他是担心一时疏忽,万一荷雪通过某种渠道和阑国人勾结,趁着这段时间将虞夏带走了就不太好。巧蕊等宫女虽然老实,也查不出什么来,就怕是太后埋得太深,这些会有太后的眼线。所以虞夏这次身边的人都是刘肆的人。
李贵伺候刘肆做一些事情,他在刘肆跟前的时间不短,平时也能察言观色了解刘肆。紫宸殿的宫女太监其实都知道,陛下对皇后的感情非同一般。这个皇后娘娘大概是阑国人的缘故,言行举止都和景国人不一般,元熙帝喜欢她,大概是因为她非比寻常的美貌吧。
虞夏坐在了梳妆镜前,她也是会梳头发的,只是很少去梳,因为头发又密又长,十分繁盛,每次亲自打理都觉得手累。
镜中她肌肤白皙胜雪,长发漆黑如墨,梳了一刻钟,她才用簪子束了起来。
虞夏也饿了,李贵让人将吃的东西都摆了上来,摆了整整一桌。这边并没有御厨,都是他们从大酒楼里买回来的,让酒楼里的师傅做的,虽然味道并不能比得上京城里的大厨,但是味道也不差。由于不知道虞夏的口味,刘肆对待虞夏又是一贯的大方,所以李贵等人将酒楼里大厨的拿手菜都要了一份过来。
她夹着吃了几样,虞夏饭量小,很快就吃饱了,用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唇,虞夏又看了看桌上,桌上的饭菜看起来都像是没有用过一般,因为实在太多,她每样夹一筷子,再吃一些米饭,就已经饱了。
虞夏道:“下次不要弄这么多食物了,我喜欢这道汤,还有这道,这个笋丝我也喜欢,下次就只准备这三样好了。剩下的你们分着吃了吧。”
一开始就知道吃不完,她用的是公筷夹菜到碗中,然后再用自己的筷子吃,所以食物都还干干净净的。
宫里的贵人一向都将自己吃不下的东西赏赐给下面的人,这些太监跟在刘肆的身旁,一直以来都战战兢兢,生怕惹了龙颜大怒掉了脑袋,看到虞夏性子如此柔顺,心里也能揣测得出为什么陛下会喜欢皇后。
这般温温柔柔的一个美人,喜欢上也不是一件稀罕事。
虞夏吃饱了东西,仍旧记挂着刘肆,这些太监都说刘肆在忙,她好不容易能出宫一趟,让她放下心来去玩,好好放松一下心情。
虽然少了刘肆陪着,也少了许多趣味,虞夏很快也适应了过来,她也不是小孩子,不会无理取闹的要日理万机的君主随时随刻都陪着自己。
住了一日后,虞夏才觉得这边无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让几个太监陪着她出去走走。
这处住宅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巷子里,在外看来平平淡淡的,就是一个普通人家,进去之后,才会发现里面的布置是难得的富贵。虞夏见惯了富贵,她也觉不出什么,只觉得这边不如宫里舒服。
景国风气开放,夏日里女子穿衣都能露出修长脖颈,京城贵妇人更可露出锁骨和下面的沟壑,女子出门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只是这些太监谨慎,他们不仅一个个穿便装打扮好,还在自己脸上贴了假的胡子,装作是虞夏的侍从,而且,李贵也让虞夏戴上了帷帽。虞夏这张容颜太过惹眼,京城中有不少纨绔,他们不知道虞夏的身份,难免哪个瞎了眼睛上前来唐突人的。
哪怕从头到脚被包围得严严实实,别人也能看出这是一个美人,有些韵味就是说不清道不明,很难被说透。
李贵等一群人寸步不离的保护着,暗处还有不少高手。白天城中人多,李贵带了虞夏来了一个寻常人不舍得进来的酒楼里听歌,酒楼里卖唱的姑娘歌声格外好听,许多人来这边花天价喝茶,其实就是为了听姑娘唱歌的。
虞夏在一处温暖的地方坐着,手里更揣着一个精巧的手炉,姑娘已经开始唱歌了,她却听到旁边一桌有位妇人在说话:“......昨晚齐家出了大事,你们家里有没有去齐家赴宴的?听说赴宴的都要遭殃。”
“出了什么事情?镇国公可是陛下的外祖父,他们家里能有什么事情?我家似乎有人过去......”
虞夏听得不怎么清楚,她抿了一口茶,好奇的问李贵:“齐家能出什么事情?”
这些朝中事情,李贵也不方便插嘴,他道:“娘娘就不要关心这些了,陛下也不会希望您关注这些事情。齐家不管出了什么事,陛下对您的宠爱都少不了。”
虞夏看向了唱歌的姑娘,歌声在酒楼里回荡着:“红颜三春树,流年一掷梭......朝骑鸾凤到碧落,暮见桑田生白波......”
她道:“陛下这边发生了什么,我一概都不知情,他快乐或者痛苦,我也不知情,就是觉得愧疚罢了,陛下能照顾我方方面面,我却不能为他分忧解难。”
李贵知晓,像刘肆这样的人,他其实不需要别人为他分忧解难,他是一个□□的人,所有的事情都要他自己一手谋划,虞夏似乎仍旧在惆怅中,托着下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知晓虞夏失去记忆的人只在少数,但紫宸殿里的人几乎都知晓,他们也明白虞夏是因何失忆。如今虞夏觉得惆怅,觉得不了解刘肆,大概是因为她未曾想起过去。
李贵对刘肆忠心耿耿,他虽然畏惧刘肆,也是发自内心的臣服并钦佩。
李贵道:“娘娘为什么要操心这些?陛下最宠爱的女人一直都是您,他在您面前表现出来的,就是希望您看到的,有些事情只有陛下才能处理,娘娘将来需要打理的,就是后宫里的一些小事。陛下很了不得,他也很辛苦,为了景国,陛下做了许多,他在大臣眼中或许没有那么完美,但在百姓眼里,陛下确实是一个有作为的君主。娘娘只需要将陛下当成自己的丈夫去信任就好了,您只需要做好自己,就是为陛下分忧解难。”
虞夏想了想。
大概也是要这样。想不起从前也没有什么关系,她信任刘肆,看着刘肆如今对她种种的好,虞夏也该全心全意去学着做一个合格且不失体面的皇后。
她垂下眸子,不过数日未见,虞夏也有些思念刘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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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虞夏在酒楼里坐了一阵时间之后,很快就回去了。外面确实繁华,街上车水马龙,游人如织,比宫里好多了。若是以前,虞夏肯定会羡慕这些生在宫外的人,觉得他们自由自在,可以去自己任何想去的地方。
但是现在,虞夏也有些迷惑了。她发现自己其实是很依赖人的,特别依赖刘肆,外面的世界对她而言太大了,让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此时此刻,虞夏只想在刘肆的身边,只是安安静静的在他的身侧,做什么都好,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依靠着他,也会让她很有安全感,就像从空中落到了地上。
李贵看着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一看就是不怎么受苦的,常常被人纵容着长大,一刻也不能离开陛下。他其实难以想象,这样脆弱的一个人,倘若回想起了当初的事情,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反应。
虞夏戴了面纱,将披风上的帽子戴上,并没有再戴看起来略有些奇怪的帷帽,下了酒楼后,并没有进轿子里,旁边有一家古董店,卖的都是一些前朝时的文物,一些很久远的东西,其中不乏珍品,她回去之后也没有太多事情做,就是吃吃睡睡罢了,就在这边转了转。她一眼看中了一枚碧玉平安扣。
碧玉通透无暇,水头极好,虞夏觉得漂亮,想摸一摸。
店主看到了虞夏,略微打量了一眼,就知道来了个贵客。
一枚小小的平安扣相对店里其他事物并不算珍贵,这枚平安扣太小,虽然水头好无瑕疵,也只是一千两银子左右,讨价还价一下几百两就能拿走。寻常人家掏不出这一千两,但这个小夫人肯定能拿得出,甚至还能拿出几万两。
虞夏穿着素色衣衫,面容被面纱遮盖着,肩膀上系着披风,披风柔软,里面白色的狐狸长毛露出来一半,外面锦缎面上绣着兰花花纹,这种花纹用银线绣成,针脚格外细密精致,没有几十个心灵手巧的绣娘制作,做不出来这样一件华贵的披风。
最主要的并不是衣物,还有头上的首饰,身上的一些饰品,还有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举动。
店主道:“这边还有前朝时的一套头面,据说是哪个王妃娘娘珍藏的,宝石熠熠生辉,和夫人也搭配,夫人要不要看一看?”
虞夏看起来年纪小,却是妇人装束,墨发沉甸甸的挽了起来,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她将店主捧着拿来的一套头面看了看:“也就一般般吧,太老气了。”
这是店里最贵的一套东西了,祖母绿和其他宝石镶嵌做成的一套首饰,低调华贵,价值五六千两,结果到了这个小夫人的眼中,就是一般般,店主笑了笑:“夫人不喜欢这个,还有其他的东西。”
店主又陆陆续续让虞夏看了几千颗珍珠做成的珍珠首饰盒,还有玛瑙做成的摆件,这些东西倒也没有什么稀罕的,宫里也常见,虞夏只淡淡的扫了一眼,最后道:“我就要这只平安扣。”
店主只好把平安扣拿给了虞夏。
虞夏握在了手中,接触的感觉微微有些凉,莹润的绿色在她指尖,小小的一块,看起来甚是可爱。
她道:“这个多少银子?”
店主道:“不多,只要一千五百两。”
他看得出来虞夏一身富贵,是个好宰的对象。
虞夏身后的李贵皮笑肉不笑:“欺负我们夫人没有出过门?老板,你这样狮子大张口,欺骗了我们夫人,改日我们老爷找上门,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能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开店,背后自然有靠山的,店主的靠山是温郡王,郡王之尊,寻常人也不敢在店里撒野。
李贵能在御前伺候,仅仅做李大吉的干儿子怎么能够?能当李大吉的干儿子,他也是个人精,知晓京中和宫里许多规矩。这家玲珑斋在京城中很有名气,许多达官贵人都会来这边托老板找一些东西,店主的人脉也广,闻言道:“夫人不想拿钱,我们也不卖了。”
他看着虞夏年纪小,又是这些人的主子,主子买东西,下人岂有插嘴的道理?还是这位小夫人当家。
虞夏年纪小,面皮自然薄,手中不缺钱,肯定也少不了这几百两几千两的,稍微激一激,自然就乖乖掏出钱了。
虞夏也有些为难,她喜欢这枚平安扣,这是她想要送给刘肆的。但是,听李贵的意思,这个老板有毛病,肯定在敲诈她。
她也拿不定主意,看了李贵一眼。
李贵其实也不理解,宫里有金山银山,皇帝出手也大方,只要这个小祖宗哭一哭闹一闹,整个国库里的宝贝都会让她拿着玩,她怎么看上了这个破玩意儿?小小的一枚碧玉,哪里比得上虞夏身上佩戴的玉佩漂亮?
李贵道:“你们温郡王见了我们爷都要磕头行礼的,你今天气坏了我们夫人,小心我们爷明天派人来拆了你们店。”
虞夏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拆人店这个算不上太好的行为,店主不愿意低价卖就算了。
她道:“算了。”
店主听过的威胁多了去了,也不把李贵的话放在心上。
虞夏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摸出了一只精致的香囊,可惜香囊里并没有一分钱,只有几片花瓣,她只好褪下了手腕上戴着的一只手镯:“我用这个和你换,可不可以?这个也挺珍贵的。”
她一边手腕上戴了两只镯子,太后给她的那只摘不下来,只能摘下来一只玉的,这只玉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她褪手镯的时候,店主恰好看到了太后送给虞夏那只金胎穿珍珠手镯,这只手镯店主并不陌生,他年轻时见过一次,知道这世间只有一只,再也找不到第二只了。如果他没有记错,这只手镯应该是太后娘娘年轻时的东西。
他的脸色蓦然变了,怪不得这个随从说温郡王见了他们爷都要下跪,能得太后东西的女人,怎么着都不是一般的显贵,要么郡主要么王妃。
店主道:“罢了,夫人既然喜欢,这个小东西免费送给夫人。”
虞夏也不是脸皮厚的,李贵方才说店主不卖她东西就要砸店的话她也说不出,买东西就要花钱,这是送给刘肆的,虞夏也不好让这些太监拿钱。这样的玉镯她有好多,也不觉得稀罕,将玉镯给了店主,然后她带着平安扣离开了。
虞夏先出去的,李贵后出去的,他看着虞夏出了门,才似笑非笑的对店主道:“我们夫人的东西,你好好收着,别卖出去了,指不定哪天我们大爷就要上门赎回这个。”
店主将手镯收到了锦盒中。
这个小夫人说话柔和,拿人东西还知道用另一个东西去换,不白拿别人的,倒是个不错的女子,只是身后跟着的倒不像什么好人,像极了恶仆,由此推出,这个恶仆口中的大爷也不是什么好的。不管怎样,这群人不是什么好人,为了避免惹来什么祸患,他还是好好地将东西给收起来吧。
虞夏回了自己的住处,在外面受了这么长时间的寒气,回去后她直接去床上休息了。那枚平安扣被她放在了香囊里,香囊也是虞夏亲手制作的,她现在针线比以前要精致多了,小小的香囊看起来格外漂亮。
一直在这边住了四五天,虞夏都没有听到有关刘肆的半点消息,她心里其实也有些焦灼,想要知道刘肆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贵等人成天找花样,带着虞夏将京城热闹的地方都玩了一遍,一直等到半个月后,虞夏半夜还在床上睡着,外面的灯笼全都亮了起来。
这边的太监没有想到刘肆半夜会回来,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刘肆也没有看他们,径直走了进来。
虞夏在床上睡得正香,虽然这边的床很小,但她占地方也是小小的一块,整个人蜷缩在了角落里。
刘肆将她直接搂了回来,抱到了怀里,虞夏揉了揉眼睛,还当自己是在做梦,刘肆吻她,她困得不行,在刘肆脸上轻轻啃了两下,撒娇道:“陛下,我好困。”
刘肆搂着她躺到了床上。
一直到次日醒来,虞夏觉得自己身体酸痛,睁开了眼睛,才发现刘肆紧紧桎梏着自己,她的腰肢几乎都要被他给捏断了。
虞夏往刘肆怀里缩了缩:“我还以为昨天是在做梦......”
刘肆昨晚确实做了一个梦,他这段时间几乎没有睡,直到来了虞夏这边,才有短暂的休息时刻。
他摸了摸虞夏的头,在她唇角吻了一下,一手褪了虞夏的衣物,将她压在了下面。
清晨还很寂静,外面的太监都没有进来打扰,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床帐中,期间也伴随着一点细细的嘤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