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崇前几年跑去香港投资失败,连非洲的钻石矿都抵押掉了。为了弥补损失,他又拿着剩下来的钱去了澳门豪赌,结果他这个半吊子赌徒,因此欠下了1个亿的赌债,搞得朱家内外都是负债累累。
对朱崇的评价,她就三个字:半吊子。
做生意是半吊子,投资是个半吊子,连赌博都是半吊子,就凭借他那智商缺了一半的脑子,不输的一塌糊涂才怪。
唯独在女人身上,朱崇才是个全须全尾的情场高手——
22岁娶了她妈,生下两女一子,她是头胎大女儿。
五年后休了她妈,30岁,朱崇又娶了个三线小明星,生下了三个儿子。
35岁的时候,那个三线小明星都受不了朱崇这种夜不归宿的浪荡子了,主动提出了和他离婚。于是朱崇心安理得把一个嫩模炮.友扶持上位,结婚五年,那小嫩模又给他生了两女一男。
到了45岁,小嫩模被更小的嫩模闺蜜给绿了,就是现在的这位闻晓岚。闻晓岚也给他生下了三个孩子。
所以现在,朱崇的孩子数量是12个。
每个女人都奔着他的钱而来,以为有了孩子就有了傍身之处,没想到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她这个老大,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的12分之一罢了,还是个女孩,没有继承家业的可能,难怪被卖得如此彻底。
再看看眼前的这些资料吧,邵家的财产弄得这么详细,分明是朱崇想借这个女儿,偷偷掏空邵家的产业呢。这如意算盘打得也真精明。
把女儿送出去当夫家的贼,那么也就不要怪她,不把这个家当家了。
***
一周后。
林玲没有背下邵家的产业,而是拿到了自家的负债记录。
朱崇决计想不到,他枉费心机把女儿送到邵家当内贼,到头来,她先把自家的底细都摸查了一番。
她借口要看邵家的财务情况,就去了朱家的财务部门。当然,这些朱家的打工仔是不会提防她这个大小姐的。于是她就搞到了邵家和朱家资产的第一手材料,包括朱家那接近7个亿的亏空。
拿到手以后,她把朱崇这些年来的债务整理成了铁铮铮的证据,打了个电话给一个大学同学。
朱珠本科阶段是在香港浸会大学读的财经系,这个学历在她嫁人的时候没起到什么作用,但是让她认识了不少学经济的牛人。比方说,她联系的这个大学同学名叫杨国明,如今供职于国内某家大型投资新闻网站。
在小说中,这个杨国明和朱珠的关系不错,朱珠后来被邵瑀成囚禁,只有杨国明替她打抱不平,还发了通稿批判邵家的无情无义,所以她判定,这杨国明应该是个值得信任的朋友。
很快,两人就在一家咖啡馆里相见了。
“国明,请你帮我个忙。”
见到老同学,林玲直接开门见山了。
杨国明看了一会儿资料,也是倒吸一口气;“这是你家的财务报表?”
“是的,如你所看到的那样,我家现在已经是个即将倒塌的高楼大厦了。我想请你旁敲侧击放出点风声,让那些投资人和股民赶紧从朱家撤资,以免朱家破产后,引起市场恐慌性的跟风抛售。”
如果朱家一夕之间倒塌的话,很多人会血本无归的。
她还记得,小说的最后,朱家破产的毫无征兆,朱氏集团的股价跌落谷底,导致了几百名股民赔得倾家荡产。
其中一个股民,输得连父母的棺材本都没了,最后弄出个跳楼案来。
她知道一家上司的垮台意味着什么,那些股民不能为朱崇这个败家子买单。所以,她得做好第一手准备,让这些股民先在一个可控的范内,慢慢抛售朱家的股票。要不然股票一下子跌到底,朱家会带着许多无辜的人一起毁灭的。
所以林玲一再强调:“……国明,做经济新闻你是第一把好手,总而言之,这报道的尺度要把握好。”
杨国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于是道:“这件事交给我,你放心。”
“嗯,不过口风也不必那么严实,先把我家资金周转不良的消息放出去吧。”
杨国明有些不明白:“朱珠,你到底为什么给我这一份材料?朱家明面上还没有到了公开破产的地步,你为什么想尽快把自家的企业这个脓包给戳破?”
林玲笑了笑:“我和我父亲不一样,他死拽着那些股票当他的挡箭牌,就是朱家垮掉,也是拿股民的血汗钱来给朱家买单。可我不想让那些人被他所利用了,没理由让普通的股民给朱家陪葬的。”
“这个我明白,朱家的行为违反了上市公司的道德准则。”
“还有一点,我不想嫁进邵家。”
杨国明吃了一惊:“为什么?那邵瑀成对你不好么?”
林玲点了点头,幽幽地道:“我父亲骗了邵家,邵瑀成以为自己娶了个真金白银的公主,其实我只是个破落户。我父亲的目的是利用我去掏邵家的资产。”
杨国明愣在了沙发上。
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居然如此不堪。
“怎么样,很可笑吧?所以呀,我也要自救,让邵家人看看,朱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样一来,邵瑀成就铁定不会娶我了。”
这就是她的打算。
放出朱家破产的风声以后,邵家那头一向以利益为重的,肯定也会重新打量这一桩婚事的赔损概率。
她必须得把这一桩婚姻给搅黄了。
***
送走了杨国明,天色已经很晚了。
忙完了朱家这烂摊子,她就顺道去了宾馆探望胡兰芝和陈淮南。
胡兰芝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但依旧每天念叨着出去找儿子,陈淮南怕她一个人再出什么意外,就每天陪着母亲在北郊一带逛街。
林玲来的时候,陈淮南刚好回来。
两人在电梯里相遇,林玲笑了笑,陈淮南就脸上发烧。
把母亲安置好以后,陈淮南就出来和她聊天,还是在那个星星遍布的地方。
“陈先生,你学校那边怎么说来着?”
她记得陈淮南还是研究生在读,这次母亲出了意外,他着实耽误了不少天。
“我跟导师说明了情况,请求休学半年来照顾母亲。这样一来,我也能帮着她在金鼎市打听消息。”
陈淮南也有些无奈,幸好导师很体谅他的处境,很快就批准了假条。
陈淮南又问道:“医院那边怎么说的?”
“都24年过去了,当值的护士和医生都离开了人世,什么知情的人都不剩下了。”林玲叹了一口气:“也许,这件事我也无能为力。”
“没关系,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不,其实是你们帮了我。”林玲语出惊人。
陈淮南不明白:“我们怎么帮你了?”
林玲暖色的瞳孔注视着天空,忽而低声道:“要不是那一场车祸的话,我现在就嫁给邵瑀成了。”
声音虽轻柔,却满怀忧伤。
“……”
空气陷入了沉默。
陈淮南没想到她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她看起来心事重重,眼角眉梢都是浓浓的忧伤。看样子,那场人人称道的婚姻也并不尽如人意。但他是个外人,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失意的女子才好。
林玲抬起手,擦了擦眼角那并不存在的泪,继而自嘲道:“这些话本来不该对外人说的,我这是怎么了……”
她的眼内飞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在眨眼之后消失不见。
陈淮南嘴角微动:“如果你有心事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天涯何处无知己嘛。”
林玲对他笑了笑,就往前走了几步,一直来到了阳台边缘。再走一步,就是一道半人高的栏杆,翻过那道栏杆,下面是毫无障碍的虚空。
陈淮南有些紧张,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生怕她在这里想不开。
林玲只是侧个身,把手肘搁在栏杆上,仰首望向他,声音也在晚风中断断续续的——“我家欠了很多钱,我爸爸有12个子女,他想牺牲我一个女儿的幸福来挽救全家的危机,就把我卖给了邵家。”
她仰头望天,好像在倔强地忍着什么——
“其实,我一点都不希望嫁给邵瑀成,我只想自由自在地生活,但是站在我这个阶层来说,这一点想法也是奢望。”
陈淮南明白,她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了。
他也不由自主心疼起来,她也是个可怜人吧?有父亲等于没父亲。
她观察着他的反应,继而扯了扯嘴角:“不管怎么说,陈先生,谢谢你今晚听我的这些牢骚,虽然都是一些胡话。”
“这不是胡话,”陈淮南慢慢靠近了她,柔声道;“你不想被人摆弄,这也是人之常情,要是一味只按父母的想法来走的话,这日子也索然无味。”
她弯了弯唇:“你说的对,这日子真的很索然无味。”
邵家,就是一座用金子打造的牢笼。
第15章015清算
【财经新闻网:近日消息,朱氏珠宝集团现任执行总裁朱崇涉及在澳门地区非法赌.博,澳门博..彩司法鉴定小组现已全面展开调查……】
【中央财经网:近日,朱氏珠宝集团受执行总裁朱崇赌.博新闻影响,股价全线走低。经过昨日大跌的朱氏股票今日仍未获得喘息机会……】
……
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朱家乱做了一团。
从昨天晚上开始,各大媒体相继爆料了朱家的亏空。无论什么风声雨声,这下都变成了真材实料的报道。这无异于在金鼎的珠宝市场上引爆了一颗原.子弹。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
从股票下跌到公司信誉评价全面下跌,许多财经专家都预测,朱氏集团将要面临破产的风险。这时候,连朱家合作许多年的股东都说要撤走资产。
朱家的秘书声音很是嘶哑:“董事长,我们已经尽力了,真的尽力了,但是大盘已经反转不了了,现在香港那边已经跌停了,经过董事会的研究,我们的股票下一步最好向监理会申请停牌……”
朱家的投资顾问也一宿没睡:“……董事长,香港的天海集团和北京的周生珠宝要求撤走投资,他们愿意付出相应的违约费……”
“董事长,中国珠宝协会市场监督小组要进驻公司财务部调查……”
“董事长,香港的那两笔订单黄了,东家说不会再订购我们公司的相关产品。”
听到这些消息,朱崇差点昏过去。
一周前,媒体陆陆续续报道了他本人的赌.博丑闻,一开始他没怎么在意,反正年年都有这样捕风捉影的消息。最后都是证据不足,新闻石沉大海。
可是这一次,不知道哪家媒体盯上了自己,居然把澳门的事儿扒得一干二净!
头上豆大的汗珠子直往下,完了,朱家那一点体面的遮羞布,全都要被人掀光了!
朱崇拿起电话,打了几十个关系户,希望谁能帮忙把消息压下去。但最后对方都只是道:无能为力。
闻晓岚抱着孩子,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丈夫背后,她连初中都没读完,自然听不懂这些生意上的对话,却觉得浑身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老公,这是怎么了?”
“你给我滚开!”朱崇大喝一声。
闻晓岚吓了一跳,连忙抱着婴儿退回上了楼。家里其余两个三四岁大的孩子也不顶事,她只好来到了朱珠的房间里。
朱珠正在看书,太宰治的《人间失格》。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本小说的日语直译是:《丧失为人的资格》。
有一段话,她真的很喜欢——因为怯懦,所以逃避生命,以不抵抗在最黑暗的沉沦中生出骄傲,因为骄傲,所以不选择生,所以拒斥粗鄙的乐观主义。
可她既不怯弱,也不骄傲,更不会拒绝粗鄙的乐观主义。
所以,她要走出一个不同的人生。
现在外面风雨飘摇,只有这里没什么动静,朱崇把女性的定位是交易品,而不是个人。自然没把朱珠纳入决策范畴内,也根本没想到这都是她的手笔。
当闻晓岚进来的时候,她连头也懒得抬起来,只听闻晓岚道:“朱珠,你读过大学的,你跟阿姨说说下面出什么事了?”
林玲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有媒体把爸爸赌博的消息放了出来,说我家在澳门欠了不少钱,就要倒霉了,所以一些投资的人都走了。”
“啊?!”闻晓岚顿时不知所措起来:“媒体怎么会知道这事的?!”
“经济媒体就是整天盯着各大企业的财务报表的,一旦发现什么问题,就立即予以公开,我们家这次就是被人家抓住了小辫子。”
“那,那会赔很多钱吗?”
“我想不会吧,这些记者只是造谣,我们朱家的资金链一向很健康的,怎么会有那么大的亏空呢?一定是某些人见不得我们家好罢了。”
“哦,那就好。”
闻晓岚略略放宽了心,她可不想富家太太梦就这么破碎了。
“对了,阿姨。”林玲转过身来。
“啊,什么事?”
林玲看了看手中的书:“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我家真的有这么大的亏空的话,那么情况就很不乐观了。按照网上的说法,就算把我家的资产全部变卖了,也还差7个亿的负债。”
闻晓岚顿时懵了:“怎,怎么会差这么多钱呢?!”
“7个亿看似很多,但是对我们朱家来说,也不过是几次错误的决策罢了。”林玲轻描淡写道:“比方说,在澳门浪荡一个晚上,就可以输个倾家荡产。”
“那如果真的负债那么多,会怎么样?:”
林玲想了想:“爸他就要坐牢了。”
“坐,坐牢?!”闻晓岚吓得面无人色。
她怎么会想到,表面风风光光的朱家,有朝一日也会跟这两个字挂钩呢?
“当然,这只是我说说而已,应该不会发生的吧。”
她故意引导后妈往好处方面想,免得她提前跑路。
***
很快,朱家的新闻渐渐发酵了起来。
一桩小小的赌.博案就跟雪花滚球似的,一层又一层被爆料,事情越闹越大。
打开财经报道,根本没有好新闻,全部都是坏新闻——
朱崇变卖钻石矿的消息首先被扒出来。据了解,那坦桑尼亚的三处钻石矿早就被朱家转手于欧洲了。而卖掉的钱,并没有进入朱家的明面账上。很可能是被朱崇私下里用来填补赌债了。
然后顺着这条线,其他的事儿也被曝光出来:朱崇涉嫌参与赌博、搞砸了新区的房地产投资,花了12个亿参与香港的服贸生意,却赶上经济风暴赔的血本无归……前前后后共有20亿打了水漂。
gu903();朱家前辈辛苦积攒的家业,都被朱崇五年间败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