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能说什么?!她还能做什么——
“孙启农,你就是想把她留在我们家,是吧?!”
“小蔷从一生下来就没有离开过我们家,我怎么放心让她搬出去?”
“要不是孩子被你宠坏了,她至于这样吗?!要我说,还是让她搬出去独立生活好,也好让她知道:这社会上,除了我们孙家,没人把她当公主!”
“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我宠坏?女孩子活泼一点不是很正常的吗?”
“她这不叫活泼,她这叫居心不良。”
“不会的,小蔷我看着长大的,她不是那样的孩子。”孙启农仍然坚持。那是他亲眼看着从一个小肉团长到现在的如花少女的,怎么会走了眼呢?
最后,梁曼没办法了,她说服不了丈夫让孙蔷滚蛋,得了,她自己滚蛋总行了吧!
考虑到两个孩子即将参加期末考试了,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分心,梁曼就和孩子们一起搬到了隔壁的独栋去。
就这样,这个原本平静美满的家,头一次出现了“分裂”。
***
日子悄悄溜走,很快就进入到了炎炎的五月份。
孙薇和孙苇要参加期末分班考试,梁曼把全副的心思都放在了孩子们身上,也懒得理会孙蔷了。
孙蔷倒也不惹是生非了,成天就呆在家里学习什么化妆术,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其实只有林玲知道,孙蔷的精神这一次被打击的很惨。
孙蔷的钱没了、人脉关系没了、被学校开除、进入娱乐圈无望、连喜欢的人都不想接她的电话。
从出生到现在,小公主就没有如此落魄的时候。
偏偏她又是个社交动物,各种对自己不利的消息接踵传来,她的人生就像一座高高的大厦,偏偏从底座开始崩塌、断裂,不可回旋。
她试图联系那些最亲密的朋友们,好歹想从他们的口中得到一些安慰。
王涵涵,她的高中死党,大学跟班,连续发了四五条消息,都是未接收。
好不容易联系上了,又是一番打击。
【涵涵,在吗?我发你微信你怎么不回复】
【呵呵哒,你还有脸发我微信啊?我昨天才知道:我本来也在今年的优秀学生代表名单上,是你把我挤了下去!这下子好了吧,你被学校开除了,我们这一届的学生也全部被抹黑,孙蔷,你好大的威风啊,大家倒霉都是拜你所赐!】
【不是的,涵涵,我没有……】
【对方已经不是你的好友。】
她咬了咬牙,又联系了下一个。
是她大学四年的备胎侯磊科,这位总是在每年的情人节、圣诞节准备一颗钻石送给她,把她当做高高在上的公主一般宠着。他总该不会在这时候抛弃自己吧?
可是……
【……孙蔷,我说你也别装清高了。大家都看见了,你不就是想傍上人家大导演才这么安排的吗?我就不明白了,让那个老头子睡了你,难道还比我好?】
侯磊科的嘴巴前所未有的恶毒,从前他可都是奴颜婢膝地奉承着她的!
【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为了参演电视剧而已!】
【我叔叔在娱乐圈也有些资源,让你参演电视剧是不可能的,但是拍一支mv什么的还行,但是嘛……】
【什么条件?!】
孙蔷立即激动了起来,只要能再进娱乐圈,她做什么都可以!
【做我的情人好不好?不结婚只做.爱的那种。】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还有资本当我的女朋友吗?我还要你,你就该感恩戴德了……】
再次拉黑。
还有、还有那些素不相识的人,也都纷纷在网上和贴吧里唾骂她。
【孙蔷这个小贱人,你论文作弊为什么要带上我们?老师说了,今年的毕业论文一律查重不得超过5%,不能和往届的标题最重合,这下我辛辛苦苦弄好的稿子全部要重写!】
【孙蔷她丢脸凭什么还要带上学校啊?!我去剧组面试,人家一听说是鼎大戏剧学院出来的,就说:知道了,是网上很火的那个学校吧?然后就没下文了!她害死我了,也害死我们整个戏剧学院了!她怎么不去坐牢啊?!】
【这贱人别被我看到,否则我看到一次掌掴一次!】
谩骂、丢脸、嘲笑,隔岸观火,孙蔷什么时候体验过这样的处境?!
她的心里渐渐装满了恨意。
对社会的恨意、对学校的恨意、更是对那些抛弃她的人的恨意!
她无处发泄,就把恨意发泄到了自己的这张脸上,她往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底液,用眉笔和眼线液勾勒出不同的眉目弧度,又用化妆棒把鼻子阴影打的很高很高,再涂上厚厚的眼影、腮红、戴上假发,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林玲看到她这种打扮,心里都有些惊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倒是很像是停尸间里用石膏修复的女尸一般。
林玲搞不明白,孙蔷这是要变成另外一副面容来示人呢?还是她纯粹跟自己过不去,故意自残式化妆?
忽然,“哗啦!”一声,梳妆台倒了下去。
镜子碎了,碎了一地,镜子里的女人眼神里都是炽热的火苗。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拿过一块化妆棉,使劲砸到了墙上:“他们为什么要笑话我?!我哪里做错了?!他们有什么资格笑话我?!”
还是那般戾气十足,林玲默默退下了楼去。
孙蔷都做了这么多错事,一点都不反思给别人带来了多少麻烦,想的还是别人怎么对不起自己,真的把社会上的人都当做你的爹妈了?
——真的是无可救药,不思悔改。
***
两孩子期末考试当天,林玲第一个起床。
梁曼昨天让她准备些清淡易消化的早点,她就搬出一个南瓜,用刨子刨成丝状,中午煮了南瓜粥,再拌了点咸菜,淋上了点香油,端到了桌子上。
不一会儿,孙薇孙苇都过来吃饭了,他们大鱼大肉吃惯了,还没吃过这么淳朴的农家菜,把碗里都舔的干干净净。
“这粥真好吃,田姐姐你太厉害了,做什么什么好吃。”孙薇意犹未尽。
梁曼也吃的很有胃口:“味道很不错,田穗,难为你这么早为他们烧早饭。”
林玲莞尔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送走了孩子们,梁曼的心也宽慰了不少,她回到别墅,看到林玲正在洗碗,想到这姑娘一直陪着她的孩子们,任劳任怨的,梁曼也是挺感动的,于是走了过来,想给她一点酬劳。
“小田,这里是三万块钱,你拿去吧,给你母亲她买一点好吃的。”
“谢谢梁阿姨。”林玲拿了工资,笑的更灿烂了:“梁阿姨你真大方,怪不得我妈一直跟我说,孙夫人是个很好的主母呢。”
“嗨,我算不得什么宽容的人,下人犯错以后我也会罚的。不过你和你母亲都做得很好,尤其是你的母亲,难得她把孙家当做自己的家,服侍了我们夫妻两二十多年。”
林玲忽然道:“梁阿姨,我觉得孙家也算是我的另一个家吧。”
“嗯?这话怎么说?”
“我妈说过,她生下我之后,就把我带到城里来工作了。那会儿孙蔷也刚刚出生,孙大伯的妻子很好心,让我妈带着我来孙家上班……”
梁曼愣住了:“你是说,你小的时候也是在孙家别墅里长大的?!”
“是啊,好像是从三个月大一直到半岁那会儿,我一直住在孙家。直到孙大伯夫妇出事了,我妈才把我抱回去乡下的。但是我二十年后一回到孙家,就感觉熟悉的不得了,好像回到老家一样。”
梁曼沉默了。原来她丈夫回国之前,孙家别院里有两个女婴——但是田保姆离开前,从未说过她把自己的女儿也带到了城里来,她和丈夫回国期间,也从未见过孙家别墅里的另一个婴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对,田保姆怀中的那个婴儿到底是谁?!
1994年的那个冬天,她丈夫孙启农失魂落魄地回了国,当时,他抱起来的是谁家的孩子?!
忽然,一种诡异的想法冒了出来。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梁曼自己先冒了一头的冷汗。
这不可能吧?
难道一开始田保姆就下了套?!
他们夫妻只看过小侄女一面,那是孩子半个月大的时候。再次回国,孩子都半岁大了,早就不是记忆中的模样了……
假如说,她只是做个假如……那田保姆居心叵测,把两个孩子交换了的话,那么他们也是被妥妥蒙在鼓里不知道!
她不禁抬起头,借着灯光打量起了田穗……
少女的眸色是黑色与亚麻色的混合,卷卷的乌黑睫毛上翘,看起来好像一把小伞一般。一点粉嫩揉在肌肤里,有一种白玉般的温和质感。
好像……是不是真的好像是大嫂?!
鼻子、眼睛、嘴巴……都挺像那个温柔和蔼的东南亚混血儿大嫂,不是么?
再看看孙蔷,那种妖媚的鼻子眼睛也不知道是继承了哪家,丝毫和孙家人不相同。反倒是田穗,干干净净,清秀文娟,比孙蔷更像是个书香门第的女孩子。
梁曼的心底渐渐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一个尘封了二十二年的秘密?
“梁阿姨,你看着我做什么的?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林玲继续装作无辜。
梁曼这才如梦初醒:“没,没什么……”
——目前她也只是怀疑而已,不能马上下结论,也许这些都是她的臆断而已呢?可千万不能直接说出来。
林玲其实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点破,只是提上了一个篮子:“那,梁阿姨,如果你没事的话,那我先请个假,我想去医院看看母亲。”
“嗯,你去吧。”
梁曼连声音都温柔了一些。
第38章、038犒劳【二更】...
一块南瓜,半块熬了粥,还有半块,林玲做了两袋子南瓜饼。
出了别墅区,她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世爵轿车,上了车,一袋子南瓜饼,先犒劳一下专程过来接她的司机再说,毕竟人家从继承家业的人民.币海洋中钻个空子出来,还是很不容易的。
梁若榆掂量着:“给我做的?”
“嗯啊。”
男人拿出一块饼,两面都黄澄澄糯呼呼的,他用纸包着,直接吃了。味道还不错,他露出了一抹微笑,转而目光落到她另一只手上,微微一怔:“还有一袋子是给谁做的?”
“女主她妈。”
“你这是替女主尽孝心吗?”
“算是吧,不管她妈做过什么,这看望病人,总得有个探望的样子。”
林玲整了整脖子上的围巾,天气已经凉了下来,她多裹了一件围巾在衬衫外,把原主瘦弱的身材衬托的越发玲珑娇小。
梁若榆多看了她一眼,就打开了空调:“多穿点,别感冒了。”
“回头我去买衣服。”田穗就那么几件春秋装,入冬的棉衣根本没有,这几天她都是春夏秋三季混搭。
梁若榆道:“回头我陪你买。”
林玲眨了下眼睛:“师兄,你这是泡我呢,还是泡田大美女呢?”
“泡你。”田穗怎么样,他没感觉,但是林玲这小丫头他很了解,就是个泡一泡就会软化的性子,属于刀子嘴豆腐心类型。【口胡】
而林玲哼了一声:“去你的。”
——她这是虐渣文~亲子鉴定文~而不是霸道男主爱上我系列啊!
咱们走一走主线剧情好么亲?
***
尽管现在已是晚上,但医院走廊上依旧人来人往。师兄跟在她后面,回头率也是极高的百分百,到了护士站,小护士直接犯花痴了,一个劲地问他:帅哥,你微信号多少?
林玲咳嗽一声:“请问:病人李白英在哪个房间?”
“302。”小护士瞪了她一眼。
“走,”梁若榆牵起了她的手,周围的女孩子都僵住了,林玲甚至可以听到心破碎了一地的声音。
她自己也偷偷瞧了他几眼,怎么说呢?这幅皮囊倒是让她想起了一首古诗: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难怪孙蔷爱的死去活来的,得不到他的爱简直要疯了,颜值控谁也抵挡不了这种逆天的男主颜值吧?
到了病房,她先闻到一股发馊的味道。
田母在睡觉,她的床头摆着坏掉的饭菜,林玲把那些饭菜都倒进了垃圾桶里,又把南瓜饼放在了床头。
不一会儿,田母醒了,林玲叫来了医生。这位主治告知她:李白英最近的情况很不乐观,还是之前的那句话:必须做手术,做完手术还有五成的存活概率,如果保守治疗,和等死无异。
当然,化疗加手术一套程序下来,价格大概是十万多,存活率50%。
李白英看到女儿来了,就摇了摇头:“小穗,别治了,别给我治了,我们还是回家吧,你爸他一个人干农活那么忙。”
——李白英对待癌症的态度很消极,她是穷人,生不起这种富贵病的。十万块钱会掏光了家底的,她也没打算开刀,甚至还惦记着要去帮忙摘棉花,棉花也是补贴家中的一大收入。
“妈,你先躺好,钱的问题我会解决的,你先别着急。”
林玲急忙去扶着她,却看到田母的手背上都插着管子,鲜红的血液缓慢地流淌着,她也不知道喊疼。
gu903();林玲连忙跑到走廊上喊人:“护士呢?!病人的管子没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