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俞酌声音里带着餍足后的倦懒,漫不经心地问,“复出怎么样?”
也许过了那么长长的十余秒,贺临才说:“我等你很久了。”
等什么?
等对话结束吗?
可惜俞酌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深层意思,贺临的指腹摩挲过他的唇,缓慢地向下移动……
如同流畅的钢琴曲中忽然乱入了一个急促的短音般,俞酌没能抑制住地溢出一声隐忍的轻吟。
贺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近得他能感受到贺临说话时的气流振动,耳朵红了大半。
“这次专心点。”
过了几天,沸沸扬扬的Z-ZARK闹剧落下帷幕,另一件事又紧接着猛地窜出来。
《与男神零距离》最新一期放了出来,是贺临接受访谈的那一期。
放出来的版本经过加工剪辑,配上了字幕以及其他的特效。
节目效果做得非常流畅,然而看过直播的人都知道,这个节目的最原始版本不是这样的。
贺临问了三个与访谈毫不沾边的问题。
@我要吃饭:咦怎么没放完啊?我看直播好像还有一段的啊
@啊啊啊真的饿:?!绝世非诚勿扰那段怎么没了!!!!!!!!
幸好当时有人全程录屏,将删减的部分放了出来。
“有多少个……前任?”
“那理想型呢。”
“如果经纪人要求炒CP你会拒绝吗。”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问题,足以引发CP粉的狂欢。临渊羡俞超话瞬间多了不少回帖,全在感叹贺临的神级操作。
@怎么还不开饭:???为什么要问这个八卦吗不可能吧贺临不像是八卦的人天啊我急得都打不出标点符号了
@叶问网络分问:我受不了了!!!今天妈妈踹也要把你踹出柜!!!就像老鹰学飞那样!!!鲁迅说过:“不踹你出柜门,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Gay。”
【坐下!这句话明明是我独秀说的】
【虽然鲁迅没说过,但是这真的是真理】
【姐妹好会说,你就是带哲学家】
CP粉在狂欢,王超巍在头疼。
准确地说,每一次CP粉的狂欢时刻,就是王超巍的头疼时刻。
男人的尊严让王超巍强忍泪水,他颤抖着声音问:“贺临啊,你为什么?虽然我是说过这个访谈节目不按常理出牌,要懂得见机行事……但你这个临场发挥是不是发挥得太过了?”
“不会。”贺临说,“我有分寸。”
第42章
微博上闹得沸沸扬扬,王超巍实在不太相信贺临说的“分寸”。
毕竟之前他们已经澄清过一次了,现在应该避嫌才是。
王超巍越想越不对劲,他印象中的贺临,省心省事业务能力强,性情冷淡却也做事滴水不漏,与同公司其他艺人相比,好上不止一个档次。
可贺临最近做的事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尤其是,每当牵扯上俞酌,事情的走向就会变得不太对。
以前王超巍以为是俞酌自己追星不注意,天天黏着贺临导致屡次惹起风波,然而现在越想越不是这么回事儿。
尽管俞酌也大有来头,但贺临的热度也不是谁都能蹭的。
王超巍头疼欲裂,还有点晕,看什么都天旋地转。
“贺临,你直接跟我说,”王超巍试探性地开口,“你……你跟俞酌怎么回事?”
“你看不出来吗。”贺临奇怪地看他一眼,就像重点班顶尖学霸在对学渣说“这么简单你都不会”。
王超巍隐隐猜到贺临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不简单,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我准备追他啊。”
贺临这句话真是把王超巍砸懵了。
“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准备追他,”上一句王超巍还没消化完,贺临又给他来了句更刺激的,“巍哥。”
俞酌天天犯事,叫“哥”都快叫习惯了。贺临不一样,要么直呼其名,要么干脆不叫,从来没有叫“哥”的时候。
王超巍幻想过很多次贺临叫他哥的场景,当时他推测出最有可能的情况是除非贺临有求于人。
万万没想到,这个幻想居然还有成真的一天。
王超巍晕乎乎地想,贺临的态度摆明了在认真请求,让自己帮他一起追俞酌。
“你……”王超巍头都要爆了,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才说,“你父亲……”
提起这个,贺临眉宇间都泛着寒意,他轻描淡写地说:“不用管,我可以自己解决。”
事实上贺成远也没空管,裴家最近不安分得很,贺临专门给他找了点事做,方法就是从裴喆成那里拿的那块地。
“你……”王超巍的表情跟心情一样复杂,又问,“你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贺临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他突然想起董越泽生日那天。
那天贺临其实不算醉,只是有点晕,但总体上是清醒的。
回到家后他酒也醒得七七八八,揉着太阳穴翻找出自己的手机,给俞酌发了条微信道谢。
对贺临来说,这个举动很多余。简直就像在公然昭示他没醉。
不过俞酌好像没计较,直接发来一句“嗯”。
贺临盯着那个简洁的单字,若有所思。
紧接着,贺成远一个电话打过来,打断了他所有思绪。
挂断电话后,他忽然叹了口气。
——还要等多久呢?
那扇漂漂亮亮的门,看来是不会自己打开的了。
“前几天,”贺临正色道,“突然想明白了。”
贺临是明白了,但眼前的王超巍还懵逼着。
王超巍脑子一片混沌,只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千斤重,世界都不正常了,他现在就想打开微博看点正常人说的话。
@二月二十九号:不,我不相信贺临是这种人,一定是那个小纸板上写了什么,比如“问三个对方以为你绝对不会问的问题”!!!
@四年一遇的日子:好了上面的姐妹你不要挣扎了,我CP已经结婚了
@我居然在码字:呃……你们都忘了吗?他们澄清过了。这个时候还强行炒CP就没意思了吧
@许个愿望:现在还尬组CP的人真的有点尬,前段时间才刚澄清多久啊,你们CP已经BE了,BE了懂吗?
@蚊子从世间消失:别搞了吧,我看就是这个节目在炒啊,双方都不想炒的情况下就别整这些啦,两个人就是普通朋友
啊,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王超巍看着这些评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知道剧本的苦涩微笑。
有人总结了一整套卢飞白内涵人又唱人写的歌,有事赶紧撇清事后又倒贴的行为,总结得相当全面且精准到位,看得人不由自主地就对卢飞白这个人唾弃不已。
在这次事件后,即使卢飞白那边说可以重新上架那首歌,许希哲也干脆地弃用了卢飞白这一版。上回跟俞酌打电话,俞酌给的回复是“考虑”,许希哲等了一天没等到考虑结果,最后居然直接找上门来了。
“我听了卢飞白的版本,总觉得差点什么,他下架了正合我心意。我本来想的就是让你和贺临一起唱的,”许希哲说,“现在刚好也要找人唱,不如你们再合作一次?”
俞酌没立即答话,他皱着眉,思考着许希哲的话。
他先前没唱这首歌,也没阻止卢飞白,有他的顾虑在。俞弘德说的话清晰地萦绕在他耳边,虽然他不太喜欢受这种阶级束缚,
“你们不如就……”王超巍撺掇着说,“一起唱了那首歌?”
俞酌听见这话,抬起头来,目光中带着一丝诧异,戏谑地问:“我没听错吧?”
王超巍想起贺临那天那声郑重的“巍哥”,只觉得天降大任于他也,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索性胡诌一通:“我也是为你好,你想你新专辑也快发了,这首《出格》还能帮你铺铺路什么的。再说了,你也不用有什么顾虑,本来吧大家都以为是你们唱的,这就是个正常合作,没人会乱想的,正常合作……”
最后还是同意了。
王超巍找出他们两个人同时空着的时间,帮他们定好一个时间去录音棚。
这歌他们都熟,不需要花费很多功夫,上手起来可以很快。
时间定在星期六。
也许是周末的缘故,车辆川流不息,人群熙熙攘攘,来来往往,四处都是人迹。
“那是贺临吗?”
“不是吧,贺临……卧槽!”
“是贺临吧?”
俞酌被外面的喧闹声吸引去目光,他偏头看了一眼后视镜。
贺临缓步朝他走来,阳光洒在他的肩头。
恰如新雪消融,原本覆盖住的痕迹渐渐显露出来。
俞酌停下来。
贺临敲了敲他的车窗。
第43章
好像已经很久没和贺临见过面了。
俞酌看着贺临微微低下头来,微薄的金辉落在他的发梢,车窗顺着他低头的动作而覆上一层阴影,隔着一层玻璃望向俞酌的眼睛。
俞酌惊奇于贺临怎么会走出来接他,他摇下车窗,“你怎么来了?”
瞄一眼后视镜就能发现这地方人绝不算少,放贺临这么一个人出来简直胡闹。
俞酌按中控锁开了车门,头朝里一点示意他进来。
贺临绕到副驾驶坐进来,顺手一拉安全带扣上。
目的地明明就在前方不远处,俞酌疑惑地问:“去哪?”
“掉头,直走,左拐。”
没等俞酌思考出这个地方是哪里,贺临又说:“陪我吃个早餐吧。”
俞酌以为自己没听清:“……什么?”
“陪我吃个早餐。”贺临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
俞酌偏头去看贺临,没料到贺临也一直在看着他,刚好对上视线。
“哥。”贺临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喊了声“哥”,尾音却微不可闻地上扬些许。
“……行啊,”俞酌鬼使神差地忘了自己也是不吃早餐的那类人,当即踩下油门掉头,“哥带你去吃早餐。”
根据贺临给出来的信息,俞酌在脑内迅速检索出“春水居”来。
春水居以早茶闻名,就在这附近,布置雅致讲究,人少也安静,餐点更是顶级水准,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他们没点很多东西,毕竟等会儿还得去录音棚。
俞酌慢悠悠地撕开一个包子,嫩黄的流心馅溢出来,甜香顺着蒸腾的热气四散。
俞酌早上就没有吃早餐的习惯,现在纯粹是陪贺临来,吃了一个就把其他的放在一边,手支着脑袋看贺临吃。
贺临一份水晶紫薯粥里加了很多糖,洒在软糯的粥里,也不知道会不会甜到腻人。
明明也没有抬头,但他好像知道俞酌在干什么,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别看我。”贺临此时已经全然没有刚刚叫“哥”时的样子了,他将俞酌刚刚推开的食物又推了回去,不容置疑地说:“吃完。”
先前住在俞酌家两个星期,他就差不多摸清俞酌的生活习惯了。一日三餐相当随便,早餐从来不吃,也就贺临在的那两个星期勉强规律了一点。
“啧,管得挺宽。”虽然是这样说,俞酌还是勉为其难地再次拿起一个奶黄包。
家住海边也没这特权,俞酌心想,除非贺临前世是那位人美声甜的海的女儿。
俞酌又趁贺临低头喝粥的时候瞥了他一眼,没头没尾地想说不定真是这样。
想着想着他把自己逗笑了,惹来贺临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他们打包了一份回去,分给王超巍和其他工作人员。
“哎呀,你们吃早餐就吃早餐干嘛还打包这么多过来……”王超巍嘴上在推辞,手上却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打开盒子,顺手挑了一盒红枣糕出来。
修音师也拿了一个流心奶黄包,一边啃一边问:“你们这歌大概要录多久?”
俞酌保守估计了一个数字:“三天?”
“三天?不可能吧!”修音师是见识过卢飞白当初有多折磨人的,整整折磨了他两个星期,又被叫来负责这首歌,本来心里不乐意,公司以“反正上次也是你”为由再次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他。
“这歌我上回修了多少遍你们知道吗?”他气鼓鼓地咬了一口包子,“卢飞白简直不是人,自己唱得难听还来为难修音师!——不过,这歌确实不好唱,你们还是别把话说得太满。”
俞酌听到他的话,不由得莞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
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修音师虽然没修过俞酌的歌,但这口早餐足以证明他比卢飞白更会做人,他心理上已经没那么抵触这首歌了。
但他没想到俞酌说的话竟然还是谦虚之词。
听俞酌说是一回事,切实感受到又是另一回事。
俞酌和贺临的确跟卢飞白大有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原作的缘故,他们对这首歌的掌握非常纯熟,就像他们来之前已经练习过很多次一样。
未加处理的歌声从监听耳机中传来时,修音师就觉得差不多没自己什么事了。
“好有默契,”修音师问王超巍,“他们之前练过很多次?”
“可能?”王超巍猜测道。
录音棚外有一面巨大的玻璃,外面的人可以看见里面。他们不约而同地抬头去看那面玻璃。
贺临是在唱歌,但是他的目光似乎落在俞酌身上,声音与麦克风交缠的微弱磁流间,好似有其他情愫在涌动。
监听耳机中流出来的歌声恰好到尾声,一段低音缓缓流出,似乎是俞酌专门为贺临塞进去的那段。
王超巍看得忧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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