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不觉得陈哥在开玩笑,心里又怕又急,憋得通红的眼睛看着季思危:“少年,你快点想想办法!”
关键时刻,老王总算想起了自己身边还有个大佬。
陈哥:“你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能想什么办法?”
“什么臭小子,他是你爸爸!”老王瞪了陈哥一眼:“你晕之前不是喊爸爸救命吗?就是他救的你,四舍五入他就是你爸!”
陈哥:“……”感觉脸好疼。
老王这句话说得抑扬顿挫声情并茂感情充沛,季思危忍不住笑了。
进入鬼屋后,老王情绪压抑许久,逮住陈哥一通说:
“我他妈突然想起来,我朋友跟我说过小时候很喜欢去羊城有家游乐园,但可惜这家游乐园早他妈倒闭了!
“这里要不是海市蜃楼,就他妈的是个鬼窟!
“你别老怀疑他是工作人员了,他就是个大佬,我们听大佬的话可能还有机会抱大腿活着出去,不然天亮之前,我们就尸骨无存了!
“我们安分老实点,别给大佬添堵行吗?!”
陈哥被情绪激动的老王喷了一脸口水,哑口无言,片刻才道:“我不添堵不捣乱,听组织的安排。”
陈哥改过自新的速度太快,老王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你保证?”
“我发誓。”陈哥指着电视机那只鬼,和季思危说:“你要是把那东西搞掉,让我喊你爸都行!”
季思危手肘撑在轮椅扶手上,手掌支着下巴,露出一个轻描淡写的笑:“我没你那么大的儿子。”
电视机里钻出来的鬼怪本就阴气不重,不难对付,季思危没把它放在眼里。
毕竟他现在可是有“护卫”的人。
季思危轻声说:“纳兰兄,把电视毁了。”
解决问题要直接解决问题的根源。
杀鬼物容易,但指不定有更多鬼物从电视中爬出,直接毁掉电视机才能杜绝这种情况发生。
鬼少年一怔,低头看他:“电视是何物?”
季思危:“就是那个有鬼物爬出的方形盒子。”
“简单。”
鬼少年吐出两个字,轻轻张开五指。
掌心凭空出现数条细小红线,径直射向电视机,在它的四周相互交错。
食指轻轻一勾,红色细线迅速收拢,绞碎电视机。
四分五裂的屏幕变黑,破裂处爆发出一阵火花,缕缕黑烟于缝隙冒出。
鬼物表情狰狞,手臂上青筋鼓起,用尽全身力气,身体却无法再抽出一分。
上半身还能活动,却相当于禁锢在破碎的电视机上。
扬起歪斜的脸,鬼物咬牙扯下一块电视机外壳,二话不说砸向季思危。
近期被针对与袭击的次数太多,以至于面对这块突然飞来的利物,季思危内心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冤有头债有主,鬼兄怎么能挑软柿子捏?”
季思危语气不慌不忙,唇角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游刃有余地挥刀挡开疾驰而来的碎片。
“刺啦——”
碎片贴着地板飞出数米,嵌入墙角处方才停下。
“你是软柿子?呵。”
鬼少年冷哼一声。
季思危勾唇一笑,露出尖俏的虎牙:“在下肉体凡胎,腿脚不便,有劳纳兰兄保护了。”
鬼少年不言语,双指微微一勾,更多的细线出现在空中,捆绑在鬼物的身上。
五指一收,红线交缠收紧。
不停地发出一种低哑的哀嚎,鬼物用手去拉扯纠缠不休的红线,皮肉却被残忍划开。
看起来纤细脆弱的红线比刀锋更锐利,轻易切开鬼物的身体。
碎裂的身体还未落地,便化作几团黑烟消失。
手指一动,所有红线悉数钻入鬼少年宽大的袖中。
陈哥目睹了鬼少年灭掉鬼物的全过程,心中震惊,指着鬼少年的手指在颤抖着:“你、你不是人!”
鬼少年把脸转向他,慢慢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绿色扳指,冷声道:“你骂我?”
虽然隔着一道符,根本看不到鬼少年的眼睛,但陈哥却觉得自己被一道无比寒冷的视线紧盯。
“我不是我没有!”
陈哥把头摇成拨浪鼓,生怕自己落得跟那台电视机一样的下场,还机智地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普通人,大侠好身手!你真的真的很不错!”
第108章秒怂
也许是陈哥身上的铁憨憨气质太明显,鬼少年竟真的不与他计较,目光转而落到季思危身上。
陈哥的喉结十分缓慢地滑动了下,抬手摸向左胸膛,被鬼少年盯着的时候,他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隔着符纸看人都有这种杀伤力,要是直视他的眼睛,估计会被吓破胆。
“陈哥,你说的那个从电视机里钻出来的东西……解决掉了?”
因为维持一个别扭的姿势太久,脖子僵硬不适。老王被想回头又不敢回头的心理折磨许久,忍不住低声问了句。
“解决了。你可以转头了,现在很安全。”
陈哥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季思危和鬼少年。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长着一张出类拔萃的脸,属于放在人堆里一眼就能发现的那种。哪怕在这种昏暗狼藉的地方,他身上那种干净淡然,从容自若的气质也不减一分。
一举一动很有礼貌,谈吐不俗,和自己接触的那些出口成脏的高中生完全不同。
原本以为他是个温润斯文,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直到亲眼看到他轻描淡写地用水果刀挡开疾射而来的利物。
那双修长飞扬的眼睛虽然带着笑,却不温暖和煦,像冰封千里的水面上倒映的阳光,冰冷且耀眼。
陈哥这才相信,晕倒之后是他救了自己。
他算哪门子书生……夺命书生吗?
杀掉鬼物的“大侠”不像活人,看起来甚至比那只电视鬼更加阴邪,这么厉害的“大侠”却听从轮椅少年的命令。
深夜,带着黑猫和一个非人的怪物来这种地方,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干出的事情。
难道轮椅少年其实是民间高人或者驱鬼大师,掐指一算知道此处有人会遭遇危险,特意过来驱邪救人的吗?
陈哥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默默竖起大拇指,看着季思危的眼神从疑惑变得崇拜。
他是电他是光他是唯一的神话!他是拯救自己于危难在黑暗中指引出路的高人!
季思危察觉到有一道无比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侧头就看到陈哥举着大拇指,对着他一脸傻笑。
季思危根本不知道,此刻他在陈哥心里的形象是多么的高大,多么的神圣。
季思危:“……”那一摔把陈哥的脑子给磕坏了?
揉着差点变成化石的脖子,老王活动着肩膀和手臂,转了个身,这才看到一地碎玻璃和那台碎成无数瓣的老式电视机。
老王脑补了一场惊险刺激的搏斗,劫后余生的拍了拍胸口。
牵起松子的手,老王眼睛被说来就来的泪水打湿,语气诚挚地说:“松子,经历了这些之后我明白了你对我有多重要,要是能活着从这里出去,我们去民政局扯证吧?”
松子还没放松下来,就突然被求婚,满脸都是问号:“啊??”
“我就知道你对松子不怀好意图谋不轨包藏祸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陈哥刚捡完手机回来,听到这一出,愤怒地拍开老王的手:“爪子给我放开,别动手动脚的!人松子看得上你吗?难怪你整天献殷勤,果然非奸即盗!”
“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呢?你还不是胖头鱼想吃天鹅肉!”老王皱着眉,分寸不让:“都是单身,公平竞争怎么了,你别整天霸占松子的时间,没看出来她为了应付你很累吗?”
“应付?我打死你个瘦猴儿!”
陈哥一听就炸了,攥着拳头就要干架。
“你们别吵了!”松子夹在两人中间,一脸无措,艰难地劝架。
“打我?你有本事来啊,只会打架的莽夫,松子跟你在一起会幸福才有鬼呢!”
老王脑子一热,拽住陈哥的衣领,就要扭打起来。
松子说的话没有人听,不小心被推倒在地,急得哭了起来,情况一度很混乱。
“医院内禁止喧哗,你们别打架,有事好好说!”
一双手按住陈哥的肩膀,把他往后拉。
“你们再打架我们就要报警了!冷静一点,打架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们在医院大厅里打架,影响多不好。”
另一双手握住老王揪着衣领的双手,推至背后,牢牢抓住。
陈哥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嘴里嚷嚷道:“别拦着我,老子今天要教他做人!”
老王手动不了,奋力用腿踹他:“你再说一遍,你教谁做人?你他妈教谁做人?”
陈哥往后一躲,这才注意到按住老王双手的男人,身上的燥热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老王,站在你后面的人是谁?”
陈哥连说话都结巴了。
“什么人,你别扯开话题吓唬老子。”
老王没反应过来,照着陈哥的膝盖踹了一脚。
陈哥完全不躲,疼得吸气,脸色白得吓人。
老王终于冷静下来,盯着陈哥身后,脑子嗡嗡作响。
“站在你后面的人又是谁?”
谁也不敢回头看个究竟,像被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冷得直冒寒气。
所有神经都聚集到了被握住的地方——那是一双冰冷濡湿,僵硬的双手。
两人面面相觑,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都冷静下来了吧?我们遇到问题要通过语言沟通来解决,要团结友爱,不要打打杀杀。”
老王清清楚楚地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有点哑,听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分别。
站在陈哥后面的男人低着头,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穿着一身破旧的白大褂,看起来也像是普通人。
但老王心里清楚,这座鬼屋里,根本没有活着的工作人员。
老王越过陈哥,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季思危。
只见那少年正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没有半点要帮忙的意思。
松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救了过去,就站在轮椅旁边,眼神担忧,泫然欲泣。
老王开始反省自己,之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不给大佬添乱,结果转头就头脑发热地互殴。
在这种情形下,已经不能说是丧失理智了,简直是找死。
“我已经冷静下来了,请你先把手松开。”
老王壮着胆子向按住自己的“人”提了个要求。
祸是自己闯的,先想办法自救吧。
那个声音说:“你保证我松开手,你不会再冲动?”
老王忙不迭地点头:“我保证。”
“那好,我松手了。”
那声音说着,手上的力道小了些,老王憋在胸口的那口气还没吐出来,突然觉得脖子上被吹了一口凉气。
他感觉背后那人靠了过来,力气也更大了!
“我好久没吃过东西了,我好饿,你先让我咬一口吧。就一口,不会很疼的。”
那声音轻轻地慢慢地说了一句。
老王心脏跳得飞快,险些吓尿了,眼泪从眼眶跌落,崩溃大喊:“大佬救命!他说要吃我!”
还自救啥啊,小命要紧,求救为上。
陈哥声嘶力竭地吼着:“我被咬了我被咬了,好疼好疼,我要被吃掉了!!”
见他们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季思危也不再置之不理,温声说:“纳兰兄,救人。”
这两只鬼魂实力着实很弱,连伤人的能力也有限,老王和陈哥之所以会感觉被咬伤,不过是心理使然。
鬼少年不为所动,冷冷道:“吾答应会救你,可没答应救他人。”
“看来纳兰兄也有做不到的事,那我只好……”
话还未说完,鬼少年一挥袖子,两道银光带着两根红线从袖中飞出,分别钉入两只鬼怪的脖颈。
随意一扯,两只鬼怪痛苦地怪叫着,松开老王和陈哥,用手去扯脖子上的红线。
手掌被红线划开,传来更剧烈的疼痛。
鬼少年冷笑一声,挥动袖袍,两个鬼怪被红线拖动,脖子上出现一道裂口,眼看就要被撕裂。
玻璃珠似的眼珠子轻轻一动,季思危说:“纳兰兄,别杀他们。”
“麻烦。”鬼少年语气冷淡,手却不动了。
陈哥和老王这下是真的被吓怕了,同手同脚哆哆嗦嗦地跑开。
两人不约而同地抹了一把被咬的脖子,原本以为会摸到一手血,结果连口水也没有。
但刺痛感并没有消失。
轮椅滑到鬼怪面前,用刀尖挑起其中一鬼的下巴,季思危问:“你是这里的医生?”
白大褂虽没有血污,里面的衬衫却被鲜血染红了一片,这个鬼怪戴着一副圆框眼镜,脸白如纸,五官因为痛苦而显得有些许狰狞。
他原本不想理会季思危,但穿入脖子的那根银针突然一动,又往前深入两分。
鬼怪连忙回答:“是。”
季思危问:“你们做秘密研究的研究报告在哪里?”
医生鬼怪咬牙道:“这是机密文件,是我们穷尽一生的研究成果,怎么能告诉你!”
季思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正是因为研究报告那么重要,才应该让它们重见天日不是吗?”
医生鬼怪说:“这份报告里的内容一旦面世,将会在世界掀起轩然大波,甚至会挑起战争,毁掉文明!就让它永远尘封于此吧。”
看了看表,没有时间再陪他们演戏了,刀尖往下压,季思危说:“研究报告在哪?”
医生鬼怪秒怂:“在院长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收起黑刀,季思危笑了笑:“劳烦医生带一下路。”
医生鬼怪打了个寒颤,从地上爬起来,带路的时候甚至下意识地和季思危说了“请”字。
老王跟在后面,非常小声地和陈哥说:“我第一次见有人进鬼屋之后把鬼吓成这样的,鬼已经没有了他应有的尊严。”
“威胁NPC直接带到藏宝地,在普通鬼屋里你要是有胆子这么干,百分百会被鬼屋老板追杀十几条街。”陈哥低声说:“但我觉得,大佬刚刚拿刀威胁医生鬼的时候,太他妈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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