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阅可不该这么心大,这样的夜里,饭都吃不下,她还真能睡得着?
李少婉也不确定沈阅愿不愿意见她,迟疑着等了一会儿,刚想转身离开,就听里面沈阅声音似乎十分虚弱的喊她:“少婉是吗?”
“你怎么了吗?”李少婉再次意识到不对劲,本就是情急之下试着一推,却不想大晚上的沈阅这房门竟是虚掩,她一下子便闯了进去。
扑面而来,是一股十分怪异的味道,但她一时也说不出来那是什么。
“阿阅?”李少婉声音也颤抖起来,不由的稍稍提高音量又叫了一声。
“你别声张,关下门,过来帮我一下。”这次没了房门阻隔,沈阅声音听起来就是真真切切的虚弱。
李少婉吓得不轻,连忙反手关上门,循着她声音摸索进内室,又在她指引下找到火折子点了灯。
灯火亮起,她视线再次寻向沈阅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发现她居然没睡在床上,而是蜷缩在一张睡榻上。
那睡榻本来就不算很大,可是她小小的一团蜷缩在上面,都衬得那睡榻很宽敞了。
而这一刻,她的脸色惨白,唇瓣上都是咬出来的血迹,冷汗黏连着头发贴在面颊之上,看上去不仅狼狈,甚至有些恐怖了。
更加触目惊心的是,她裙下那一片鲜红的血迹。
李少婉虽然没未曾成亲,但是一个大家族里,伯母婶子姑姑嫂嫂都住一起,她也猛然意识到了这是个什么情况,惊恐之余眼泪也瞬间夺眶而出,颤抖着伸出手去却不敢碰沈阅:“你这是……我……我去叫徐大夫。”
潜意识里,她以为这是皇帝父子的手段了。
沈阅却一把捉住她的指尖,摇了摇头:“药就是他给我的,我没事。”
李少婉脑中响过惊雷阵阵,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沈阅却抓着她手艰难起身。
她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虚弱还是太过疼痛了,却依旧显得平静又冷静:“你过来了正好,里面净房里有温着热水,你先扶我进去清理一下,就省得惊动旁人了。”
这话李少婉却是当场懂了——
这事儿她想瞒着闻家的人。
于是,也忍着眼泪,半扶半抱着将沈阅扶起,帮着她清理了身上,又换了干净的衣裳。
床上是干净的,她先将不胜虚弱的沈阅扶到床上躺下。
然后,这回也不用沈阅再嘱咐,就将她替换下来的衣裙和榻上浸了血水的被褥全部卷做一团。
做完这一切,李少婉已是满头大汗。
她再次无措看向床上的沈阅,沈阅冲她扯了下嘴角:“边上放着吧,一会儿等冰蓝醒了叫她们处理掉。”
那两个丫头年少,不知事儿,正好李少婉过来,到时只糊弄她们说自己来了小日子,她们也会信。
李少婉点点头,交代她先休息,赶紧跑去找了徐惊墨。
果然,徐惊墨还在垂花门那里等着。
李少婉也是官宦人家被精心教养过的姑娘,又是个比较通透豁达的性子,对朝堂之事多少也有几分认知,最初的慌乱过后,她也想明白了沈阅这样做的前因后果,虽然从朋友的角度,她是生徐惊墨的气的,但也知道这事儿其实也怪不得人家,就沉着脸把人带了过去。
沈阅这孩子怀上的日子还不长,相对而言,落胎对身体的伤害还不算很大,但是这一番折腾下来,也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徐惊墨黑着一张脸,也是全程一句话不说,给她切脉之后药方都没留就直接走了。
李少婉有几分茫然,不知道该不该拦他。
沈阅唇角却扯出一个笑容道:“他会叫人煎药送来的,跟我外公和舅舅他们,你什么也别说,这件事不能叫他们知道。”
李少婉看着她,突然之间眼泪就又落了下来,心疼的跪到她床边握住了她的手,哽咽道:“你这是何苦……”
“我放走了安王,秦绪不会放过我的……与其等着受他挟制由他动手,不如我自己先将这个把柄断掉。”沈阅闭上眼,把头转向了床榻里侧。
而宫里这边,经过几个太医一昼夜的轮番诊断钻研,最终得到的结论——
皇帝就是中风了。
秦绪被贺太后勒令给皇帝侍疾,他心里却记挂着沈阅说的那些事,既然自己回不去,他就同样以侍疾为名,叫人去东宫把柳茗烟接了过来。
可想而知,柳茗烟在他软硬兼施的逼迫之下,虽然懵懂,也很快陆陆续续将沈阅两次哄骗她的始末都说了。
秦绪听完,一颗心一沉到底,整个都有点癫狂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155章热血
“蠢货!”有史以来第一次,他面目狰狞,冲着柳茗烟狂怒嘶吼。
柳茗烟被推了个踉跄,但好在摔在了旁边一张睡榻的被褥上面。
她惊惧不已,眼泪也不敢落的看着癫狂中的男人,瑟瑟的哽咽:“表哥我知道错了,我……我就是太想给你生个孩子了,那段时间你冷落我,我……我也害怕我这么没用,你就真的不要我了。”
秦绪此刻一语不发盯着她的眼神,仿佛能将人生吞活剥一般的恐怖。
柳茗烟不是没见过他发怒,尤其最近这段时间,他几乎变得喜怒无常,但是他用这样近乎凶残的态度对待自己,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她并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何事,就因为她给秦绪下药,算计来了一个孩子?虽然知道他不会喜欢被人算计,但也不至如此吧?
昨日沈阅道出实情时,程林宇也不在跟前,听到她那番话的就只有贺太后、素樱以及秦绪这个当事人,是以这会儿替他们守在殿外的程林宇听他冲着柳茗烟发这么大的脾气都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