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立诚这话让董二哥很不高兴,他阴阳怪气的说道:“最好的药?也不知道要多少钱?老三你可别忘了,你还欠着咱家好几十块,哥哥还等着你还钱娶媳妇呢。”董立诚自诩自己是文化人,地里的活基本不去干,每天就是在公社和县城里晃荡。
跟杨屯粮的晃荡不同,杨屯粮还能时不时的给家里拿点粮食和肉,董立诚只会跟家里要钱。
也就是说他现在花的钱都是董家其他人的劳动所得。董二哥说话不中听,除了董老大瞪了他一眼,董家大哥什么都没说,显然他也是赞同二弟说的话的。
董立诚阴沉的看了二哥一眼,冷哼道:“二哥放心,我不会用你那一份。”他这个二哥就喜欢跟他作对,真是讨厌死了,等将来他发了财,不会让二哥沾一点光。
董二哥嗤笑一声,“你可别说的这么好听,你自己不下地干活,每天游手好闲的,哪里来的钱买药?到时候你还不是要用咱家的钱,我可不像你,我每次都很积极地参加劳动,你花咱家的钱,你说有没有我的份?”
不花他的钱说得轻巧,这些年爹娘把自己的劳动所得都补贴了老三。不说爹娘的东西本就应该有自己的那一份,就说爹娘都补贴了弟弟,吃喝从哪里来?还不是自己跟老大手里扣?
老大结婚了,生了孙子,还能找补一点回来,自己光棍一个,又不得爹娘看中,不就成了最吃亏的那一个。
董老大听着儿子阴阳怪气的话,忍不住怒喝:“行了,都消停点。老二你也是,不管怎么说老三也是你亲弟弟,你就这么对待自己弟弟的?还有老三,现在地里没活了,等到明年开春你要是再找不到工作也跟着下地。咱们董家不养闲人。”
董二哥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他爹这话看似偏向他,实际上还是为老三着想。如今距离明年开春农忙还有半年时间,在这半年里他们都会从大队领一些活计赚点零花钱,比如编个筐子、篮子。
这些东西拿到供销社去卖也能卖个五分一毛,冬天没活的时候大家都是靠这个赚家用。他爹倒好一句话给老三铺好了路,他们又要白白养着他半年。
作者有话要说:泡沫鞋底没查到什么时候出现的,就记得小时候大家冬天都以穿上这个为荣。
☆、霉运
董二哥是真的不明白,他爹也不傻啊,怎么会心甘情愿白白的养活老三这么多年,还这么宠着他?
董老大发了话,董二哥即使在不满也闭上了嘴。
被迫听了一耳朵官司的卫生员无语的看着这一家人。这家人也真是够了,当爹的难道就没发现自己儿子心里的不满?就没看出来三兄弟之间互相看不顺眼,就差明面上撕破脸了。他还这样偏心是嫌弃儿子们之间的关系太好了吧。
心里腹诽,面上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卫生员虽然看不起董立诚,可她对得起自己的职业,给董立诚处理伤口时很认真。
处理完伤口,她收拾好东西,端着托盘看向董老大,“伤口处理好了,你们是自己拿消毒液回家去处理还是每天过来我这里。我帮你们包扎的话,一次一毛,他这个伤口怎么也要收拾个四五天。你们自己拿药回去处理便宜一些。”
“消毒药水两毛钱一瓶,还有这个抹的药膏,这个药膏效果好,贵一点要五毛钱一瓶。”消毒药水一瓶有十五毫升,药膏一管十克,董立诚的伤势她估计一样一瓶也就够了。
听到这个价格,董老大一阵肉疼,这也太贵了,都抵得上一斤猪肉了。他怀疑的看着卫生员,“你蒙我的吧?我记得别人也来拿过药啊,可不是这个价格。”
什么意思?这是怀疑自己的职业操守?卫生员不高兴的把托盘摔在桌子上,“我给你儿子用的都是咱们卫生室最好的药,价格当然贵了。便宜的也有,红药水只需要一毛钱就能拿一大瓶。你们要吗?”
要不是看这人伤了脸,他自己也不想以后留疤,自己才懒得给他那这么好的药膏呢。买不起就别嚷嚷啊,早说用最便宜的不就得了。现在自己给他用了最好的,居然还说贵。
红药水董立诚知道,他也听人说过这个卫生员的本事,当下就说道:“就用这个药膏,我也不拿药回去了,以后每天过来抹药就行。”他家人笨手笨脚的再给他弄个伤上加伤可怎么办,还不如让人家给上药呢。
不就是一毛钱,董立诚觉得自己给得起。
他都这样说了,哪知卫生员并不买账,“可别,您呐还是拿了药自己回家涂去吧,免得有人认为我又讹诈你。对了,你先把这次的伤药钱给了。”说着就伸出了手。
董立诚知道卫生员是被他爹的话给惹急了,他们大队就这一个卫生室,以后有个什么时候还要过来,可不能得罪卫生员。于是,他对着卫生员笑笑,就伸手往口袋里准备拿钱。
摸进口袋,董立诚的脸色一僵,怎么回事,他今天刚跟家里拿了五毛钱,怎么没了呢?然后他想起在家里摔得那一跤,难不成是掉在家里了?
“怎么,你们没钱?”卫生员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没钱装什么大头蒜,还要最贵的药。
大队里不是没有别人看病拿不出钱,可人家哪位不是好好说话,也不会上来就要最贵的药,都是捡着能治的了病花钱少的来。跟这家人似的,张口最贵的,自己却拿不出钱,她还是第一次见。
卫生员冷着脸收拾东西就准备赶人。既然没钱她今天的治疗就相当于日行一善了,只有以后,呵呵。
她把人推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看着紧闭的大门,董立诚的脸色非常难看,“什么态度啊?”他又不是不给钱,只不过钱掉了而已。
董大哥笑呵呵的说道:“算了老三,我听说咱们大队不少人都过来白拿药,卫生员年末去要钱,他们都是推三阻四的,人家也不容易,年年往里头搭钱,生气很正常。”董大哥这话说的声音不小,像是在安慰董立诚又像是在故意说给里面的卫生员听的。
董二哥斜着眼看了大哥一眼,心里嗤笑一声,大哥就是会装模作样,瞧瞧一个句话讨好了两个人。董家三兄弟也就是自己傻,不会说话,常常被人占便宜。
就像陆家那婚事,自己这个二哥还单着呢,要说亲也是自己啊。爹娘倒好,偏偏越过他选择老三。他们就没想过假如这婚事真的成了,到时候弟弟都结婚了,当哥哥的还是光棍,别人怎么看他?
陆家那个姑娘他偷偷看过长得真是好看,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丰满,他就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姑娘。
这么漂亮又有文化的姑娘,哪怕是让他入赘他也愿意啊。
都怪该死的老三。
董二哥心里想着陆漫漫的妙曼身姿没注意到前面胡同里趴着两条狗,他转身走过去一脚踩在了狗尾巴上。
“嗷呜”,正在闭目养神的大狼狗嗷的一嗓子站起来,然后对着董二哥的脚踝咬去。紧接着就传来董二哥的惨叫声,他使劲儿踢了狗一脚,抬腿转身就跑,然后撞上了后面跟着过来的董立诚等人。
董二哥恶从胆边升,伸手推了董立诚一把,董立诚往前扑去。这是,那条狗已经抬起了前爪,就这么一下,对着董立诚的伤脸划去。
“我的脸。”董立诚捂着脸惨叫,看着跑远的二哥,他满脸怨毒,“董立义,我跟你没完。”
董立诚的脸刚才只是抹了药并没有包扎,此时狗爪子的三条抓痕正好横在他那条伤痕上。如果去掉头尾,四条伤痕正好组成一个‘王’字。
再说董二哥也就是董立义,他也没好到哪里去,狗的惨叫声惊动了它的主人,董立义担心人家讹诈他,跑得更快了,没注意踩在砖头上,整个人趴在地上,跟董立诚一样,他也摔了满脸血。
董大哥看着两个倒霉弟弟,冷汗直冒,“爸,咱家今天怎么回事,也太倒霉了吧?”邪门真是太邪门了。三弟接连倒霉,现在又轮到二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他啊?
他家该不会是冲撞了什么吧?
董大哥用眼神给董老大传递着这一信息。
董老大瞪了大儿子一眼,他的心里同样没谱,不过嘴里却说道:“别慌,只是意外而已。”话是这么说,只不过在接下来的路程里他都小心的走在大儿子的后面,一双眼睛更是不停闲的四处乱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