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看了他一眼,“我坐地铁……”
“不行!”顾征铭怒气冲冲的打断,“你忘了自己晕高铁了?”
时安叹气,“好吧。”
幸好这里离他的学校算不得太远,一来一回也就一个小时。
两个人商议完毕,顾征铭脸色还是很难看,倒是时安很快平静了下来,拍了拍他的手,“你别生气了。”
这话不知道有什么神奇的魔力,顾征铭的怒气竟然真的慢慢消了。
他哼了一声,犹不死心道:“你不去上学我就不生气了。”
时安立刻翻脸,“那你生气吧。”
他还把顾征铭放在他肚子上的手拿开,站起身走远了两步坐下。
顾征铭:“……”
他十足的憋屈,又不敢说什么真把时安惹生气的话。
这件事上时安很坚决,他不会让顾征铭把他养成笼子里的金丝雀。
他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在身边,每天接触的除了顾家人就是顾家人请来的保姆。
这种情况真的很容易让人被同化,一旦习惯了这种生活,有一天离开了顾家人怎么办?
时安心里有很重的危机感,他要的安全感只有自己能给。
几天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
时安挂了一科要提前去参加补考。
补考前一天,寝室的老二打电话给他,“时安啊,明天就要补考了你不参加了吗?”
他也挂科了,不过他倒没觉得怎么样,反正时安也挂了分数比他还低,有人垫底他感觉好受多了。
老二打电话过来是故意问的,要是时安不来补考肯定不过,到时候就得重修,那其他人就肯定想不起他挂科的事。
他心里盼着时安说来不了了,时安却说:“我明天考试前能到。”
老二心里顿时不满起来,“那你怎么今天不回来住?”
时安:“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说出来我听听。”他心里不满顿时不依不饶起来。
时安性子软,从前被逼问着,哪怕是隐私最后也会无奈的说出来。
导致他们一整个寝室的人都知道时安家里对他不好,背地里没少笑话时安。
他这时候逼问完全没打算给时安留面子,“怎么,你哥又使唤你了?”
顾征铭忽然抬起了头,他不太能听见他电话里说了什么,但是却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语气不好。
顿时怒气就上来了。
他这几天被时安怼的一肚子火还不敢发,他自己都舍不得骂的人,谁胆子这么大敢骂?
时安正在绞尽脑汁想怎么编个借口搪塞过去,手机忽然被人拿了过去。
时安茫然的瞪大了眼睛,就见到顾征铭冷冷道:“私事,你也要管?”
老二被陌生的男音惊得一怔,那头顾征铭已经挂断了电话。
老二这才后知后觉的生起气来。
好你个时安,还敢找别人帮你出头了!等回到寝室看我怎么收拾你!
那头时安也被顾征铭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他抢过手机正想给老二打过去道歉,顾征铭拨开他按键盘的手指,“你说起我来气势汹汹的,怎么对着他们就这么好欺负?”
顾征铭纳闷这个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他难道看起来好欺负?所以时安才一点都不怕他?
时安瞪了他一眼,“那当然因为你是坏人。”
顾征铭一噎,“我怎么是坏人?”
“你不是坏人孩子怎么来的?”
顾征铭这下子是真的愣住了,时安以为那天的事是他做的?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你以为那天是我?”
时安秀气的眉头都皱起来了,“孩子都是你的,不是你是谁?”
“给你下药的不是我。”顾征铭道。
时安怔了怔,下意识道:“那是谁?”
他回想起那天的事,好像是时家豪的朋友递给了他一杯酒?
时安的脸色陡然间惨白一片。
他记得那天是大哥亲自带他去的酒店,时安握着的电话的手指颤抖起来,手机滑落在地“砰”的一声。
顾征铭一下子后悔起来,他何必非要说清楚?
时家人就算在坏,终究是时安认定的亲人,时安很可能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他连忙握住时安的手,就这么一会儿时安的手已经凉透了。
顾征铭有些懊恼道:“你别想太多。”
时安失魂落魄的坐在地毯上,那长毛毯子厚,坐上去不会着凉,顾征铭半蹲在他面前,轻声道:“时安?”
顾征铭长这么大也没安慰过别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握紧了时安的手掌,担忧的看着他。
时安低落道:“我以为他好歹是我的亲哥哥。”
他从来没往那个方向想过,哪怕再明显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哥哥。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他。
时安忽然觉得这么多年的委屈讨好真的有用吗?
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做他的亲人还是把他当作一个随意处置的物件?
为什么他的亲生哥哥来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时安还小的时候曾经怀疑过自是不是不是亲生的。
直到有一天打扫屋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份亲子鉴定,是他和父亲的。
他确实是父亲的孩子。
可为什么家里人这么讨厌他?
时家豪曾经玩笑式的拿这件事羞辱过他。
时父出差在外时,家里的时母怀孕了,偏偏后来又早产了,时母身体好,时安一出生根本不像早产儿那么虚弱,反而跟足月的一样。
街坊四邻议论纷纷,都说时母给时父戴了绿帽子。
时母泼辣,性子倔,谁敢说一定要上去骂一顿。
可这哪堵得住悠悠众口?反而觉得时母这是做贼心虚。
时父觉得自己绿云罩顶,想做亲子鉴定,又被时母怒骂:“怎么,连你也不信我?!那干脆这日子也别过了!离婚!”
时父是真心喜欢她,不然也不会忍她泼辣的性子这么多年,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可时母那么顽固看起来又像心里有鬼,时父心有隔阂,几年过去渐渐的夫妻感情就不好了。
最终到底是时母服了软,带着时安去做了亲子鉴定。
孩子确实是时父的,可这个孩子打从出生起给这个家庭带来的糟烂却也无法抹去。
一家三口只要一看到时安就想起家宅不宁的那几年。
而这一切全是因为一个本不该降生的时安。
时家三口谁看时安都不顺眼。
时安自从知道这件事后,满心都是对一家人的愧疚。
时母每次骂他扫把星、丧门星他甚至都觉得有理。
竭尽全力的想把事情做好,想不给家里添麻烦,想让父母能原谅他。
可无论他做什么父母都不满意。
甚至到了最后,连他的亲生哥哥都把他当一个玩物送人。
【作者有话说:写了不满意,改了又改,差点没赶上】
第19章老二
顾征铭第一次听到时安提起家里的事。
他满心的不可思议,“这难道不是你父母的错?”
一个固执的不肯解释,一个不相信自己的伴侣。
到最后反倒赖到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身上?!
顾征铭从来不知道人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境地。
时安没明白顾征铭的意思,迷茫的看着他。
他被父母和大哥荼毒久了,思维不知不觉的被那一家三口同化了,满心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不过还是不一样。
时安无论被怎样荼毒也没有成为和那一家一样的自私鬼。
顾征铭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有时候他真希望时安能学到那家人一半,好把那几个吸血鬼全甩掉。
可他也知道时安如果变成那样就不是时安了。
顾征铭谈了口气,认真的和时安解释了半晌不是他的错,最终道:“你父母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谁也不肯承认错误干脆都推到你身上。”
时安有些发呆的模样,不知道是不是在深思这件事。
顾征铭有些欲言又止。
他想说那一家人根本没把你当作亲人,你又何必?
可他有点……不敢说。
顾征铭恼怒的想,时安并不信任他,在时安心里他甚至不如那几个恶鬼一样的亲人!
时安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道:“谢谢你安慰我,我感觉好多了。”
顾征铭:“???”神tm安慰!
这明明全是事实!
可是时安看起来太失落了,顾征铭只能把满心的暴躁全憋回去。
晚上睡觉的时候,时安第一次主动靠近了他。
顾征铭全身一僵,感觉到那个无论是性格还是身体都绵软小东西慢慢的钻进了他怀里。
他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的屏住了,直到怀里的小东西安分下来他才长舒一口气。
时安孕期觉多,很快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顾征铭忽然被怀里的一阵抽搐惊醒了,时安满脸惊悸一身冷汗的睁开了眼睛。
顾征铭坐起身迅速的给他倒了一杯水,时安的额发全被冷汗打湿了黏在额头上,乖顺的捧着热水小口喝着。
顾征铭知道他大概是因为睡前的谈话做了什么噩梦,毕竟是被自己全心信任的哥哥害了,对于单纯的时安来说实在打击不小。
他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的,又回身去厕所弄了条热毛巾回来,动作温柔的帮时安擦干了头发。
大约是心里怜惜,他脸上终日不散的暴躁傲慢褪去,换上了温柔的神色。
时安抬头看着他,有些惊奇这个男人竟然也会有这样柔软的表情。
时安的睡衣都是冷汗,他换了一身干燥的,才又睡下。
这一次大概是因为顾征铭的温柔,他很安心的一觉天明。
清晨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时安醒过来迷迷糊糊的想坐起身,就被顾征铭拦腰抱回去了。
男人带着睡衣咕哝道:“起这么早干什么?”
时安打了个呵欠,“今天要考试啊。”
顾征铭瞬间清醒过来,满脸低气压的松开手,时安没管床上的大帅哥,自顾自的去洗漱了。
回来时顾征铭已经坐起身了,又问:“非去不可?”
他满脸的不悦,可以看出是真的不想让时安去。
“昨天都说好了,你怎么还反悔?”时安倒是没有生气,很平静的反驳了。
顾征铭这才起床,两人吃过早饭后顾征铭送他去学校。
顾征铭:“考完试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不要在外面吃东西,尤其是凉的。”
时安:“……”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顾征铭这么唠叨?
顾征铭明显的有些焦躁,想起一句便嘱咐一句,这种情况随着离学校越来越近越来越严重。
时安性子这么软的人,硬是被他半个小时的唠唠叨叨给念烦了。
终于受不了道:“就在这里停车吧。”
顾征铭:“还没到校门口。”他觉得他可以把时安送进学校。
时安:“这里就可以了,车不让进学校。”
顾征铭坚持,“那也要送到校门口。”
时安:“……”他真的好固执!
时安无奈道:“顾征铭……”
顾征铭烦躁的靠进车座里,“好。”
他开了中央控制锁的开关,时安旁边的车门锁开了,他推开车门下车却没有之间离开,而是走到前面打开车门弯下腰轻声说:“我不会有事的,吃什么之前给你发消息好吗?”
顾征铭心想,不好。
不呆在他知道的地方就是不好。
他自从上次被母亲骂了后,就开始认真的接手家里的产业,现在在公司也是忙得脚不沾地,万一时安发来的消息他没看到呢?
正心烦的想着,脸颊上忽然擦过一个柔软的东西,顾征铭一怔,很快意识到那是什么,满心的怨气一瞬间散了。
时安笑了一声,“别生气了。”
顾征铭哼了一声,嘴角隐隐勾起。
时安这才关上车门离开。
学校大门前的一个人影满脸厌恶的躲进了一旁的树后。
正是时安寝室的老二。
他左想右想气不过,估计着时间快到了早早的到了校门口,打算看见时安狠狠教训他一顿。
却没想到竟然看到时安从一辆豪车上下来,把他惊得目瞪口呆,时安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接下来他竟然看见时安打开副驾驶的门弯腰探了进去。
他很快就意识到这个动作代表什么,立刻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
一边拍一边满脸不屑,他还说时安怎么有钱了,原来是被人包养了。
他想起时安那张漂亮的小脸,和周围几个寝室的人对时安的殷勤,忍不住啐了一口,“恶心。”
时安没有注意到树后面的人影,很快进了学校,一边发消息问老二:“我到了,你来了吗?”
老二并没有回复他。
时安有点奇怪,寝室就他和老二的成绩不算太好,老二对于他挂科的事比他本人还积极,以往这时候早就连环问起他复习的怎么样,不可能不回消息啊?
可能在忙吧,他没有多想。
进了考场,这一科挂科的人不少,一百多人的教室都快坐满了,时安随便找个空位子坐下。
身边的人窃窃私语的说着等会打手势之类的,时安心里倒是很有底气,他复习的不错,应该不会挂科。
临开始考试了老二才进来,时安热情的和他招手。
老二却好像没看见他一样,眼神都没在他身上停留一下,时安脸上的笑意一僵,慢慢的把手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