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你父亲寿诞,我本想去的,可被人叫去了皇宫里,你可会怪我。”衡阳对着身边的苏柳道。
“怎么会怪你那。”苏柳点了一下对方的鼻间,笑吟吟地道。
衡阳羞怯地躲在了一旁,她看着身旁的女子,虽然对方的表情和往日的无二,可她就是感觉苏姐姐心情很愉悦的样子。
苏柳打开帘子望了过去,只见此处挂满了形状各异的红灯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爹,我想吃糖葫芦。”一个坐在男子脖子上的稚童指着糖葫芦撒娇道。
这一幕刚好被坐在马车上的苏柳看到,不由得眉眼间都染上了一层笑意。
苏柳扭过头对衡阳说道:“我们便在这下吧,人越来越多了,马车怕是进不去了。”
“好啊。”衡阳正有此意,她听到外面的喧哗声早就坐不住了。
苏柳和衡阳带着丫鬟走了过去,只见四周摆了许多的卖花灯的小摊,还有喷火的杂耍......简直令人眼花缭乱。
“那竟然有卖面具的。”衡阳眼前顿时一亮,拉起身旁的苏柳就跑了过去。
“小姐。”
苏柳耳边传来丫鬟立夏的声音,扭头看去,只见立夏被人群隔绝在了几丈外,正急得跳脚,她脸上划过一丝笑意。
“两位姑娘,您二位看我这面具,做工精美,活灵活现。”摊主看到来买主了,急忙放下手中装酒的葫芦,从一旁拿起一个金色的狐狸面具极力的向二人推荐。
“苏姐姐,你看竟然还有小兔子的面具。”衡阳从摊子上捡起一个兔子造型的面具忍不住惊奇道。
苏柳看了过去,只见这兔子做的娇憨可人,惹人发笑,看衡阳着实喜欢,便扭头问道:“老翁,这面具怎么卖?”
老翁伸出来了三根手指,笑盈盈地道:“三两银子一个。”
苏柳一惊,这京城的物价何时这般贵了,正待说什么。
从人群中挤过来的立夏刚好听到老翁的话,当下就急眼了,冲这老翁道:“你这老头,莫不是喝酒喝的糊涂了不成,你这面具是金子做的不成,竟敢张口要三两,是不是看我家小姐性子单纯,好欺负。”
老翁被这小丫鬟怼得眼神左右飘,强词夺理道:“我,我这面具做的好。”
衡阳这才明白过来,合着她被这摊主当成了冤大头。不由得气冲冲道:“哼,你这是欺人太甚,桑娘把这人拉去报官。”
苏柳急忙阻止了,对着衡阳道:“这老翁也不容易,且饶过他这遭吧。”
“是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惹了贵人,还望贵人们息怒。”老翁急忙求饶,他真是猪油蒙了心了,刚刚看这两位是衣着华丽,气质不凡,身边又没有跟着仆人,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偷跑出来玩哪,没承想倒碰上了个硬茬。
“这个兔子面具和这个狐狸面具权当小老儿送给两位姑娘的。”
苏柳看这面具着实不错,便接了过来,扭头冲立夏交代道:“给这位老翁五两银子吧。”
立夏从荷包里掏出了一角银子递给老翁,不由的酸道:“这次算是便宜你了。”
老翁急忙接过,要知道他这面具一个才卖半两银子,两个才一两,这人给了他五两,他眼里闪过一抹湿意,饮了一口酒。
苏柳和衡阳二人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把头上的帷帽摘了下来,带上面具,视线一下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终于不用带这劳什子帷帽了,看的影影绰绰好不真切。”衡阳把手中的帷帽递给随行的丫鬟桑娘。
“苏姐姐,你带这个狐狸面具真好看。”衡阳忍不住惊叹道。
站在郡主身后的桑娘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苏家小姐,但也是同样被惊艳到了。
只见苏柳的面具只遮住半张脸,露出了一双妙目和樱唇,在金色的面具下衬得皮肤好似会发光似的,虽然有面具,但依旧难掩其国色。刚好对方又穿了一套红色金丝绣花长裙,衬得身材很是曼妙。
“你这个也很可爱。”苏柳牵起衡阳的手走了出去。
只见前面有个拱桥,下面是一条湖,上面映着许许多多的莲花灯,灯光把湖映的好似天上的银河一般,湖边放灯的有男有女。
“苏姐姐,我们也去放灯吧,我想许个愿。”衡阳仿佛那撒缰的野马,看到什么都想尝试一下。
苏柳只好跟了上去,桑娘为两人去买莲花灯了,这莲花灯巴掌般大小,做的栩栩如生。
“洛神保佑,我希望我娘亲的病能快快好起来。”旁边一个豆蔻少女把手中的莲花灯轻轻地放入湖中,口中念念有词。
苏柳心下一动,抬眼间,只见衡阳一脸落寞,忍不住出声询问:“怎么了?”
“赵蓉儿有娘亲,你也有,桑娘也有,刚刚那个小女儿也有,偏偏只有我没有。”衡阳眼皮耷拉着,一副没精打采的样。
“赵蓉儿?”
“就是那个每次都和我作对的赵蓉儿,她住在我家隔壁,我俩算是一起长大的。
其实我挺喜欢她的,也知道有时候她说的一些话是为我好。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俩见面都会莫名其妙吵起来。”衡阳解释道。
“说不定对方是想吸引你的注意那。”苏柳想了想安慰道。
衡阳捧着莲花神圣地许愿道:“我希望赵蓉儿能对我温柔一点,希望今年能进入香阁......”
苏柳看对方巴拉巴拉许了一堆,忍不住莞尔一笑。
“苏姐姐,我想父亲了。”衡阳正许着愿那,忽然语气一顿,扭头冲着苏柳突兀的来了这么一句。
苏柳看着睁着一双杏眼怔怔地望着她的衡阳,心头忍不住一涩,“过两日你可以给你父亲写信,你父亲定会极高兴的。”
衡阳摇了摇头,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我已经三年没见过父亲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守完边疆,回来看看我。”
“会有那么一天的。”苏柳打开了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指头大小的香丸,递了过去,看着对方不解的眼神道:“它名唤思梦,你今晚回去必能梦想成真。”
衡阳小心翼翼地接了过去,双眼登时亮的好似天上的星辰一般。她不知道为什么,苏姐姐身上发出了一种令人信服的信仰。
“苏姑娘不放一盏吗?”桑娘捧着手中的莲花道。
“不了,我没什么可求的。”苏柳望着飘满莲花灯的湖面淡淡地道。
衡阳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闪,拉着苏柳的手臂痴缠道:“苏姐姐,我们去那看花灯吧。”
苏柳看了过去,便颔首答应了。
衡阳性子急躁,看到了对面摊子上五颜六色的花灯,急忙跑了过去,苏柳正准备过去,忽然人流变的拥挤了起来。
“小姐”
立夏看到随着人流被迫挤走的苏柳顿时急了,急忙去追。
“你这小姑娘不要乱挤。”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皱眉斥道。
“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被挤走了。”立夏带着哭腔道,可打眼望去都是人挨着人,慢慢地自家小姐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她喃喃道:“完了。”
“柳兄,你在看什么?”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看向一脸呆滞的同伴,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什么也没有啊。
柳如年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扇子,满脸遗憾道:“刚刚过去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红衣女子,你没看到真是可惜。”
“能有多好看,再说人家戴着面具哪,难道还能比京城第一美人冯霜儿还美?”书生显然不相信同伴的话,认为对方是被这五彩斑斓的灯光给照花眼了。
“虽然带着面具,但难掩风姿,私以为此女与冯霜儿平分秋色,甚至还要更甚几分。”柳如年脑海里细细地回忆着那人群中的惊鸿一瞥。
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站起来,跑到街上去追,可周围都是人,那抹红色的身影早已消失的没有了踪迹。
书生连忙从酒楼追了出来,看着一脸魔怔的同伴道:“你还没有喝酒,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比冯霜儿还美的人怕是还没有出生的吧。”
苏柳随着人群不知道被挤到了什么地方,她望着满是花灯的四周,好像每个地方都一样,不由自主随着人流来到一座桥上。
“老婆婆,这是什么桥?”苏柳冲着在桥下卖花的满头银丝的老婆婆询问道。
“姑娘,这座桥名唤鹊桥,它可灵了,很多人都是在这座桥上遇见自己命中注定的姻缘的。
我在这桥边卖花多年,你是老婆子我见过相貌最为出众的,这朵赵粉最衬姑娘,便赠予姑娘罢。”老婆婆从花篮里取出一只开的正盛的牡丹。
苏柳在老婆婆跟前弯下了腰,方便对方把花簪到发髻上。她看着对方身上已经洗得发白了的衣衫,便想唤立夏,忽然一想,她和立夏分散了,便皱了下眉头。
这老婆婆这么大年龄了还出来卖花,她有心给对方钱,可装钱的荷包却在立夏身上,不由得心头袭上一抹遗憾,低头间,她目光里忽然映入了自己装香丸的荷包。
“婆婆,我不好白拿你的花,这枚绿萼丸是我闲来无事调的,便送给婆婆。”
老婆婆看着少女手心里那枚透着幽幽绿意的香丸,拿起香丸的手不由的颤了一下,鼻间袭来一股绿萼的冷香,香味浓而不俗,极为清雅。
“可是不喜欢?”苏柳看老婆婆眼角湿了,急忙询问。
“不,我年轻的时候是极喜欢这绿萼丸的,只是许多年没有见过了。没想到,今日竟能再见到这绿萼丸。
这香味依旧,只是我却已满头银丝,岁月不饶人啊。”老婆婆颤巍巍地扭头从地上拿起一个包了几层的匣子。
“当年我也是官宦家的女儿,家父也曾官拜上卿,一时家道中落,我的心上人去了战场再也没有回来,这里是我和他初遇的地方。
当日我也如姑娘一般着一身红衣,头戴这赵粉,撑着这把伞,他的扇子刚好落在我脚下,那时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当时那一眼的瞬间,我竟要为此赔上这一生。
现在想想还恍如昨日一般,我在这儿等了他几十年,这把伞还崭新依旧,今日这伞便赠予姑娘吧。”
有些人,不如不遇,终是情深缘浅。
苏柳接过那把纸伞,鼻间似乎还能闻到梅花的香味,她撑开伞,只见伞面上是错落有致的红梅,她眼前忽然浮现了一个妙龄少女撑着把红伞的样子,当是一身风华。
苏柳对着面前的老婆婆深深地一欠礼,撑着伞踏上了这鹊桥。
老婆婆看着步入人群的红色身影,一滴清泪终是从眼角滑了下来。
苏柳撑着伞走在桥上,四周也有那女子撑着花伞,故而苏柳撑伞在这桥上并不显得怪异。
她扭头的瞬间,一个戴着兔子面具的玄衣男子从身边擦肩而过。
第33章
“原来你在这啊。”一道公鸭嗓的声音传来。
苏柳转身看去。
小侯爷眼前忽然什么炸了,漫天的花灯下,女子一袭红衣,带着狐狸面具,鬓角簪着一朵牡丹花,凝脂般的玉手撑着把红伞,仿佛从仕女画上走出来的一般,此时,周围仿佛都静了下来,他眼里倒映着女子的身影。
“姑娘好福气啊,有个这般俊朗的小公子。”卖灯的老板娘望着那位身穿金丝黑纹锦袍,腰间挂着白玉佩,身量修长,长眉凤目,面容俊俏,一身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眼里闪过一丝赞叹。
“夫人说笑了。”苏柳脸微红了起来,看卖灯的妇人误会了,连忙解释道。
小侯爷自然也听到了妇人的打趣,眼里闪过一丝嘚瑟,还是这位卖灯的妇人慧眼识珠,向后面吩咐道:“那位夫人的灯全买下。”
“你怎么在这?”苏柳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今日是花灯节,人家出现在这也正常。
小侯爷走到苏柳跟前,忽地一手揭开了女子的面具,“小爷我都没的带,你也不许带。”说罢,右手拿过面具。
“你不会买一个啊。”苏柳急忙去夺,可这人着实令人可恨,面具一会背在身后,一会儿放在前面,她不由得急了,“你快给我。”
小侯爷拿面具的手忽地举过头顶,女子的手紧追其后。
“啊”
苏柳脚下猛地一滑,下一瞬,忽然腰间缠上来一只手。
小侯爷把人往身边猛地一带,在外人看来像是把人给拥在了怀里一般。
这一刻,两人之间仿佛有种无声的磁场一般。
小侯爷鼻间又袭来了那股香味,女子的脸近在咫尺,两人的气息都能喷到各自的脸上,他不由自主地又靠近了一分,看着怀里女子的眉眼,从上至下,目光落在那抹嫣红上面,鬼使神差地想起上次那抹柔软。
苏柳回过神来,急忙把人给推了出去。
小侯爷看着空落落的怀抱,脸上那丝不自然掩了过去。恢复了一贯不正经的样子,看着面前一脸戒备的女子,一脸轻佻地道:“今日刚好遇到苏姑娘,便一起吧。”
小侯爷身后的小厮神情一窒,合着今天出门挑了大半天的衣服,又满大街的找人不是你小侯爷啊。
苏柳看这人一脸的不怀好意,怎么会同意和这人一起,但看对方那架势一副她不同意善不罢休的样子,苏柳只好勉强地点了下头。
“她人哪?”宁世子看着衡阳几人焦急的样子,人群中又不见那人的身影,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表哥,苏姐姐不见了。”衡阳此时顾不得男子浑身的冷意,焦急地道,她刚刚一扭头的时间苏姐姐就不见了,只剩下对方的丫鬟立夏。
“宁世子,我家小姐顺着那边被人流给挤走了。”立夏急忙指了一下方向,这花灯节拐子这么多,她家小姐又长成那样一副祸水的样子,难保不会被人给惦记上。
宁世子忽然想起刚刚他过桥时身边过去一个撑红伞的姑娘,“你家姑娘是不是穿了一身红衣?”
“是,是穿了一身红衣。”立夏脸上闪过一丝光,心里升起一股希冀,难道宁世子见到小姐了。
宁世子留下了两个侍卫,带着人急忙往鹊桥的方向走去。
“表哥,你一定要找回苏姐姐啊。”衡阳冲着人群中男子的背影喊道,都怪她,若是她当初不曾同意表哥的请求,把人带到这,苏姐姐也不会走失。
不过刚刚表哥听说苏姐姐走丢了,一副担心至极的样子出现在她这个冷冰冰表哥脸上,真是稀奇,难道是铁树开花了?
“你买这么多花灯干吗?”苏柳凝眉望向身后两个小厮手上拿了不下十几把花灯,还有身上挂的,活似两个花灯树,惹得过路的行人纷纷侧目。
“小爷我今儿高兴,乐意买这么多。”小侯爷摇着手中的折扇,一脸欠揍的道,“你们两个把这些花灯放回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