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成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黎俨一步步打开对方的心防，靠合作期间的几次接触换来了现在的相处模式。
“畅跃那个项目被你弄过来了？”沈瑞年见到来人，放下手里的期刊开口问道。
他声音不急不缓，语速刚刚好，比起合作伙伴，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口吻。
黎俨亲自给对方续了杯茶，笑道：“您消息够灵通的，刚谈下来没几天。”
沈瑞年接过抿了一口茶水，抬头看向黎俨，眼中有不加掩饰的赞赏。
“我认识的小辈里，你是最有天赋的一个。”
难得听到对方说出这种夸奖，黎俨也没故作谦虚，玩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沈瑞年眼中有了笑意，对方是个难得通透的聪明人，知道自己向来不喜虚伪的客套，所以面对他的时候有恰到好处的坦诚和直白。
“这是你让我帮忙收购的公司股份，百分之五十五，这是最大占比，多的也买不到了。”
黎俨接过助理手上的合同快速浏览了一遍。
看着乙方的地方写着周嘉允的名字和他名下的周氏集团，终于放下心来。
沈瑞年办事十分稳妥，为了避免牵扯进黎俨和周嘉允之间的恩怨，不知道又从中周转了几次。
最后拍下周嘉允公司百分之五十五股份的居然是个黎俨之前从没听说过的小型企业。
送走了沈瑞年后，黎俨查了一下这个公司的名字，居然还是个空壳公司。
这也刚好帮了黎俨的大忙，周嘉允查不到这个公司的真正所有人，也肯定不会想到这百分之五十五的股份原来到了黎俨的手里。
为了买下这些股份，黎俨还瞒着霍止翊自己偷偷用dawn贷了笔款。
邵昱一开始不知道黎俨要用这笔贷款干什么，新公司刚步入正轨就背上负债，黎俨怕不是脑子里进了大米粥。
但自从得知这笔钱买下的是周嘉允公司的一半股份，态度立马就变了。
“你钱还够不？我这还有点儿，多了不敢说，把他三分之二都买下来应该是够了。”
黎俨看着跟打了鸡血一样的邵昱道：“五十以上就是绝对控股股东了，买那么多干嘛，树大招风你不知道吗？”
虽然没在坑死周嘉允的道路上出一份力非常失望，但邵昱也很舒爽：“这个龟儿子终于遭报应了，股价这么跌下去，东西南北路的财神爷一起来都帮不了他！”
说完邵昱又想到了什么，迟疑的说：“就是……”
黎俨顺口接下去：“就是什么？”
“控股以后他这公司也差不多塌没了，你等于花钱纯出了口气，以后还得搬砖还贷款……”
黎俨跟看什么稀奇物种一样打量着邵昱，把对方看毛了：“干嘛？这么看我干嘛。”
看他是因为觉得自己的智商被常年处于智商盆地的邵某人瞧不起了。
黎俨挑眉说道：“谁说我花钱只是为了出口气了？”
邵昱有点懵：“那不然呢？他这破公司都跌成这样了，留着还能干嘛？”
黎俨从抽屉里找出一份策划书扔给邵昱，“给，自己滚到那边看，看不懂也别来烦我。”
文件最外侧赫然写着——《电子科技新生态产业园策划书》，是当时周嘉允苦口婆心想要求着霍止翊跟自己合作的项目。
邵昱越往后翻越咋舌，这个项目要是做成了，不光这点贷款，连dawn以后的巨额资金周转都有了！
看了眼一旁正在处理邮件的黎俨，邵昱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怎么同样是一起长大的，人家的脑子就这么灵光？
在得知这个方案的雏形出自周嘉允之手后，邵昱更是倒吸了口凉气。
“你他妈真流啤啊，我都开始同情周嘉允那个傻逼了，费了半天劲，到头来全便宜你了。”
邵昱不禁感慨道：“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你，你他妈太会玩儿了。”
“周嘉允跟你比就是个傻得冒泡的憨憨，到头来连方案都是他自己的，惨还是他惨。”
黎俨斜睨了他一眼：“现在你手里这个改良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精修版是霍止翊做的，就周嘉允原来那个糙的只剩框架的方案，你都能做得比他好。”
邵昱最烦被人拿他跟周嘉允比，朝对方竖了竖中指：“感情你都吃上霍止翊的软饭了。”
黎俨一脸理所当然：“都是自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以前他接受不了对方任何帮助，不代表现在还接受不了，虽然他有足够的能力解决这些事，但是……
谈恋爱嘛，该跟示弱的时候就得示弱。
这是黎俨最近刚从某本恋爱宝典上学来的道理。
“你们单身狗根本理解不了。”
邵昱：“……”
一脚踢翻这碗狗粮，又特么秀又特么秀，迟早被这俩人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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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周嘉允正在暴跳如雷。
这几天股价跌得飞快,他正在想尽办法筹集资金的时候,又有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破公司来收购股份,更可气的是他还不得不抛。
不光他抛了一部分，公司的其余股东见势不好也都抛了手里的股份，杂七杂八加起来也有百分之五十几了。
又过了几天，那个空壳小公司换了个名字居然悄悄开始运营了。
他手里暴跌的股份又不得不抛了几次，跟家里要了笔钱投进去周转,这才没亏得连底裤都不剩。
祝喻跟在周嘉允身边越发小心翼翼,原本就阴鹜的周嘉允这几天越发暴躁易怒,一言不合就被打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允哥,别打了。”周嘉允身边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公司现在这样，你就算把他打死也没用,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
“降到最低的办法就是找投行并购，我这么多年的心血难道要这样送给别人？”
“并购也比看着公司一点点破产强啊。”
周嘉允把祝喻扔到一旁的沙发上，神色十分不愉快的盯着那人：“你他妈再说一遍。”
那人吓得往后退了退：“允,允哥,我开玩笑的。”
“那个，你不如去找个大公司合作，说不定还能救一救。”
“找谁？”周嘉允冷笑一声，“找你你愿意吗？”
那人赔着笑：“我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徐氏不是换了个总经理吗？听说跟黎俨闹得关系有点僵,黎俨手里的股份宁愿给他妈都不给他,找他合作说不定可以……”
“你当我傻逼吗？徐君复是黎俨他亲舅舅,你以为他会帮一个外人坑自己亲外甥？”
那人还在循循善诱：“这可说不准，前几天有个局我去的时候徐君复也在场，一提黎俨脸色就变了，还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周嘉允终于把话听进去了，思忖了片刻，缓缓点了头。
等送走其他人，祝喻捂着额头站了起来，他一语不发，看上去对这些已经麻木了。
周嘉允挥了挥手：“滚吧，废物一个，什么忙都帮不上，这几天别让我看见你。”
他还要去想办法联系别人解决公司的问题，根本没有看到祝喻在背后看向他的眼神有多么嘲弄。
当初黎俨对他说过的话他一直没有忘记。
有些人给的感情就像倒啤酒时上面那层厚重的泡沫，看似庞大，抿一口却全是空气。
徐君复今天刚从徐君蕊手里要过来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贪多嚼不烂，徐君蕊不知道听了黎俨什么嘱咐，在他去要股份的时候显得有些犹豫。
如果是之前，对方根本不会犹豫的。
黎俨的话还是管用了，不管他往为了徐家、为了公司的方向费尽心思说了多少，但徐君蕊犹豫就是犹豫了，徐君复有种被背叛的愤怒感。
黎俨都被他彻底赶出徐家了，结果他的话还依旧能对徐君蕊产生影响。
他以后想要拿到徐君蕊手里剩下的股份就更困难了，尤其是在黎俨知道了这件事后……
徐君复握紧手里的酒杯，有些人就算不在帝都也让人感觉阴魂不散，像嗓子里卡着不上不下的鱼刺，如鲠在喉。
徐氏依旧是那个庞大的、可以跟霍氏对立的商业帝国，但是黎俨这个位置的工作量真的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每天开不完的会，做不完的项目，加不完的班。
董事会还会拐弯抹角的讽刺他做不出像样子的项目策划书。
那群老家伙虽然看在徐远桥的面子上对他的态度比对黎俨好了很多，但还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傲慢的态度让徐君复恨不得解散整个董事会。
就在昨天他终于把徐君蕊说动了，现在手里抓着徐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
再多百分之十几，他才能真正高枕无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履薄冰。
徐君复坐在灯光缭绕、暖香缠身的包厢里，想到这些就心生烦躁，推开身旁正要往他身上贴紧的陪酒女。
包厢突然被人推开，周嘉允从外面走进来。
估计在场的人有人叫了他来组局，周嘉允跟其中几个打了个招呼，在徐君复身边坐下。
徐君复跟这人差着辈分，自顾自喝着酒，谁都没有先出声。
帝都这个圈子里，敢玩敢试的人多得是，过了一会儿有人在发烟，表情还神神秘秘的。
“好东西，哥们儿找人从境外弄回来的。”
徐君复迟疑了一秒，还是接了过来，他心里糟乱事太多，发泄发泄也好。
周嘉允拿了个打火机递给他。
包厢里并不允许吸烟，但这个地方钱开道权挡灾，权钱说话后门开，就算这群富家子弟干出什么更过分的事都不会有人敢来阻止。
一片烟雾缭绕中，周嘉允开了口：“有没有兴趣……谈个合作。”
与此同时，黎俨那边也得到了消息，周嘉允已经找上了徐君复。
电话里收到来自帝都的消息，谁都想不到给黎俨打电话和那天在周嘉允办公室里帮对方出谋划策的，居然是同一个人。
黎俨挂断电话，勾了勾唇角，两条大鱼全都已经咬钩。
是时候回去收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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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忘记了时差这个东西，来晚了。
谢谢观赏，鞠躬！
第83章
挪总部是件麻烦事,饶是霍止翊天天盼日日催,黎俨也没想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倒是霍止翊有点忍不住了,好几次都要打飞的来滨海,黎俨坚守底线，打消了霍止翊的念头。
住个一晚二十四小时都待不了还要再飞回帝都，折腾个什么劲儿。
黎俨一忙起工作来就什么都顾不上了，霍止翊虽然心里十分不情愿,但知道对方时间紧迫而且工作量巨大,耽误一天都有风险,也只得暂且忍了下来。
一个月后,霍止翊连发消息都带着试探。
——锅巴、面巴、泥巴是好朋友,有一天泥巴问锅巴：我们去干嘛？锅巴说：我们见面巴。
黎俨：“……”
对着手机屏幕笑了一个上午之后,最后还是铁血无情的回了两个字。
——不见！
但是真正回到帝都的那一天，飞机还没停稳，黎俨就感受到了一股突如其来还有些汹涌澎湃的急切心情。
取行李的履带前乌压压围了一圈人,黎俨转头对邵昱道：“你取行李,我先出去。”
邵昱叫都叫不住：“加上你的行李他妈的一共四个行李箱，我拿不了啊,你急什么急……喂！”
越往接机口走黎俨的脚步越快，隐隐约约在来接机的一堆人头攒动中看到了霍止翊的身影，黎俨干脆跑了起来。
旁边推着行李箱的人都微微侧目。
滨海已经开春，气候比北方暖和不少,他今天穿了一件长款深色风衣,跑起来的时候长长的衣袂也欢快的来回摆动。
霍止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对方身上的大衣比他的厚一些，还戴了一条灰色的羊毛围巾，半张轮廓深邃的俊脸都淹没在围巾底下，灰色的柔软布料偏偏又衬出他几分温柔。
一眼万年，他无法脱身。
冷峻又温和，两种不同的特质掺杂在一起，霍止翊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黎俨扬起眉眼，朝对方挥了挥手。
霍止翊从他刚出接机口开始视线就没有移开过，一直到黎俨扑过来，张开双臂将对方稳稳的接住。
黎俨绽开一个漂亮得夺目的笑容：“我回来了。”
将近两个月的分别，黎俨这时候才感觉空虚的心被圆满的填补上缺口。
在滨海的时候，每天埋头工作，除了偶尔会跟对方打电话缓解一下思念，其余的时候他都是能不想就不想，一个多月的日子过得实在乏味。
原来冬天早就过去了，春天踩着云朵靠近。
霍止翊抚了抚黎俨的脸颊，日思夜想的人终于近在咫尺。
惊喜褪去之后，这人脸又拉下来，有些臭。
“以后都不许出两天以上的差。”
黎俨点头如捣蒜，拉下对方遮住半张脸的围巾，亲了亲颜色稍淡的薄唇。
“好，最好以后都不出差了。”
两个放在哪里都十分抢眼的优秀男人引起了周围人的打量，还有女生激动地捂着嘴相互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
邵昱出了接机口看见的就是这两个人旁无若人的撒狗粮，他一手拖着两个硕大的行李箱对着两人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我不光手要断了，狗眼都要被闪瞎了。”
把黎俨的行李箱踢到霍止翊手边：“你俩热乎去吧，我自己叫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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