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本来事情闹出来以后,查日昌、查为仁父子自知冤枉,可也知道他们牵扯到的事情太大,甚至和南山集一案有关系,心里害怕,即使知道顺天府尹和刑部大人都是明正的清官,也不敢去衙门。
父子两个打算朝北边方向跑,出了关就方便活动了,可是到处是清晰可见的画儿,他们不敢出城,就窝在远房亲戚的家里。
远房亲戚以前受过他的很多恩惠,但是毕竟此一时彼一时,知恩图报的人少。
装可怜,也是真的可怜,勉强在城南躲了两天,结果远房亲戚让新出的那个,自动画画的机器吓到,不光不敢再收留他们,还要偷偷报信儿,他们只能继续逃亡。
但是这样一个风声紧张的时候,谁敢和他们牵扯上?
没奈何,查日昌大出血,找到一个和这件事情也有关系,还有能力送他们出城的人,又是威胁又是恳求,逼得对方答应送他们去通州坐船南下。
直接去通州的路查的太严,出来宣武门需要绕路。父子两个过了丰台,进入宛平县,宛平城外就是赫赫有名的卢沟桥,燕京八景“卢沟晓月”,人来人往的热闹,查的不大严。他们计划从宛平县拐弯,在一个路口遇到宛平县令专门派的人提醒,说前面有土匪。
查日昌、查为仁现在是惊弓之鸟,看到衙役就害怕,哪里顾得上他说的是什么?生怕被衙役看破伪装,大力抽打一下马屁股,就朝一个方向逃跑,恰好是李家庄的方向。
李家庄的土匪因为县令的严查提醒,和过年本来客商就少,正琢磨“生计”,突然天上掉下来这么一对父子,送上门的大肥羊,当然是丝毫不客气。
查为仁一个读书的小公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亲眼目睹土匪一刀砍了一个李家村人的胳膊,两眼一翻,晕了。
查日昌那个后悔。
早知如此,跑什么?宁可和儿子一起去蹲大牢,也不跑啊。
可他们已经深陷困境,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是靠银子贿赂土匪中的一个人,得点儿饭菜维持生机,祈祷官府赶紧派兵来。
父子两个每天生生死死的煎熬,得救以后再见到官府中人,好像见到祖宗一样哭喊着投案自首。
宛平县令、老村长、里长等人都惊住了。
这可真是一条“大鱼”。
后面赶来的王金他们,得知这对受害人父子的身份,虽然觉得他们的小四阿哥又牵扯进这些事儿,愁得慌,可总归是两条人命,救下来也是一桩功德。
因为平定作乱的土匪,还找到逃跑的要犯,更因为对小四阿哥的礼遇,顺天府尹王懿大人一高兴,整个宛平县,从县令到里长,王家村的所有人,都有赏,还上报了皇上,当然这都是后话,皇上此刻根本没有心情审理他们,只有一句,去牢里呆着。
刑部大牢里头,当然没有好日子过,可是查日昌、查为仁两个人,经历了李家村的磋磨,只觉得这里就是天堂一样。
放风的时候遇到同样蹲大牢的戴名世,因为各种原因牵扯到一起的两个人,相视一笑。
“田有老弟,瞧着面堂红润?”
“可不是,听说去年大丰收,今年又是一个好年头,伙食好,当然面堂红润。”
“田有老弟言之有理。老弟在牢里还著书不停,愚兄感佩。我这儿子,打小儿喜欢读书,跟着老弟磨磨墨,肯定手脚灵活,保证田有老弟满意。”
戴名世早就从李光地和方苞那里听说了查为仁的事儿,笑着答应,“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吧。”
第87章依旧宅,保持谨慎
戴名世,桐城人,当世有名的散文大家,“桐城派”文学的奠基人、文学家,顺治十年生人。
幼时家境相当贫寒,窘困多艰,却也发愤立志,少年时期就才思敏捷,闻名乡里。三十岁的时候应级试,四十五年举应天试,到康熙四十八年,中进士第一,殿试中一甲二名,授翰林院编修,参与明史编纂,其才华让京城人敬慕,也有此出了事。
同科的一甲一名,乃是皇上近臣,现在的户部尚书,当时的左都御史赵申乔的儿子,两个人闹了矛盾,恰好戴名世二十七岁所作时文《南山集》为天下传育,赵申乔可能是眼里不揉沙子,也可能是先下手为强,参了戴名世一本。
《南山集·致余生书》中引述南明抗清事迹,使用永历年号,皇上大怒,由是,《南山集》案发,戴名世被录下狱……
查为仁没想到,自己进了大牢,能有幸跟在这样一个人的身边,他仰慕许久的散文大家,还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地,得到亲自指点,自是喜不自胜。
逃亡的生活,李家村的遭遇,让他进了大牢后少年的年纪也没有一点儿怨天尤人,反而适应良好,抓紧一切机会积极地学习,对老师恭敬备至,端水洗脚,就当成另外一个亲爹一样照顾,不光让狱卒们对他刮目相看,就是戴名世自己也没想到。
早年的生活坎坷不平,熬过来就是一种宝贵的生活磨炼,但也让他的性情变得不溶于世俗,桀骜不驯,甚至可以说是愤世嫉俗。后来年龄大了,与时代和解,做了京官,却又常常是极饮大醉,嘲谑骂讥,平白招惹很多怨恨。
哪想到,到了大牢里,居然能接触到这样生活经历和他完全不同,以往和他格格不入,现在却也能让他欣赏的人。
“嗯,今天的文章写得挺好。要记住‘在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你还年轻,千万不能放弃自己的学业。”戴名世对小弟子很满意,但他习惯了板着脸,说话好像训诫一样。
“老师教训的是。”查为仁点头哈腰,那模样儿,不想是弟子,学生,倒像是小厮。
狱卒们和其他牢友们觉得这少年人实在的可爱,哈哈哈笑;戴名世觉得没眼看,查日昌在戴名世的牢房外头看到儿子的样子,觉得挺骄傲,儿子长大了。
刑部大牢里因为这些个文人的活动,倒是多出来一丝丝墨香味儿,就连几个狱卒也跟着学,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字。
李光地大人,方苞先生等人进来看望他们,都是甚为欣慰;皇上得到消息,只表示自己知道了,也没多说什么,只管盯着自己乖孙孙的“惩罚完成度”。
惩罚,自从皇上见到乖孙孙,一颗提着的心彻底放下来,就针对弘晙阿哥离家出走一事,提出的处理结果,除了弘晙阿哥本人,其他人,都重重点头,满心满眼的支持。
弘晙自知理亏,而且玛法和额涅都和他一起南下,他高兴都来不及,再不乐意也答应了下来。
话说十一那天,弘晙阿哥在十三叔和十四叔的带领下,围着通州的大街小巷转了转,吃了通州美食,看了通州美景,十二那天上午,发现两位叔叔只管忙乎,忍不住了,立定就要自己跟船南下,生怕十三叔和十四叔哄他骗他。
通州运河的堤坝上,叔侄三个午饭后散步,十三阿哥胤祥轻轻捏捏他的小耳朵,故意生气地问道:“十三叔说给你找船,就是找船,能骗你什么?”
“你自己跟船南下,能跟上什么好船?知道船在河面上走,有多少危险吗?遇到河匪你怎么办?你的功夫再好,到了水里,嗯?”
弘晙阿哥捂着耳朵,也生气。
“说好了找船,十三叔没找。”
十三叔一噎。
皇上一行人没到通州之前,他怕引发意外,就没告诉小侄子,那知道就一天时间,小家伙反应这么大。
十四阿哥胤祯乐呵,“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找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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