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靖道完,步子顿了顿,转头问:“随本宫回去吃杯茶?”
遥竺院。
良景登门时,良宵正准备出门,两人在前院打了个照面,瞧二哥神色颇为严肃,于是往回去。
“三妹妹,这么大的事情,你一人如何能行?”刚到遥竺院,良景就一脸正经道,全然没了往日的玩笑嬉戏做派。
良宵听出了他的意思,想必是从二婶母那里听到了,难怪今日火急火燎的赶来,她莞尔一笑,“二哥哥,几日未见你倒是……”
“你还有心思说笑?”良景一屁股坐下,正经的时候比谁都要严肃,只道:“且说说有什么用上二哥的地方,你二哥虽无权无势,这些年也赞了些钱财,少不得要帮衬你一二。”
良宵给他倒了杯茶水递去,“难不成要我拿钱雇几个人去逼供母亲嘛?”
诚然,这事急不来,或是等个时机,但总归不是现在。十几年的母女,一朝要覆没,没那么容易。
良景果真默了下去,“今日来还得给你传个信,大婶母最近频繁遣人往城郊庙观去,你二婶差人跟着,竟是摸到当年那个被赶出去的女人。”
一句‘你二婶’,良宵便知她这二哥哥还是二哥哥。
那个被赶出去的女人,是二叔良旭的风流债,大了肚子还被老公爷赶出江都的丫鬟,想来,那个孩子现今与她们年纪相仿,不知是男是女,是否还在。
此番胡氏遣人去联络……
良宵脑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李代桃僵!
若那是个女儿身,承了从前那丫鬟的样貌,自是有几分姿色,稍微调.教一番,大有用处。
倘若当真如此。
良宵不敢往深里想去,诸如母亲究竟想用何种手段将自己除去,堂而皇之的将人送来将军府。
“别急,二哥已经差人去打探了,有消息便给你送来。”良景起身拍了拍她的背,“你二婶也不是个省油灯,怎能准许下人之女登堂入室。”
良宵摇摇头,定下心神,“不急,我不急。”
她行事不容易,胡氏苦心谋划更不容易,光是将军这关便过不去。
将军心里只有她,定是容不得旁的女人。
两人沉默这一阵,门外,小满敲了敲门,“夫人,岚沁公主来了。”
良景嗤一声,“她来做什么?”
良宵却是下意识想,小黑和小沙该是不在府里的吧?毕竟上回,岚沁才说过再不踏入将军府一步呢。
“先将公主引去花厅。”吩咐完,良宵对良景道:“许是有什么急事,我过去瞧瞧。”
“我也去瞧瞧。”说罢,良景竟是先她一步出了门,良宵糊涂了,从前她二哥可是半分看不惯岚沁的。
花厅里,岚沁笑意盈盈,随身婢女提着好几盒东西,一一交给将军府的下人,而岚沁一见良宵走来便热情迎了上去。
“良宵,可真叫你说对了,如今本公主因祸得福,那魏公子的丑闻被揭露后,父皇龙颜大怒,势必好好给本公主挑个如意夫婿,原定与太子哥哥同日大婚的,现也搁浅下来!”
原是这样,良宵恍然明白过来,她这几日不曾去赴那些个茶会牌局,许多新鲜事都不知晓。
听得如是结果,还了上回的恩情,她也放心了。
“还是公主聪慧过人。”
良景在旁边嘁了一声,“说来还是二哥的功劳。”
岚沁当即回眸瞪眼。
见状,良宵慢半拍的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来,忙问:“快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原是那日岚沁见着魏公子流连花楼,气得不行,在珍馐斋得了良景几句提点,回去便暗地里叫人写了状子投到官府去,依照她的脾性自是不会轻易放过那样的伪君子,又仔细查了查,无果,硬是给魏公子安了个强.占良家妇女的罪名,所谓“良家妇女”正是出自珍馐斋一乞儿出身的打杂女。
两人合作了一番,良景透过这前后得知事情来龙去脉,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态,竟是当了回多管闲事的老好人,不仅送人支招,最后还以证人身份出堂指认那魏公子。
证据确凿,又有世家大族牵扯,官府当即递奏折给皇上。
而后,事情自是处理得干干净净。且半分不毁岚沁声誉。
岚沁能不计前嫌,亲自送厚礼来将军府,心底对良景也是存了几分感激的。
瞪眼是何故却不得而知。
良宵听完事情原委,若有所思的瞥了眼良景,心下隐隐有了思量。
她二哥,怕是见异思迁了。
殊不知,良景慷慨相助,大抵是因着那魏公子美名在外,样貌堪称江都城第一流,又是生在忠国公府这样的世家贵族,早被无数闺中少女当作梦中夫婿。
其中便有陵玥。
虽藏了私心,却也不尽然。
岚沁没再与良景多说什么,只一反往常的拉着良宵胳膊絮絮叨叨的说话,经此一事,她们从前那点芥蒂算是彻底放下了。
岚沁夸她慧眼识人,最后竟是连带着大将军一同夸:“你能有今日多亏了宇文寂那个老古董,从前看着不解风情又板着一张脸,谁嫁给他才是倒了八辈子霉,谁料硬是凭借一腔深情叫你回心转意,日后你可要看好这样的绝世好夫君,虽凶了些,可到底是一心疼爱你,不似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魏贱人!”
良宵听着这话越说越不对劲,什么叫多亏,什么叫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