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景一点没觉察此举已然给姑娘家造成误会,还颇有耐心问:“你们今日原是要去做什么的?”
“往北的那家首饰铺子。”
得,他今日是来当苦力的。
良景暗自鄙夷,他什么时候有这闲心思来陪岚沁?
当真匪夷所思,却也没有任何不适。
良景想,还是三妹妹在他心底有份量。
殊不知,他的三妹妹在将军府颓丧得不像样。
这厢,良宵默不作声的爬上床榻,以被掩面,低低地抽泣出声,身子蜷缩成一小团,任谁见了也要心疼万分。
冬天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见主子不愿说话也不敢多打搅,默默陪在床边,直到冷着脸的大将军走进门来,她慌忙起身退出屋子,遇上急急赶回来的小满,也只使眼色将人拉出去。
寝屋里,哭得昏天黑地的良宵还不知道将军进来了。
她只想一个人好好宣泄一场。
宇文寂捏着那张纸,轻轻在床边坐下,深沉眉目浸染着前所未有的懊悔自责,他伸出大掌,顿了良久,才敢轻轻的,一下一下抚过那个拱起的小团,不经意瞧见远处的剪刀,微微发白的脸色越来越差劲。
他怎么也没想到,温温软软的遥遥发起狠来,不亚于失控的自己。
疯狂,绝望,孤注一掷。
他畏惧恐慌,甚至不敢从她手里夺过那会伤人的物件,即便知道自己出手只需一眨眼功夫便能制服她。
他怕天有不测风雨,怕万无一失里的一失,怕失手伤了遥遥。
今日一开始他便伤了遥遥。
绝不能再鲁莽失控了。
半响后,被子里的呜咽抽泣声渐渐平息下去,探出个脑袋,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灼得宇文寂内心蓦的一痛。
他脸色晦涩不已,良久,才低低唤了一声:“遥遥?”
被子里的人身子狠狠一抖,显然被这一声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呢喃惊到。
良宵两眼放空,失神的望着前不久才换下的鸳鸯图案花账,忽地听到这一声遥遥,情不自禁的坐起身来,一脸戒备的看着床边的男人,下意识往里挪了身。
如此细微的动作,全然落进他眼底。
宇文寂只字不提,只将手里的纸张递上去,眼睫微垂,便是高大挺拔的身子也低了低。
良宵迟疑接过,瞧清那上面六个笔锋苍劲有力的大字,才将清晰了些的杏儿眸又变得模糊起来。
那是她哭不完的热泪,褪不去的爱意,恨不起的将军。
啪嗒一声,盈盈泪珠滴在中央,将未干的笔墨浅浅晕染开。
“遥遥。”宇文寂克制的唤,攥成拳头的大掌将柔软的锦被压出一个深深凹陷的洞坑,像是她的泪,滴在心底那块磐石上,硬生生砸出来一个小洞。
良宵才抬眸看他。
他的脸庞俊朗却肃冷,每一处都僵硬着死死绷着,像一个等待判决的死囚,不得不承认,他赢了。
眼波流转间,她微敞开双臂,下一瞬便被抱个满怀,熟悉檀香袭来那一瞬,良宵安心靠了上去,喃喃细语里添了分了然于心的心疼:“将军,我的满心欢喜,从一而终,至死不渝。”
“你记住,我说话算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1.就,当是放松一下:
当身着男装的岚沁公主与良景走进某家首饰铺子emm...
2.或者就,猜一猜:
那六个大字,将军写了什么——
3.小阔爱们晚安。
第59章
良宵哭着靠上宇文寂胸膛那时,还是有点懵。
被质疑,被约束,被要求,她如何能毫无芥蒂?
但这身子就是本能的想要离他近一点,听一听他的心跳,嗅一嗅他身上的气息,习惯使然,也是想确认。
又不出意料的发觉,将军还是将军,他从未变过,只是把从前深藏心底的另一面全然呈现了出来:不加掩饰的浓浓爱意,患得患失的敏感心思,以及想要得到她所有的疯狂偏执。
所以他让她把爱意放在眼角眉梢,不光让他看见,任何人都要看见。
之前很多事情也因此有了解释。
将军钟爱在她身上留下欢.爱痕迹,像是留记号,表明自己是他宇文寂的,真的又稚气又坏心眼。
将军不善言辞,好几回她要出府又被拦住,他用的都是天气糟糕这样的烂借口,其实就是不想让她出去,或许有关切的意味,但还是掩盖不了他的自私。
将军平白无故的接小黑小沙回来,根本不是为了看家护院,他怕是想要借此吓走岚沁和良景,因为上回酒宴的事,这两人对小黑小沙存有惧意,偏偏她与岚沁和良景来往最密切。
于良宵而言,这些很不可思议很难以置信,却又是最真实的将军,他成熟稳重不假,素日里冷着张脸,人狠话不多,任谁也瞧不出,就连同床共枕的自己,不也是从未没看透过他的占有和渴求。
他竟然霸道的想要赶走她身边的一切人和事,叫她触目所及心中所想口中所言全是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