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前世就是王氏回去同承恩公夫人说她有殊色,她才会被齐潇弄进后宫的。王皇后还想拉拢她为自己固宠。
她被华贵宫车接进宫当天,顾嫣然笑着在她耳边道:“你不是骂我小娘养的么?如今你自己是不是也要当小娘了?老老实实在我皇后表姐手下讨生活吧。”
顾嫣然这会儿本就是那么一说,讥讽顾清菀被亲娘所弃而已。她哪敢跟去?
章氏那女人不在侯府,可留下的影响却很深远。
她是真干得出把自己留在家庙做牛做马的事的,而且说出去还很是占理。
顾嫣然拿出手绢遮在面前,“我有些风寒,怕过了病气给母亲。”
“那你凑到我跟前来,是想把病气过给我,然后我再过给母亲?”
“你——我好心好意同你打招呼,托你给母亲带好,你怎么夹枪带棒的啊?爹爹,你看妹妹啦!”
顾清菀暗道今天日子不好,转过身一福,“爹爹——”她在后院过得舒心,但遇上这个爹却是常常挨训斥。她爹就喜欢嘤嘤怪顾嫣然。
顾昭站在屋檐下,年近四旬依然身姿挺拔,看着芝兰玉树一般。
他蹙眉道:“一大清早的你就要出门?”
“女儿思母心切,想去探望。”
顾昭是极不喜欢女儿受章氏影响的。菀菀从小同他不亲,还不都是因为章氏在她跟前说他不好。
“女子当以贞顺为要,你莫要学得跟你母亲一样性子过于强势。以后出了门子是要吃亏的。”
顾清菀挑眉,“我娘吃亏不都是吃在毁容上么?”
顾昭一滞,有些恼羞成怒地道:“在家从父,你就是这么从的?你娘只管生不管养,瞧瞧你现在是什么德行?跟你姐姐有得比么?”
“爹爹,女儿是祖母教养大的。至于她,她现在一门心思想嫁给于家世兄,所以才各种诋毁女儿名声。她们那个庶女圈里都说女儿跋扈无礼,这都是她在外头编排的。”
顾昭狐疑的看了大女儿一眼。
于家是和永宁侯府门当户地的人家,于家世侄的确是很好的女婿人选。长得好、人上进,脾气也温和。
王氏倒的确跟自己提过两回。
但嫣然是庶出的,轮不到她,除非菀菀退出。
顾嫣然忙道:“爹爹莫听她胡说。我们是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女儿哪能不懂这个道理?”
顾清菀嗤笑一声,说她跋扈而已,其实还真影响不到有乖巧名声的顾嫣然。她传小话还是很有分寸的。
她急着见母亲、见徐濬,实在不想和他们再掰扯。于是道:“哦,那你就发个毒誓,说你没有觊觎于世兄,以后都不会嫁给他!”
顾清菀和于懋本来就是兄妹之情。前世她进宫后于懋娶了堂姐,也没轮到顾嫣然。
顾嫣然一滞,不敢随意起誓,“我好好儿的为什么要起誓啊?”
顾清菀不再理她,“爹爹,马车已经在外头等了我一阵了。您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娘么?”
“没有。”顾昭硬邦邦道。
“那女儿就先走了。”
侯府离家庙有一个时辰的路程。马脖子上挂着铃铛,一路很有节奏的响着。
永宁侯夫人章氏年轻时是万中无一的大美人,永宁侯顾昭也是出了名的翩翩公子。夫妻俩那时候站在一处,就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其实长房是曾有过嫡子的,正是顾清菀的胞兄。可惜在三岁时走失,遍寻不获。
百般无奈下,章氏同婆母去城外大慈寺上香问卜。路上马失前蹄,以致在山路上翻车。
章氏为护婆母受伤,留下了横贯脸上的两道无法祛除的疤痕。一张原本明艳动人的脸就好像碎裂后又补起来的瓷器。
她为婆母毁容,德行为世人称道,正室的位置自然是稳稳的。
顾昭感念她的恩情,却不再留宿。
老夫人不能看着不管,就逼着儿子要再生嫡子。
章氏起初对顾昭还有些幻想。可待她再度怀孕,顾昭完成任务一般再不来了。
等生下了顾清菀,章氏就执意去了家庙。
顾清菀的思绪被变急的铃铛声唤回,她撩开一点车帘往外看。是有个小孩为了捡滚落的球球从马车前横穿过去。
车夫为了不踩踏到他,勒停了马。
“姑娘受惊了,都是小的不小心。”
“不妨事。走......等一下!”顾清菀看到一个熟人从斜对面的脂粉铺子出来。
须臾,莲心下了马车走了过去。
“敢问可是惊鸿班的袅袅姑娘?”
被拦下的袅袅看向一旁的马车,车厢壁上有永宁侯府徽记。往城外去,怕又是永宁侯府那位大小姐出城探母。
说起来,永宁侯府那桩往事历久弥新,都是隔段时日侯府马车就这么一路招摇出城提醒的,也是当年的章夫人美名太盛的缘故。
“我正是袅袅,你何事拦我?”
“我家姑娘未初请徐世子在南音戏院看戏,商量向他讨回救命之恩的事。托你带个话!”
袅袅诧异挑眉,莲心点点头转身走向马车。
袅袅回到南音戏院后面的居所,徐濬正慢吞吞的起身。她忙放下东西过去伺候他穿戴。
徐濬轻袍玉带,面容清俊。此时虽有些站没站相,却自有一股清贵之气。
她蹲下给徐濬收拾腰下的荷包,“世子,您何时欠下了永宁侯府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世人皆知袅袅是镇南王世子新近包下的名角,他也时常流连于她处。但实则她是镇南王府的死士,世子留宿她处不过是个幌子。
徐濬低头看她,“你方才出去见过她?”
“她怎么可能纡尊降贵来与我说话?是打发丫鬟来的。听那口气,倒不是要请您看戏,像是要找您讨债。”
徐濬坐了下来,“有这么回事。刚到京城不久,有次进宫被人撞进了御苑池里,都晓得我幼时被水淹过畏水。当时宫女太监离得远,我在水里扑腾着。她也在场,跳下来把我救上了岸。”
她小时候长得挺实在的,胳膊腿很有几分劲儿。
袅袅道:“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怎么现在想起找您讨债?不过没想到她还是个乐于助人的。”
徐濬没好气道:“她事后说是看我好看才跳下来的。”这一点还真是随了她老子,虽然她一直不太乐意承认。
“她是不是又很招摇的出城探母了?”
“正是。”
“她这样恣意她老子能不膈应么?还非给马挂上铃铛。不过,不恣意也没什么两样。”
他就从来不把他娘是为了给他爹挡刀子才会死的事挂在嘴边上。可他爹还是把他送进京为质,一送就是这么多年。近来更是毫不顾念他尚在京城,私下异动频频。
作者有话要说:菀菀的长相可以参考《十里桃花》的凤九,从开篇的清媚到红衣出浴的妖媚。《枕上书》的凤九吃了紫薯饼也没个明显变化。
顾嫣然应该和阿兰若之梦里的橘诺是一挂的。
第3章
顾清菀出发得早,到达家庙也才巳时二刻(9:30)。
永宁侯府的家庙坐落在京郊半山,三进的院落。看出去满目苍翠、景致极好。
章氏来之后,自己掏银子修了山路,马车可以直达门口。
这会儿她正面覆轻纱,穿着一身缁衣在庙门左侧的茶园采着新茶。远看去身姿窈窕,仿若少女一般。
听到铃铛声她慢慢转过头来。
顾清菀从马车上下来,有些哽咽的喊道:“娘——”
然后跑过去一把抱住母亲,呜呜的哭了起来。之前看到父亲还没什么感觉,但见到母亲顿时就忍不住了。算起来,她都七八年没见过母亲了。
章氏身体一僵,她没怎么抱过顾清菀。小时候都没有,就是怕会舍不得。
后来孩子四五岁开始来看她,彼此感情都很生疏、内敛。这样的肢体接触是没有的。
她心头一紧,伸手回抱住,然后道:“做什么这个样子?有人欺负你,当场就报复回去。不要怕得罪人!顾昭是你亲老子,你捅了篓子自该他去收拾。”
“我就是想您了。”她确实被欺负了,可此时也没法子找齐潇、王皇后和纳真算账。
章氏带她进去,“先进去吧。”她这闺女性子随她,肯定被欺负狠了才会抱着她哭。顾昭是干什么吃的?
家庙内部被章氏整修得很舒适,但一眼看过去很是低调。
她住处一应的家具、器具也都是自己带来的。
日常伺候在身边的是她的两房陪房,另有两房留在侯府照顾顾清菀。
进去坐下后,章氏拿热毛巾给顾清菀把脸擦了,又兑糖水给她喝,“说吧,出什么事了?”
顾清菀哭过一场好多了,喝了两口糖水道:“王姨娘要回去禀告承恩公夫人说我有殊色。让皇后娘娘把我弄进宫做低位嫔妃。”
她前世的贵妃之位也是一路打怪升级才坐上的。一开始王皇后是想把她拿捏在手里的。
她不能抗旨不进宫。进了宫不想被害、被欺辱、被利用就只能争宠。
进宫之初,王皇后就赐了她一串红玛瑙的项链。她明知道里头有名堂会害她不能受孕,但只要出门就戴着。
这样当时无法受孕,但将来还有得救。
章氏听了她的话一巴掌拍在案上,“王氏好大的胆子!我这就回去,给你和于懋定亲。至于王氏母女,我自会收拾她们。”
她是王氏的主母,顾嫣然的嫡母。哪怕因为王氏是良妾不能提着脚直接卖出去,也有得是法子收拾她。
顾嫣然就更好办了。顾昭又不是多深情的人,能为爱妾、庶女做的其实也有限。运作好了,顾嫣然这辈子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娘,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您和我爹相看两相厌,再勉强处在同一屋檐下得多难受?而且如果承恩公府真的有意,于家未必能立场坚定。”
章氏听她说得在理便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离开京城。”
章氏摇头,“你一个女儿家,如何能说走就走?”
顾清菀朝左右看看,丫鬟婆子们便躬身退了出去。
莲心在门口守着,就连窗户都有莲心她娘守着。莲心她娘一直就跟着章氏,从闺中到如今。
章氏道:“弄得这么神秘,跟旁人的事有关?”
顾清菀挪到母亲身边坐下,凑到她耳边道:“娘,镇南王世子近日会南逃,我想跟他一起走。”
章氏震惊不已,“你们?”继而厉声道:“你们到哪一步了?”
“没到哪一步,您别误会。他还不知道我想跟着他走呢。我还得想点法子才能说动他带上我。”
“他连要逃回去这等事都与你讲了,还没到哪一步?”
“我猜的,但应该没错。”
章氏摇头,“镇南王是从开国传到如今的异姓王。他们在南边多年经营,肯定握有不少私兵。世子都准备要逃了,镇南王定是有了反心。你跟着世子出京会陷入另一重险境。而且,你要把自己的一辈子赌在一个男人身上?”
于懋好歹是世交家的孩子,知根知底。而且品行比顾昭那等人强多了。
可这个镇南王世子,她见都没见过。
而且,为质这么多年,相当于是镇南王府的弃子了。偏生他还占着世子位,回去后肯定也是镇南王继妃的眼中钉、肉中刺。
“娘,我中意他。与其留在京中被王家人算计,我愿意赌一把。”
章氏一时难以决断。
她能吃定出身承恩公府旁支的王氏,其实有一个重要缘由:承恩公府对涉及嫡庶之争的事是决计不会插手的。他们一定会维护立嫡立长的正统。
王皇后生的儿子可还没能被立为太子呢。试问承恩公府怎么会为王氏生的区区侯府庶子出头?那不是正好授人以柄么。
但如果王氏想求承恩公夫人和皇后把菀菀弄进宫以作报复,却是易如反掌。
于家的确不可能为了菀菀和承恩公府相抗。别说于家,就是自己娘家也不可能做到这步。
镇南王府八成是要造反的,倒是不会怕。想来想去竟真只有菀菀提出这条路好走了。
半晌她道:“他肯带你走么?人家隐忍多年,会为了你打破计划?你这么跟他跑了,他是一点岳家的力都借不上的。”
如果镇南王世子此时真的肯带菀菀走,倒也是很上心了。
顾清菀道:“我当然是有一定把握才敢打这个主意的。”
章氏沉默了半天,“聘则为妻奔则为妾!就算你这边有我做主,他那边呢?你这么跟着他回南边,是要在他继母跟前被磨搓么?你娇生惯养的长大,难道就是为了去人家跟前立规矩的?”
“他会护着我,而且我也不是吃素的啊。”她前世从被王皇后拿捏着,通房丫头一般的地位挣扎出头。镇南王府总不能比后宫还险恶吧。
是继母更方便,那样才没有婆媳矛盾呢。就算吃点苦头,有人心疼她吃苦也就不算苦了。而且徐濬肯定不会让她多遭罪的。
章氏道:“你就对他那么有信心?”
顾清菀点头,“嗯。”
“我当年没毁容前,也以为和你爹情深爱笃呢。”不然怎么肯舍身去救婆母?不过如果她没事,婆母出事了,怕是也没个好。
“娘,你信我。他跟爹爹真的不一样。”
“那你先把人带来我看看。”
顾清菀见母亲终于松口了把头搁到她胳膊上:“嗯。”
章氏笑道:“瞧你这不知羞的样儿,人家还不知道你想跟着人家跑呢。”
“对了,娘,我有个方子告诉你。”
前世她得宠之后,在宫中收集了不少祛除或者减淡疤痕的秘方送到家庙。有一张她娘试过觉得最好。
她坐到书桌边,拿起一张尺素的宣纸,提笔把方子默写下来。
这个来由怎么说呢?这辈子她可还没进宫,如何能得知宫廷秘方?
“这是徐濬给我的,让我拿来孝敬您。他说是宫中的秘方,很有几分奇效。”
章氏笑着收下,“倒是个有心人。”
顾清菀在家庙陪了母亲一阵,吃过午饭就下山去南音戏院。
顾清菀喜欢听戏,在南音戏院常年有个包间。
她是戴着幂篱踩着点进的包间,既然是她请客自然是在她的包间。
徐濬已经在里头坐着了,顾清菀看到他的背影顿时心如擂鼓。恨不能像之前对母亲一样扑过去抱住。
可是他什么都不记得(记得肯定早就来找她了)。而且虽然是包间,也不是全封闭的。
她强忍着激动,身体都有些颤抖。
徐濬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上下打量顾清菀绷得紧紧的身体,“顾姑娘找我什么要紧事?挟恩图报的姿态都做出来了。”看到他这般激动,怕是真遇上大事了。
顾清菀深吸口气将幂篱取下递给莲心,在他对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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