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1 / 2)

这里的灯,是否太柔了一些。她后悔。

她怎么敢跟他对视?他是君王是领主是巡视领地的野兽,她是什么?她只是一只看不清自己,进退两难,惶惶然又可怜的鹿。

她越是看他,心跳就越是激烈,被他扣着的那只手,指尖轻微地颤起抖。

他的大拇指那么霸道地抵着她的腕心压着她青色的脉跳,像叩响了她心脏的门铃。

一阵过电似的麻从应隐的腕心蹿起,她挣脱,不算激烈:“商先生,我的手……”

商邵仍是语速沉缓,脸上毫无情绪,眸底却像暴风雪的暗色天气。

“你的手,怎么?”他问,脸却更俯近她,鼻尖几乎挨着鼻尖。

应隐心里颤得紊乱,“我的手……”她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与之相对的,克制着屏着的喘息声却越来越清晰。

商邵几乎就要吻上她,气息间盈满了她的香味,但他最终却卸了力道。

应隐纤细的手从他宽厚的掌心间滑落,一直僵硬直着的腰也软了起来。她扶着他肩,动作缓慢地从他怀里起身,因为一直垂着眼,她的眼睫被灯影拉长,如同蝴蝶翕动。

那阵暖的香从商邵怀里渐远。

在他的怀彻底冷却之前,他眼神一冷,骤然改变主意,一手扣住应隐的后腰,将她整个按进了自己怀里。

应隐猝不及防,闷哼一声,皱着眉抬起脸时,落进他被浓云覆盖的眼中。

他要她。

他还是要她。

应隐听见心底的声音,一声咚,像套圈游戏,稳稳当当套好了结局。

下一秒,商邵垂下脸,近乎凶狠地吻住了她。

应隐顺从地闭上眼,纤软的腰肢被他两手紧紧圈住,她被吻得几乎折腰,月白色的真丝长裙凌乱堆在腿间,露出她光洁的小腿。

她是半跪着的,一只脚上的穆勒鞋已不见踪影,另一只被她脚趾勾着,上头的蜜蜂刺绣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终究啪嗒的一声,落了。

门外传来俊仪的声音,应隐蓦然惊醒。她醒了后,便知道商邵是跟她同时清醒的。

他眼神清明,声音却暗哑:“去把门关了。”

像是命令。

应隐真的去了,关上门,开衫半边滑落,连带着她里头裙子的吊带。她薄薄脊背贴着冰冷的木门,目光毫无折衷,笔直地望着商邵,喀的一声,将门反锁了。

商邵深深地呼吸,闭了闭眼,忍过莫名的、逼得他心脏发紧的欲望,从沙发上起身。

应隐就站在书架旁等他,一动也未动。

商邵靠近她,近在咫尺,鼻息交闻。他却没再吻她,而是伸出一手,将她的开衫拉过肩膀,轻轻拢好:“对不起,”他的音色被烧得沙哑:“是我失控。”

应隐垂下眼:“没关系,商先生帮了我那么大的忙,要什么报答都是应该的。”

商邵僵了一下:“什么报答?”

应隐心里难受,却还是抬起脸,勾了勾唇:“你帮我把戒指还给宋时璋,跟他说应隐这个人你要了,他不敢得罪你,所以已经正式放过我。商先生,我一直知道的,你应有尽有,我能报答给你的不多,难得你中意我……”

她忽然哽咽,但掩藏得很好,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微笑着继续说:“是我的荣幸。”

刚才还在血液里躁动的欲念和情愫,都在这一瞬间通通都消失了干净。

商邵沉着脸,静了许久,“应隐,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应隐点点头,暗的室内,她的脸很白:“只是我当不了你的情人,放过我,就算看在柯老师和商陆的面子上。”

她为自保,连柯屿和商陆的人情都搬了出来。这原本是他们之间的心照不宣,是她墙角的野春,是他青翠欲滴的雨。

门外俊仪去而复返,叫着她的名字。应隐忽然出声,声音发紧:“俊仪!去楼下帮商先生找一下签名,签名丢了!”

俊仪“哦”了一声,听话地转身下楼。

因为背着光的缘故,应隐看不清商邵的脸,只听到他冷冷地笑了一声,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嘲她。

“应小姐,你要报答我,其实很简单,并不需要卖身。”

应隐轻而疑惑地“嗯”一声:“你讲。”

“我想请你跟我交往一年。”

“我说了,我不当情妇,商少爷,你看轻人了。”

商邵放开她,轻描淡写:“你是说,一次可以,次次不行。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轻重之分吗?”他冷冷地逼视应隐:“就好像我在你心里,跟宋时璋,不也是五十步笑百步,本质同源?”

应隐眉头一蹙,心被刺痛:“商少爷以为自己好到哪里去呢,送我戒指,我倒是咬咬牙也能还得起,但你明知道,你的这份人情我还不了,也还不清。你帮我前,有问过我的意思吗?先斩后奏,赌我是一个知好歹的女人,云淡风轻地等我投怀送抱,好保留你商少爷高风亮节清风明月的名声,是吗?”

“应隐,你的意思是,”商邵面无表情,却字字让人喘不过气:“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一切反应,都只是因为你知好歹,识时务。”

应隐沉默地咬着牙,扭过脸去,下颌线透着清晰的倔强和倨傲。

商邵点点头。

这些话,让他很似曾相识。有人图他的钱,有人畏他的势,都一样。

他一字一句:“难为你这么懂事。”

懂事两字的音落得极重,像钉子被锤进应隐柔软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