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次的信写在素白的绢布上,字体娟秀清雅,出自渝皇亲笔。
“朕甚安,吾儿莫忧。弃捐忽复到,努力加餐饭。”
寥寥数言,还有大半是抄的诗,用的也不恰当,却让郎梓笑的见牙不见眼。
他将绢布贴身收好,便出去棚子里跟着楚掌门学画火符。
依旧是学了半日也没有学会。
楚掌门看他辛苦画符的模样,不由想起当年,一阵鼻酸。
他认为渣之间是可以感同身受的,忍不住说出了当自己学会火符的办法:“要不,我将老祖挂起来,画不成就不放下来?要还不行,就将火符塞进您衣服里,一炷香学不会就引燃?”
郎梓:???
一道符学不会惩罚就这么严重?
呈闲派这么严苛的?!
围观的何慕柳也吓傻了:掌门终于不要命了?
楚汉生看郎梓表情就知道他不愿意,讪讪地闭嘴了。
到了午后,晚凡哭丧着脸来了。
他怀里抱着块青色的石头,一进棚子就吃了何慕柳一把串串,一边抹眼泪一边哭诉。
“我可算知道为什么要给剑修加课了!从今以后我们没有灵剑可以挑了呜呜,所有剑修入道之前都得自己打铁!”
他给大家看他手上的石头,越说越难过,“我去门派仓库转了一圈,长老说这块石头最好打造灵剑。可这怎么看也是块石头啊!呜,我真是没想到,逃过了考试我还得好好学打铁……我怎么就这么惨呢……”
这个消息听得几个弟子惊讶不已。
剑道弟子晚图拍着胸口庆幸:“还好我入道早!我炼器就没及格过。”
何慕柳也入了道,提起这茬,他看了看自己的小手手撇了撇嘴,再次悲从中来,一连烤糊了三十串羊肉。
他也想和师妹卿卿我我的,呜。
快入梦道的晚尚焦急追问:“那其他道呢?不会连别的灵器也要自己打吧?我也快入道了的,师父之前说入道后可以自己去挑法器……”
晚凡哭的更伤心了:“只有剑道得自己打铁。说是剑室空了,仓库里其他宝物倒是一点没少。”
晚尚终于松了口气。
郎梓在一旁听着,总隐隐觉得这事跟自己有点关系。但他连剑室在哪都不知道,大约是错觉吧。
郎梓拍拍晚凡肩膀,“要不我送你把剑?”
晚凡没有抱太大希望。
他知道老祖是从凡间来的,而且连灵符都不会画,只当他说的都是凡兵宝剑。他顾及郎梓面子,心里想着,等老祖拿出剑来,自己怎么也要装一装欣喜的,再不能露出颓败之态了,等回去以后再慢慢打铁吧,唉。
可当郎梓从纳戒中取出一整排剑让他挑时,晚凡是真的惊喜若狂了。
这些灵剑,柄柄灵气逼人,绝非凡品啊!至少都是中品灵器以上的!
实际上,当日郎梓顿悟剑道,并不是所有的剑都感应到了剑意飞掠而去,低品阶的宝剑都因为慢了几拍还留在剑室呢。只是长老们认为,如果开启剑室让弟子们看到门中只剩低品灵剑,委实太过丢人,也容易误了弟子前途,索性直接开了课让剑修们自己打铁了。
晚凡绝处逢生喜不自禁,很快就挑花了眼。
他看着那柄宽厚的山岳剑喜欢,看着另一柄轻盈的秋水剑也想要。
落晖正好午睡醒了出来找郎梓要抱抱,不经意就看见他犹豫不决的模样,怒从中来。
你可是剑修!怎么能同时喜欢这么多剑!
我们剑多忠贞,一辈子都只跟一个主人的!你简直、简直放荡!
落晖迈着小短腿,气呼呼地抓了柄通体血红的灵剑直接塞到了晚凡怀里。
晚凡:“咦?这柄最适合我吗?”
血煞剑,上品灵器,已然生出剑灵,霸道无比。若是主人肖想别的灵剑了,在剑修的剑意消磨剑灵之前,血煞剑能先劈了他,可不是最适合三心二意的晚凡么。
落晖板着小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他只是想教训教训这种不知好歹的剑修,自然不会想到,多年后修士界因此多了桩奇闻:呈闲派的某个剑修居然和自己的剑结成道侣了。
一无所知的晚凡痛快地接受了他的好意,他满心以为,落晖既然是剑灵,他挑的自然是最好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落晖挑的血煞剑的确是最好的。
收了郎梓的馈赠,晚凡有些不好意思:“灵剑太过贵重,不知道祖有何需要,晚辈定当倾力满足。”
“不用的。”郎梓笑笑,他知道缘舟阁明日就考试了,可这几人不急着复习还整天陪自己玩耍,他心里总想着回报一二。
又对其余几人说:“你们有需要也挑一挑?”
何慕柳可不敢再收他礼物,努力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晚图也有了自己的本命灵剑,道了谢,委婉拒绝了老祖的好意。
只有晚尚上前挑了那柄秋水剑。
就算不是剑修也要御剑和斗法,他还没入道,没有趁手的兵器。晚尚真心将郎梓当做朋友,所以并没有太客气,想要就是想要,他不愿跟朋友虚伪客套。
他挑完后道了谢,又送了郎梓一些自己收集的小玩意。
“之前听说您元宵就要回大渝,这些本是临别的赠礼。”晚尚挠着头,笑得有些腼腆,“都是师姐师叔们喜欢的,我见您总念叨渝皇,便准备了这些。”
他送的礼物并不珍贵,杂乱无章,有驻颜丹药,也有佩戴在身上可以散发出异香的灵草,还有能让女子容颜焕发的小簪子。
但郎梓高兴极了,他本就苦恼该给渝皇准备什么礼物,这些小玩意渝皇肯定喜欢。
他在玉虚山的新朋友的确有心。
当夜,国师传了音讯,无法回山,郎梓抱着落晖睡了一晚。
第二日正逢缘舟阁考试,楚汉生得在考场充门面,没有来教术法。倒是晚凡几人,因陪了郎梓三天没有闯出祸事,获得了考试赦免权,幸灾乐祸地一定要带郎梓去考场看一看。
郎梓也好奇的很,抱着落晖就跟去了。
缘舟阁的考试一般一天内结束,当日公布成绩,那些超过四门不合格的弟子算考试没通过,得接受试炼惩罚。接连三年考试不通过的,则“退学”。修真门派里的退学可比现世严重多了,毁去道根永绝仙路都是常规操作。
虽然呈闲派中还未出过这样的例子,但谁也不想当第一个,因此都卯足了劲背书或者走偏门。
郎梓到缘舟阁的时候,初级甲班原先的课室正好在考《天元修真史》。
他站在窗外,眼睁睁看着一小半弟子从怀里掏出了神君像,虔诚地拜了拜,又掏出骰子开始答题。
而监考的楚汉生居然没有阻止,还欣慰地点了点头?
晚图小声给他解释:“……这个拜神君考试就是从掌门开始的,据说当年他就是用这个法子通过考试的。绵悲长老曾一度要求将此当作弊论处,被掌门难得机智地反驳了回去。”
郎梓惊讶楚汉生居然还有机智的时候。
晚图:“当时掌门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神君的庇佑更是我门的荣幸,若这也算作弊,那他当选道门魁首岂不是更算作弊了。唔,我们私下都怀疑这话是执剑掌座教他说的。”
又道:“还别说,神君真的灵,大家拜完对的题都多了。”
郎梓指着几个弟子问:“……那这种算怎么回事?”
那几个弟子都是初级甲班的,正在拜一张写着“郎梓老祖保佑逢考必过”的纸条。
晚凡也觉得匪夷所思,猜测道:“可能他们觉得,老祖您的气运不输神君?毕竟拜神君的太多了嘛,分到每个人头上也剩不了多少了,还不如拜您实在。”
郎梓:……
他居然觉得晚凡说的还挺有道理。可能呈闲派弟子都是洗脑高手吧。
他想起国师,忍不住猜想,国师刚回山时,是不是也和这些弟子们一样,坐在屋子里紧张兮兮地考试。
不知道他是好好读书那一拨,还是拜神那一拨?也拜的神君么?
各个课室在进行不同的考试。
毕竟缘舟阁中尚在学习的弟子占了门人半数,若需一天内结束考试,答题和实际演练分开进行更为省时。
郎梓对炼器十分感兴趣,问了炼器考场偷看。
考场里居然有现成的材料和工具,他眼馋的不得了。
好不容易等一个班的弟子考完了,监考长老收拾好考场在休息——有弟子法器炸了弄出一墙灰——郎梓实在忍不住,窜到了长老跟前,跃跃欲试地请求:“我可以试试么?”
绵偕长老心惊肉跳:“呃,老祖不必考试的。”
郎梓:“我就是想试试炼器,我也不想考试……”
绵偕想了想,道祖前世炼器一流,门派中大部分法宝都出自他手,即便转世后不记前尘,也差不到哪里去。
说不定还能充实一波仓库。
当即眼睛一亮,欣然同意,甚至还给郎梓补充了不少珍贵材料。
郎梓也很高兴,在下一波弟子来之前,他有足足半个时辰可以练手呢。
他早就看完了炼器教材,对各个步骤了熟于胸,一想到自己可以亲手为渝皇或者国师炼制一件法器,便觉心痒,这才恳求绵偕长老让他试试。
郎梓把落晖放到旁边蒲团上,端坐在火炉前。
炼器需引火、熔材、塑形、注道、冷凝等九道工序,每件材料所需火焰不同,因此炉子里是灭的。
他心里已经构想好,第一次先练一支最简单的簪子,捡了根千年柳木在手上,然后才想起来自己还不会火符,无法引火。
郎梓默默看向落晖:“……你会引火吗?”
刚睡醒的落晖眨了眨眼睛。
只要是他吸收过的道意,他都可以驱使。火凤尾羽乃是火道所凝,用火道生个火应该不难,所以,他应该会的?
落晖点头。
郎梓高兴地邀请他帮忙点燃炉子。
落晖撅着小眉毛,憋了半天,终于成功调动出火道真意,张嘴,喷出滔天火焰。
直接在一息间烧没了三间课室的屋顶和墙壁。
唯一没有被波及的郎梓:???
突然之间身处露天并且浑身疼痛的隔壁弟子:!!!
首当其冲遍体焦黑的绵偕长老:……
毁了半个山头就算了,炼个器能烧了缘舟阁??
他现在十分有理由怀疑,这个道祖转世是假的。
肯定是假的!!!绵偕长老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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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三十八章
郎梓一把抄起落晖,拔腿就跑。
晚图几人本在一旁围观,见长老们气势汹汹赶来,面面相觑,赶紧跟着老祖跑了。
好不容易在快到传送阵时追上郎梓,晚尚气喘吁吁地问:“老祖,你跑什么?”
他们跑是因为如果被当场抓住指不定得扔回去考试,谁让他们没看好老祖还带着他搞事。可晚尚想不明白,老祖为什么要跑。
他辈分最高,祖训在那摆着,整个玉虚山都没人敢罚他呀。
郎梓愣住。对啊,我跑什么。
大不了就是赔钱啊,毁了东西总要赔钱的。
落晖窝在他怀里颠的想吐,板着小脸严肃地看着他:“因为主人没钱?”
念及此,他骤然惊恐,高声强调:“虽然是我烧的,但是你不能拿我赔!我可是你的亲剑灵!”
郎梓嘿嘿一笑,安抚地摸了摸落晖柔软的头发。
他当然不会拿落晖赔,毕竟整个玉虚山估计没几个人比他有钱。
他可是赢空了半个初级甲班弟子财产的人,现在纳戒里还放着小山似的灵石堆和十几张欠条呢。
郎梓抱着落晖往回走。晚尚几人没办法,绝望地再次跟上。
何慕柳忍不住悄悄踢了踢晚尚小腿。让你多嘴!我们要是被抓去考试,我饶不了你!
缘舟阁里,绵悲正黑着脸和其他长老一起修复烧毁了的屋顶和墙壁。
妖帝的火道真意太过蛮横,所造成的创伤并不是寻常术法可以复原的,长老们鼓捣了半天也没有办法,怕耽误考试,只能先拿法器遮了屋顶,等考完试再修整,又让绵箐长老领着灰头土脸的弟子们去灵泉洗澡修复灼伤。
郎梓他们回去的时候,绵偕身上还在掉炭渣,他也管不得,只顾同绵悲哭诉:“师兄,我觉得他肯定是假的!绝对是假的!”
绵悲头痛:“是真的,那位亲自迎回来的,不会错。你也去灵泉里洗洗吧,这里都焦了。”
绵偕:“呜……”
转身朝着绵箐去了。
郎梓眨了眨眼:“什么真的假的?”
众长老听见他声音,吓了一跳,齐刷刷抬头。
绵悲当先走过来,将他拦在了缘舟阁门外,颤巍巍地问:“老祖怎得折返了?”
跑了就算了啊,为什么还回来,不是还要继续祸害考场吧?
“哦,我方才不是故意跑的。”郎梓有些不好意思,“也不是故意惹祸的,重新修墙要钱吧?我看我们门派挺穷的,要不我照价赔偿吧?”
听道祖说门派穷,绵悲老心肝不住抖了抖,悲从中来。
明明在道祖回山以前,他们是仙门中最富有的门派……
可道祖归山了。
这之后,失了一剑室灵剑不提,修复玉虚山被郎梓剑意毁掉的诸多建筑、法宝,还有那试炼通道,门派千年继续都掏出来了小半,昨日长老们还在商讨开源节流,刚刚定下减少一半掌门月俸。
绵悲是真没想到,道祖居然亲口跟他们提补偿,又感动的无以复加。
明明大家都已经决定接受“道祖这辈子就是回来讨债”的说法了。
绵悲老泪纵横:“老祖有心了,您若愿意,帮我们一起修修屋顶便好。”
他身后的长老们大惊失色。
他们都知道,绵悲长老有个老毛病,一激动就容易说话不过脑子。
怎么还放道祖进来呢!居然还邀请道祖一起修屋顶?嘿呀师兄/伯/祖,你怕不是要把整个缘舟阁赔进去哦!
长老们一个个地给绵悲使眼色,奈何他正专心地同郎梓说话,并没有看见。
郎梓垫着脚看了看那屋顶,有点高,起码十几米了……
便赶紧同绵悲长老打商量:“这,我也不擅长这等事,要不,还是赔钱吧?”
他将大半灵石和欠条挪到了储物袋里塞给他,“现成的灵石不多,但是有不少弟子欠了我钱的,长老可以等他们慢慢还?”
长老们怕绵悲拒绝,赶紧窜过来道谢,催促绵悲赶紧收下。
这样才好让道祖走人啊。
木桐长老更直接,也顾不上罚晚尚几人,看似叮嘱他们,实际上话里话外都在提醒郎梓:“再过几日雪梅便要开了,你们可帮老祖准备好盛放玉器和符法了?那符法繁琐,需携带者自行画成,可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学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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