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区区一个呈闲派新弟子,当了皇帝又如何,一样能拿回去问罪!
不过那国师看起来有些厉害,还是等这小娃儿走了先问问陈掌门吧,可不能得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说来,等了这么久也饿了,不知这渝国皇宫准备了何等宴席?吃饱了再做事也不急。
众人跟着落晖兜兜转转,停在一处僻静的院落,左右看看,哪里有什么宴席?
待再寻带路的小娃儿,一人一猫早就不见了,独独在院门处守了个青衣小童。
望山远难得被叫到凡界来透气,弯着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今天第三波了啊,来吧,把纳戒给我就能回去了。”
众掌门瞬间暴怒。
凭什么!别以为他们看不出来这小童满身的鬼气,区区鬼修也敢拦路打劫,妄图染指他们的纳戒?!
望山远一脸理所当然:“你们来恭贺新皇登基,当然得给贺礼啊!”
掌门们更怒了,眼看就要出手将这小小鬼修击毙——
却见陈天宝点头哈腰地小跑过去,二话不说就交了纳戒,还塞了把鬼修最爱的生气符给他,谄媚道:“这位可是帝君身边的望山小友?哈哈,今日之事实乃误会,还望您同帝君多多美言几句。”
望山远颠了颠那叠厚厚的生气符,还算满意,“帝君说,来贺礼的都是道友,陈掌门有心了,请回吧。”
陈天宝赶紧跑了。
望山远又看向剩下的人:“你们是来送贺礼的呢,还是来等帝君喝茶的呀?”
剩下的掌门又不聋,早吓傻了,就差没瘫坐在地。
帝君!天元还有几个帝君?!
要说是神君他们都不会这么害怕,神君仁善,他们本来就“占理”,但,那是帝君啊!那个差点屠尽了整个修士界的君临啊!!
堂堂帝君居然跑来人界当个小小国师?!仙人跳吧?
但是掌门们可不敢问。
掌门们忙着一哄而上,抢着交纳戒。
呜呜呜,谁敢跟帝君喝茶啊!交慢了帝君来了,说不得整个门派都灰飞烟灭了!
……
却说重明殿前,新皇登基大典无故被仙师们惊扰,百官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见。
陛下幼年沉眠,好不容易救醒过来,又骤失亲母,才享了不到半年的团圆,已经够可怜的了,没看他现在比协政的时候都瘦了一圈么,他们哪能再议论这事给陛下添烦呢。
而且这都第三波人了,虽然比祈雨观里的高调些,他们也习惯成自然。
丞相已请出遗诏,准备宣读。
郎梓引领百官跪拜。
丞相苍迈的声音便传响殿前广场。
“帝曰:朕病体沉疴,恐难痊愈,今立此书,待朕百年后,由吾儿郎梓承继国祚。”
“吾儿谨记,汝母临危受命,汲汲半生,方令百姓食饱居安。汝即位后,当克己勤勉,以国为先,以民为本。亦以朕为诫,保重身体,不妄作劳,方得内外安稳。”
“丞相侯德……”
念到此处,丞相顿了顿,哽咽一声,又接着念下去。
“丞相侯德,德行出众,堪以辅政。太傅林于清,满腹经纶,可为帝师。将军顾千寻,虽年少,然忠勇有嘉,当掌大军。更有诸般贤臣良将,吾儿慎用,当江山永固。”
丞相念完这段便停下了。
郎梓以为念完了,偷偷抹了抹眼角泪花,正要接旨,又听丞相声音接了上去。
只不过这回,丞相声音颤巍巍的,好像受了极大惊吓。
“……国师出自道门,虽为男子,然贤淑恭谨,又曾与吾儿定下婚约,可为良配,当执掌凤印,护吾儿一生安康。”
百官:???
郎梓:???
郎梓震惊地抬起头。
明明渝皇亲口跟他说婚约不作数可以赖账的!
国师真的没有矫诏吗?!!
作者有话要说:
渝皇:想不到吧.jpg。
国师:岳母,喝茶!
渝皇:叫老娘婆婆!
国师:婆婆,喝茶!
郎梓:我是谁,我在哪,我肯定不是亲生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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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四十九章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郎梓还不至于直接问出质疑遗诏的话,强压下震惊,不动声色地接了旨。
丞相退回下首,待他领着百官叩拜新皇后,便算登基礼成。
郎梓正式成为渝国君主,年号承安。
他遵循渝皇旨意,给予了侯相、林太傅、顾千寻应有的职权,按照旧例,这之后就该封皇后了。
郎梓疯狂地给丞相使眼色。
丞相会意,张了张嘴。
他原本想以男子不能孕育子嗣为由将此事押后。转念一想,陛下是修士,指不定活得比大渝还久。
丞相颤巍巍地上前一步,底气不是很足道:“陛下仍在孝期,这立后之事,合该等到孝期过后再议。”
郎梓颔首,底气也不是很足:“我……朕思念母皇,愿为母皇延长孝期,守孝三年。至于立后一事,丞相考虑的很周全,当等孝期满了再说。不知众卿家以为如何呀?”
眼角瞥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国师,百官简直毫无底气,但新皇暗示他们表态,他们只能豁出命来宣誓效忠。
太傅:“陛下仁孝!”
太师:“陛下思虑周全!”
……
顾千寻:“呃……陛下是不是该问问国师意见?”
满朝文武齐齐向顾千寻丢眼刀子。
莽夫!当兵的就是笨!没看出来陛下不想立国师为后吗!
顾千寻寻思着他也没说什么啊,怎么每个人看着他的眼神,就跟他捅了天似的?
他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大大咧咧地补了句:“这夫夫二人本为一体嘛,何时完婚当然要问国师呀。”
要不是离得远,丞相觉着他能用笏板敲开侄子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百官只好把目光转向国师。
郎梓也抿着唇看他。
国师地位特殊,一直站在郎梓龙椅旁边。
他轻轻叹了口气,眉间一缕无奈转瞬即逝,展颜而笑,轻声道:“臣一切都听陛下的。”
好一个心中惆怅却温顺忍让的模样。
这人要是入了后宫,绝逼是祸国妖后!!郎梓内心疯狂呐喊。
幸好他脸皮早被国师练出来了,赶紧顺着他的话道:“既然国师没有意见,便如此吧。”
示意礼官匆匆结束了大典。
郎梓回寝宫换孝服,国师便如往常般寸步不离。
身后还有宫人,他不好发作,等进了寝宫关上门,才黑着脸问:“你是不是早知道遗诏上写的什么了?”
否则,丞相宣读时,他怎么没有半分惊讶。
国师这次是真的冤枉,叹息着道:“陛下,臣并非全知全能,不过是淡定了些。”
神特么淡定了些。
郎梓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双手环胸,气鼓鼓地冲着他道:“我是不会嫁给男人的!”
国师失笑,纠正他言语上的错误:“陛下,若立臣为后,是您娶臣。”
郎梓:……
管他是嫁是娶,有区别吗?反正他要跟国师成了一对,菊花残的肯定是他。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郎梓高声坦白自己的喜好:“我喜欢姑娘,胸大腰细身娇体软的那种!”
国师敛目:“齐兰那样的?”
也不是……
郎梓抓了抓耳朵,脸上微微泛红。
虽然齐兰的确和他形容的差不多,他也很喜欢齐兰,但并不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就说这次回宫,齐兰对他的照顾可谓妥帖到了极致,他也很感激,同她很亲近。
却是那种对姐姐的亲近。
硬要对号入座找个他喜欢的对象,郎梓也说不出来。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他道,“国师总爱同我玩笑,但想来,国师必然也是喜欢女子的罢?”
国师目光深邃,不置可否。
这些时日,国师如何对待自己郎梓都看在眼里,只当他承认了,不愿意再在这种事情上纠缠,平白伤了两个人的感情。
心虚地转移话题道:“稍后我约了丞相和太傅在天禄殿议事,有两个想法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国师虽看着不染红尘,这几日陪同他处理起那些如山的奏章,遇到棘手的问题,总能提出最妥善的方案。
郎梓没有过问过国师的过去,但想来,应当是见过百姓疾苦又了解朝堂的。
“陛下请说。”
“一则,我想设立三省六部,增加官员,分门别类地处理繁琐政务;二则,我想……”他顿了顿,“我想让天元所有的百姓都能修行。”
国师听罢,眉稍微扬。
天元之内,修士为尊,凡人国度更像是依附他们生存,规矩千万年没有改过。
渝国架构遵循前朝,简单无比。疆域以州为界,各州包含若干城池,设有城守、州丞等官职;此外更有封地,由驻守郡王统管事宜。都城之内,大小官僚司掌并不明确,因此决定不了的一股脑上报陛下或丞相等人,事无巨细,以至于累死了好几任帝王。
郎梓提出三省六部,全因他改奏章改的心烦。南越修不修桥都得他拿主意,事不大,但得花不少钱,下面的官员不敢私自做主。
还有全民修行的事,郎梓已经思考了很久。
不说他知道天元即将迎来一场大的动荡,就说那日在离州城,张大爷的唏嘘犹在耳畔。
有道根者万里挑一,唯有他们方可入道,但大渝疆域辽阔,百姓亿万,并非所有有缘之人都能进入道门。还有一点,即便普通百姓难以入道,哪怕只是修至洗髓、筑基,他们的境况、寿命也会有很大的改变。
至少,不会在动乱来时毫无还手之力。
国师沉吟道:“三省六部,陛下若能提出妥善的权责划分,自是好主意。至于让百姓修行……”
他微笑道:“所有与修行有关的决定,陛下愿意,便可以做。”
诶?郎梓讶异,国师居然没有阻止他?
转念一想,约莫是国师也希望如此,便满怀欢喜地等着跟丞相提。
……
三省六部的细则,郎梓早就准备好了,他在隋唐机构设立上的基础上做了本土化修改,这样一来,将现有官员整编,很容易就能顺利施行。
等在天禄殿里见到丞相和太傅,郎梓也不说话,直接将偌大的纸张铺了整张桌案,由着他们看。
盏茶后。
“好啊!”丞相拍腿。
“妙啊!”太傅捶桌。
两位老臣一想到此后自己桌上的案牍能少大半,恨不得鼓掌相庆。
“不过。老臣仍有一处甚为担忧。”丞相捋着胡子犹豫着道,“如此权责细分,陛下只需过问大事,万一……老臣是说万一,万一下一任丞相欺上瞒下,陛下皇权旁落,只怕……”
郎梓听得好笑,知道他是怕有逆臣谋朝篡位,径直从丹田中唤出落辉剑搁在桌上,挑了挑眉毛。
丞相:“……老臣没有疑虑了。”
忘了陛下是仙师了,谁敢篡位,不要命了啊。
郎梓又提了让百姓修行的事。
这一回,丞相与太傅却齐齐色变:“不可!”
全民修行说来简单,做起来却阻力重重。
一则,百姓实力强大,军队便失去了威慑力,只怕届时各州城将频频陷入动乱。
二则,大渝的百姓修仙,自然归于大渝势力,无异于视天下仙门如无物。这可不是简单的破规矩让修士当皇帝,天地间异宝有限,他们的根本利益被触动,必然会拼死反对,说不得连刺杀的事都能干出来。
最后,修行需要法门,大渝虽然富强,却并没有富强到买得起供全天下百姓修行的法门的程度。
他们说的的确在理。郎梓不得不承认,自己想的的确太简单了。
待丞相与太傅告退后,他就一个人坐在天禄殿,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国师一直守在殿外,好一会没见他出来,便接了宫人送的吃食自己进来了。
“陛下,吃点百花酥?”
郎梓正心烦意乱地在纸上写写画画,颓丧道:“国师自己吃吧,我忙着呢。”
国师也不客气,搬了凳子坐在他旁边,边吃边看他写,顺手投喂郎梓。
郎梓以前也被侍女喂过吃的,早养成了习惯,张嘴就咬,等到吃到第三口百花酥才发现有些不对。
他扭头,眼睁睁看着国师把自己刚咬了一口的百花酥送进嘴里,又从盘子里给他拿了块新的往他嘴边送。
郎梓不咬了,问国师:“……好吃吗?”
国师眯着眼笑:“美味极了。”
郎梓:……
国师拍拍手站起身来,“殿下在为百姓修行的事烦恼?”
郎梓点头,同他说了丞相和太傅的顾虑。
国师笑道:“其余的倒好办,臣走一趟便是。只一件,殿下如何确保那些百姓修行之后依然效忠于您?”
郎梓并不觉得其余的好办,但既然国师这么说了,他也暂时不去考虑,道:“也不需效忠于我,只要保证不为非作歹便可。”
想了想,道:“如果我们在每个城池设立修士据点,招纳修为高的人编入守卫军,是否可行?”
国师摇头,“施行起来有些难度。陛下试想,虫豸一朝成了苍鹰翱翔天际,又怎愿为凡俗所束缚?”
郎梓是真没主意了。
“陛下可以慢慢想。”国师微微一笑,“臣在宫中施了大阵,五日之内可保陛下安危无损。这几日,臣先去解决陛下其余顾虑,可好?”
听他说得这般轻松,郎梓却总觉得国师不会用什么好手段。
事关道门利益,那些仙人岂会善罢甘休?
他皱起眉,有些担心国师此去会有危险。
不由道:“若是太困难,便算了吧。”
总有其他办法的。
国师:“很容易,麻烦些而已。”
要跑一百来个门派一个个威胁,的确很麻烦。
gu903();又含笑道:“陛下若是担心臣,不如许臣一个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