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那一刻,伏远的心揪着疼。
所有的准备工作就绪,林倾寒稍微有了喘口气的时间。他先是去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彼时是凌晨一点四十,距离游学活动最后一天的闭幕式,还有七个小时二十分钟。
林倾寒将闹钟设置到七点二十,然后抱过伏远,轻柔地抚摸他的全身。
陪我睡会儿。
伏远乖乖躺在他怀里,难得的温顺。林倾寒很疲惫,他圈着伏远,将脸埋在他柔软的肚皮底下,闷着声音低语。
宝宝,如果我如果我今天没有回来,你就跟着苏妮一起回去。我给春君打了一笔钱,以后,她会照顾你好好活着,替我活着。
喵
伏远用力地蹭了蹭男孩儿的脖子,男孩睡着了。伏远的内心却无法平息。
男主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种话?他在做什么?托孤吗?
真是太可笑了,你一个要统治世界的黑化反派,你你真是没出息
虎大王这心里,难受的不行。
凌晨六点,距离游学活动最后一天闭幕式,还有三个小时。
清晨的第一缕白光映照在十四岁少年苍白而骨骼分明的手腕上,落在大橘猫橘金色的毛发上,映照在那一双金碧沉沉的虎眸上。
虎大王望着熟睡的少年良久,忽而,他低下头,在林倾寒的下巴上轻轻蹭了蹭。随后起身,跳到桌上。
在桌面上那一堆武器中间,有一堆豌豆般大小的白色晶体。那是林倾寒多做出来LBD晶体,每一颗的分量是500g。林倾寒似乎还没想好把这些晶体放在什么武器上面,只是摆在那里。
男主给海因兹准备了十倍量的盒饭。
伏远张嘴,含了三颗在嘴里。他用爪子拉开窗帘,扣开窗户。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他的铲屎官后,一头跳了下去。
彼时,天空正下着鹅毛大雪。
一头大橘猫在雪地里潜行,来到这个世界七年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回荡。
以前,他太懒散了。他不想改变剧情,不想卷进这一场是非,他不想担责任。虽然他在内心里希望男主能放下仇恨,成长为一个阳光开朗的孩子,可是他从没主动去想过,男主内心深处的渴望。
是,成年的男主渴望复仇,渴望苏家人死无葬身之地,渴望苏启山身败名裂,渴望将全世界踩在脚下的权力。那是因为,他最珍贵的家人和童年,早已被摧毁的一干二净。
十四岁的男主,渴望的,仍旧是他的家人,他唯一的亲人活着。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还没有被仇恨冲昏了头脑,还没有痛苦到要毁灭全世界。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他的父亲活着,为什么不行呢?
要问虎大王后悔吗?后悔带着男主去找他爸、结果造成男主现在以死相搏?
是的,他后悔。
可如果再给伏远一次机会,他想,他还是得那么做。因为他看到了男主的决心,这个十四岁的孩子,以自己性命做赌博的决心。
一个人不会明白真正的失去,唯有爱别人胜过爱自己[1]。剧情的改变,或许是通向死亡,但同时,也是通向心灵的拯救。伏远一直不想看到男主活在仇恨里一辈子,而他在此刻才明白,其实他一直不懂男主。
伏远的人世经验并不丰富,但他也经历过一些人类的历史事件,见识过人类的顽固,但也衷心地佩服人类这个物种。而现在,他也渐渐地有所领悟。
人活着,不仅是为了活着。如果拥有了提前看人生剧本的金手指,而不去弥补遗憾、挽救珍爱,那又有什么意义呢?既然老天爷送他虎王来到男主身边,如果他不帮助他达成心愿,那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伏远豁然开朗。
是的,这就是他成为男主猫的意义。以前他总认为自己只是一只猫,而男主也才十四岁。他以老虎王几十万年的狩猎经验判断他们全无胜算,等着封凯修按照剧情死亡,是让男主活下来的最优生存方案。
但,人类是不同的。
他不能以老虎的角度去替男主做决定,人类自古就有逆天行事的传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偏向虎山行!
有些事,不能因为全无胜算、没有能力就不去做。哪怕他只是一只小猫咪,哪怕男主才十四岁!今天,他就要帮助他的铲屎官杀死海因兹!
如果杀死海因兹的条件是1000gLBD晶体和宋藏锋的同归于尽,那么,现在晶体已经有了,就让他来当宋藏锋吧!
一辆运货车正缓缓开过去。
伏远扬着尾巴,四肢飞踏,橘色的身影在空旷洁白的疾驰飞奔。
日出在他身后金光万丈,雪花在他脚下奔腾飞扬。
虎大王目光如炬,豪气干云,忽地一个纵身
欸?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司机忽然说道,好像是老虎。
这里地方哪儿来的老虎?副驾驶探出头往外看了一眼,外面冰天雪地,什么也看不见。
你幻觉了吧。老虎这种古地球时代的珍稀保护动物,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副驾驶坐回来,笑着道,这地方野猫多。
今天大雪,路面不好走,司机放慢了速度。
最近的确时常有猫在菜仓出现,我也看到了。是一头橘色的大猫,很大,乍一看,真的很像老虎。
副驾驶打了个哈欠:今天是游学活动最后一天,听说要在第四层开闭幕式明天可以睡懒觉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货车开进了地心监狱。
七点二十。
闹钟响的前一秒,林倾寒睁开了眼。他关掉闹钟,静静地躺了一分钟。
窗户开着,猫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林倾寒知道,它一向能在户外照顾好自己。
还是做好自己的事。
林倾寒下床,穿上拖鞋,来到卫生间。洗澡,刷牙,吹头发。随后他穿上宽大的黑色校服外套,将他所有的武器一件一件地仔细装了进去。
gu903();做完这一切,林倾寒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房间。他忽然又走回来,将剩下的几个罐头打开,放在桌上。他又给春君去了电话,细细地嘱托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