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道理亘古不变!
山内义胜拍着一个足轻的肩膀,嬉笑着说你可不能死,我们山内家少了你这样英武的足轻可不行。然后还把自己吃了几口的饭团递给那个足轻,让他多吃点,养足了力气精神,好好杀敌,荣立功勋。把那个无名小足轻感动的痛哭流涕,哭着喊着发誓要为山内家效死。
小平太看着山内义胜一番作为,不由得心下暗暗说了一句,“这特么不夺取天下,还有哪个能夺取天下,人才啊!”
古之名将吴起与士兵同甘苦,睡田梗,盖草叶,不顾恶心给士兵吸痈,明定赏罚。是以百战百胜,至一国相一国,五万可破秦军五十万。
而我们这位这个山内义胜才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有了几分吴起的气象感觉,也有许多名将与英主的峥嵘气势,果然有人真的是天生的英才。
不管山内义胜是演的还是真心,反正这一番施为下来,那效果立竿见影,根本不用吹,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五百来人已经被他彻底鼓舞起来了。
“小平太,我先上还是你先上?”山内义胜毕竟身体很好,虽然这段时间在安抚激励士兵,可是整个人却已经完全缓了过来,过来和小平太商量谁先首发的问题。
“左马头,还是我先去吧,你且稍等,毕竟你是少主。”小平太站起身来,拍拍屁股。阿吉也把日光月光马标捆好在自己的背后,辰三把兜递给小平太,然后和平六一人拿着一把铁炮把火绳点燃。
“行吧,小平太你先去,我随后就来,我的马廻你全部带上。”小平太点点头,看到四十名手持铁炮腰插太刀的马廻们令行禁止,一声不吭,听到山内义胜的命令之后,默默集合到小平太身后。
二百骑足轻也分别持着弓箭和长枪,咽下饭团,喝干水壶。抛下身上所有杂余的物什,带好阵笠列成层层叠叠的阵势。
也没有什么战前动员,小平太一挥手,所有人都慢慢跟上。向着并不炙热的太阳,向着可期的辉煌大胜,昂首阔步的出发了。
不远处刚刚吃饱了早午饭的甲军正在饭后最困倦最闲适的阶段,士兵们三三两两躺倒在地上,杀人的刀枪被支放在一旁,武士的战马也在河边饮水吃草,完全毫无防备的样子。
甚至很多人已经将盔甲具足都解开脱去了,多年来对信浓各军的连战连捷已经影响到了这只信浓先方众,他们也在从菜鸡转化为能干打手的道路上奔腾。
小平太看了一眼阿吉,阿吉看了一眼小平太。两个人对视了一下,没有什么相视过后微微一笑的事,更多只是互相稍稍的鼓励一下,坚定一下。
“给我通名大声点,不要丢我的人。”小平太吩咐阿吉,毕竟这是小平太第一次独立领军,他之前可是输了一阵,如果此次不成功的话,一个“作战下手”的美名就肯定要名传东国了。
“好嘞,没问题。”阿吉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表示可以了。
于是一名马廻鼓足中气吹响法螺,山内军全部起身。
所有人端平武器,再度加速跑向甲军。
小平太眼里的甲军形象越来越清晰,他们的慌乱也越来越清晰。
“山内氏侍大将,藤原北家闲院流,秭小路弹正大忠纲家前来讨教,板垣骏河守速速受死!”
第144章.21.甲军阵中自纵横
阿吉一句高声通名,产生了极大的震撼性效果。所有甲军一脸茫然,“不对啊,这个叫秭小路弹正的两个时辰以前刚被我们打爆啊,看着他和丧家之犬一样跑路的呀,咋又回来了。”
而且甲军大多或坐或躺,既无队列,也无阵型。人还处于酒足饭饱之后的迷茫,一声暴喝,徒然让这些士兵开始思考起“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去干嘛?”的人生哲学三问。
不过想归想,善战的甲军还是本能的开始慌乱的披挂盔甲,寻找武器,排组阵型,武士骑战马,足轻发弓箭。
说是迟,那是快。几十名首先反应过来的甲军武士足轻率先向山内军反身冲锋,为首一名武士极为英勇,不披盔甲,只穿着羽织,挥舞着一把长枪。
这人屏开护卫,大声呼喊着“荻原左卫门前来讨教,秭小路弹正还不应战。”
小平太一看这人很彪啊,这点人冲出来想要拖住小平太的人马。
在看这人盔甲都不穿,长枪舞的像风一样,那双小短腿粗壮有力,连草鞋都没穿,光着脚在泥污残雪布满的崎岖地面上健步如飞。和他一起突击的士兵,一看之下也有勇悍之色。
小平太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水平,感觉凭借自己的近战能力是肯定干不过这位的。那么不好意思了,既然你有名有姓,我这铁炮放一枪就不亏了。(铁炮开一枪起码等同五十个永乐钱,一个屁民的名还不如铁炮开一枪来的贵)
阿吉看小平太嘴角微笑,立刻会意,深吸一口气,“举枪——,放!”山内义胜的铁炮马廻四十骑连同小平太的铁炮十五骑(以及小平太的随从四支铁炮),将近六十支铁炮对反冲过来的甲军一个齐射。那名武士受到小平太,辰三,平六三人的特别照顾,再加上其他的铁炮射击。浑身上下不知道多少个窟窿眼,十分果断的就倒地扑街了。
铁炮的硝烟一散,小平太所部又顺势冲出去二三十米,路过这位荻原左卫门的尸体时小平太还多看了他几眼,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壮年武士。相貌威严,可惜满脸不甘的已经死透了。
阿吉边跑边喊:“荻原左卫门已被秭小路弹正讨取!”(此人系武田氏重臣荻原氏嫡流,乃是板垣信方的亲外甥,历史上曾经劝谏板垣信方不要停兵首实检定,但是板垣信方不听,于是给人垫背和板垣信方一同战死上田原)
阿吉这一嗓子吼完,整个甲军的阵营几乎都顿了一顿,一种惊慌和气馁的情绪弥漫了开来。小平太心想这人看来有点料啊,?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就这么思绪一转,山内军的二百足轻已经摆平了长枪,排布成密集的枪林如同铁锤一般一下把甲军打的哭爹喊娘。
而山内义胜的马廻们虽然既无战马也无长枪,但是仍然掩盖不了他们武家子弟的光彩。这四十余名马廻把铁炮随手往地上一丢(心疼啊),拔出太刀三五个人组成一队冲进甲军就大砍大杀起来。
如果甲军列成严密的枪阵,四千人前后呼应,弓矢相交,枪棒齐出,这四五十个马廻肯定毫无办法,可如今完全是混战,那可就立见分晓了。
这些马廻一个个人高马大,甲具精良,从小除了读书认字,剩下学的都是怎么干仗杀人。枪棒、弓箭、马术、肉搏、刀剑,多的练了十多年,少的也有七八年。打几个溃不成军的足轻,对他们来说就和在花园里陪小妹妹散步一样简单。基本上一刀一个,和打战国无双刷小兵一样。
那玩意儿,一声惨叫就代表一个甲军扑街,这些马廻又年轻不懂得什么节约体力,大多数第一次上战场,除了武士的杀人本能之外,其实战场经验极其浅薄。但是奇袭还就需要他们这些愣头青,只知道猛冲猛打,可劲杀就是了,要么辉煌大胜,要么羞耻惨败。
小平太则指挥着十几个铁炮足轻以及少量的奉公人护卫,看到哪里有要聚集的士兵就上去给他们来一个齐射。别看小平太这边人最少,反而杀敌数量一点不落下风。只要听见啪啪声,那想都不用想,起码有十个甲军躺地,不管擦着还是碰着,只要弹丸打过去,那就是一个死字。(火绳枪所射击的弹丸和现代的子弹有一个不同,现代的子弹是穿透伤,一射一个对眼。火绳枪的弹丸穿透力没那么强,但是会造成震荡伤,打进人体以后,对人的身体组织会造成巨大的破坏,甚至可能打中手臂,这个人也会受严重内伤而死。)
眼看着小平太这边把甲军先手的阵营搅的大乱,山内义胜也不徘徊。举着长枪,在几名旗本武士的护翼下带着更精锐的奉公人和旗本队重拳砸向甲军。
本来也算不错的诹访众和佐久众在小平太和山内义胜两记重锤之下,最终连有效的抵抗都没有能组织起来,哭着喊着,丢下了战友和武器,往产川逃亡。
但阵中的板垣信方可不是弱鸡菜鸟,他不甘心于如此羞耻的失败,亲自擂动营帐内的阵太鼓,甲斐众数百人这下有了主心骨,听着鼓声很快的从四面八方向他聚集。
可山内义胜和小平太怎么会给他机会,聚拢起还有铁炮的三十余人,对着护卫在板垣信方营帐前方的士兵就是一轮齐射,当场就把板垣信方本阵薄弱的防御打的洞穿。
残余的甲军士兵哪里捶地过山内义胜精锐奉公人旋风般的长枪突击,连哭爹喊娘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全部扑倒。
而此时山内义治本队的大队人马,在小平太后方一里不到的距离焦急的等待产川边奇袭的消息。
等使番传来甲军大溃,讨死者不计其数的汇报之后,立刻摇动代表足利一门众崇高武名的二引两马标,各队争先开赴战场。
看到山内援军不断的呼喊着加入战场,忠勇的甲军士兵竞相扑倒在脏污的泥地上,板垣信方如今开始悔恨没有听从自己外甥荻原左卫门的谏言。
但是如今荻原左卫门都已经凉透了,他明白事不可为,骑上随从们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匹马,准备杀出重围(转进)。
小平太哪里容的他走,对着板垣信方的方向就是一枪,随手把铁炮甩给辰三让他继续装填,带着几个人就向被惊落下马的板垣信方冲去。
第145章.22.板垣骏河身授首
板垣信方从地上一个骨碌就爬了起来,身姿矫健,完全看不出是一名六十岁的老人,身边仅剩的几名随从立马查看他是否受伤。很显然,这位老当益壮且运气很好,近距离一发铁炮也根本没有打着他。
他赶紧把摔歪了的头盔扶正,根本来不及看一眼身后追来的小平太。
小平太趁这么一个间隙,抓紧时间几个呼吸跑到板垣信方身边,几名一直护卫着小平太的步兵立刻和小平太一起举枪刺向板垣信方。
板垣信方“哎呀”一声,赶忙举枪,眼看着要挡不住,这时他身边一名随从闪身扑了过来,替他先挡了这一下,瞬间身上五六个洞,嘴里立刻喷出数不尽的鲜血,眼见着就是活不成了。
小平太几人眼见杀的杂鱼,立刻收枪,好在长枪没有被筋骨卡住。枪从那人身体里拔出来时又扑次扑次的几声,那些洞口也涌出献血,把地面都洇的鲜红一片。
板垣信方身边最后仅剩的两名随从一人舞刀一人举枪毫不犹豫的攻了上来。可小平太这边转瞬之间就又多加入了四五名同伙,十来把长枪捅两个,这根本毫无悬念,几个呼吸就把这两个随从给解决了。
连半分钟都没能替他们的大将板垣信方争取到,实在是万分可悲,又万分可叹!
因为战场上的慌乱,以及心中的一丝急迫,马术精湛的板垣信方此时居然还根本没有踩上马镫。更不要说什么策马搏战或者驱马奔逃了。
小平太此时已经经历了半个多小时将近一小时的沙场搏战,虽然大部分时间不过是发射铁炮和四处跑动发令,但也累的够呛。此刻看着像是大局已定,于是小平太用枪拄着地面,喘匀了气,低声喝道:“骏河守体面一些吧!”
板垣信方听了并不高声的呼喝,终于放弃乘上马匹,从马镫上跳了下来。他先是看了眼小平太,又看到身背着靠旗的阿吉,日光月光马标上已经沾满了灰尘泥土和点点的鲜血。但这都不能妨碍板垣信方认出这面马标代表着哪名武将。
不知道当下板垣信方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小平太看他已经平静了下来,饱经风霜的面容此时一片肃然。如果在平时,仅仅凭借这一张严肃威武的脸,就能吓退不少试图接近他的人吧。
不过很快的这张脸上出现了一丝莫名的感觉,板垣信方嘴角微扬,盯着同样盯着自己的小平太。
“弹正真是好策略啊,老夫倒是落了下乘了,也罢也罢。”说完向仓升山武田晴信的本阵遥拜了一下,就把手中的长枪往地上一丢。看样子,似乎是准备坦然受死。
小平太长舒了一口气,本以为这位历史上留名的甲军名将会给自己带来不一样的历史轨迹,可惜蝴蝶的翅膀似乎没有能够煽动起北美洲的恐怖飓风。这位板垣骏河守大限已到,终于要按着历史轨迹去领便当了。
两名山内军的士兵正准备上去结果了板垣信方,可原本低头不语,安静站立的板垣信方一声暴喝,“弹正与我一道上路吧!”拔出太刀一刀了结了围攻上去的一名足轻,两个纵跃眼看就到小平太的面前了。
异变陡生,四下皆惊。人人手足无措,小平太一瞬间都大脑一片空白。“什么玩意儿!这个老东西,为老不尊,死就死了,还要带上我这么一条大好的姓名!滚呐!”
小平太身体自然反应,连忙后躲,左右的士兵看小平太后退,终于反应过来,挺枪就刺,可是电光火石之间发生的事情,如何能够立刻就奏效。
“啪!”一声炸耳的铁炮的击发声从小平太的侧后传来,几乎炸的小平太耳鸣。刀尖距离小平太不超过半米的板垣信方身形突然一顿,猛然向后退了两步,几名士兵的长枪也一起捅到。
只见板垣信方原本因为兴奋的脸色转瞬变得苍白,嘴里立刻吐出大量的鲜血,咕噜咕噜喉头转动,似乎还在说些什么,可是完全被从嘴巴涌出,充溢满口腔气管的鲜血掩盖。最后锋利的太刀失去了紧握它的双手的支持率先坠地。而后它的主人板垣信方也满脸血污的跪倒在了地上,头一歪,就这么不甘的死去。
gu903();小平太刚刚从鬼门关绕了一圈,惊的几度的初春时节里后背一层白毛汗,还好没有当场丢人尿裤子,端的是惊险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