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回去的路上,大师兄突然追上来问我,能不能把佛玉给他看看。
我心中不舍,却也不好表现的太斤斤计较,只好忍痛将佛玉摘下,提心吊胆的看他摸来摸去。
“刚刚离得太远还当是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传说中的清心魄玉。”
这是什么?
我茫然的看着他,见他还在看,生怕他抢了不还我,忙出声道。
“大、大师兄,玉看好了没有?”
许是我紧张的神色过于明显,他轻轻一笑,逗我道,“紧张什么,还能吃了你的玉不成。”
我抿紧唇,不知该怎么回应。
这时,他意昧不明的目光突然落在我的脸上,黏黏糊糊的,有种被蛇盯上的感觉。
他声音低哑了几分,问我道。
“师弟每日吃什么呢?这皮肤真是……比女子还要白嫩。”
说着伸手要来摸我的脸,我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躲开,就听见不远处二师兄喊大师兄的声音。
大师兄被打断,明显不悦,面上却依然是那副温和的笑。
我趁机一把将玉佩抢回来,运起不甚完美的飞行术歪歪扭扭的逃走了。
……
果然,我还是不喜欢大师兄。
12
我曾经想过师弟来山上后,日子会变成什么样。
但其实并没有任何变化,我本就不爱出门,有时碰见师弟与林殊廷也是努力冷淡漠视他们。
师弟年幼,喜形于色,我能瞧出他被我讨厌后的难过,可他却不知道,每回见他这翻作态已经耗尽我全部心神。
我曾将他视为明灯,所有的温暖全来自于他,恨不能放在心上,含在嘴里,哪舍得他受分毫的委屈。
可……他终究不爱我,我要的他永远也给不了。
……
师尊来我这边次数略有喊少,说不失落是自欺欺人,但我知道他定是教导师弟去了。
毕竟,师弟那么好,师尊怎么可能不喜欢?
原先我当林殊廷也是拜师来的,后来才发现,他只是单纯的来做客。
我曾不止一回两回见他与大师兄谈笑晏晏,又于二师兄一同论剑谈道,他虽年幼并有残疾,却不卑不亢,依稀能看出往后风流天下的模样。
世上有蝼蚁,便有生来不凡之人,林殊廷便是后者。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愿为他放下/身段,自愿接纳情敌伴他一生。
换作是我,若有人爱我,我便要他时时刻刻看着我,半点半分目光都不许给别人。
13
寒剑山迎来今年的第一场落雪。
这天,亦是我的生辰。
……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修真无岁月,谁还能记得自己哪天生的?
只是我母亲在生我时,难产去世,于其说我将这天当作生辰,不过是纵容自己发呆怀念过往的懦弱而已。
我挖出树下刚来时酿的酒,酒味辛辣,着实不好喝,我却喝得如痴如醉,最后干脆抱着酒坛子坐到门边看夜空中撒下的雪花。
岁月太过静好,以至于我不知不觉便睡过去。
被吵醒时,甚为不满,可在看清来人时,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男子白衣盛雪,头戴纱冠,面容如玉如画。
他站在夜天皓雪中,面对着我,像是一幅流芳百世的画卷。
“师尊……”
我跌跌撞撞的扑上前抱住他,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他的心跳声很重,一下又一下,我却想起那天我欺身而上,手中长剑没入我胸膛时,他震惊而难过的眼神。
他千辛万苦不去伤我,我却为了逃走让他背下这一剑。
我真是罪该万死!
强烈的负罪感浸蚀着我,我呜咽着哭出声,他想将我拉开些,我却死死的抱住他,哭泣道,“师尊,您罚我吧。”
“为何?谁欺负你了?”
他语调冰冷,手中却十分轻柔,改为搂住我,似乎想将我往房间里带。
我不想进屋,干脆松开他坐到雪地里,任他怎么拉我都不愿意起来,委屈的仰头看他。
他无奈的叹口气,任我抓着他的手。
“你想怎样?”
我扁扁嘴,“徒儿该受罚。”
他眼中浮出几分笑意,蓦得伸出手指敲了敲我的额头。
我捂住被敲的地方,连哭都忘记了,呆呆的看着他。
他说,“好了,已经罚过,这下可以起来了罢?”
我闻言,忍不住笑出声,冲师尊张开双手,示意要他抱我。
他纵容的笑笑,弯腰靠近我时,我却猛得往他脸颊上亲去。
可在这时,他正巧偏过头。
漫天的寒雪中,我的唇亲在他的唇上,冰冰凉凉的,像是吻到一片雪花。
14
他猛得推开我,眉头皱得很深。
我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最后,我被师尊塞进被窝,他厉声命令我赶紧睡觉。
我钻出热呼呼的脑袋,委屈巴巴道,“睡不着呀。”
我与他僵持片刻,他缓了面容,轻叹一声,“我去让人给你做些解酒的药。”
我乖乖的点点头,眼睛热热的,小声说,“师尊真好。”
“我好喜欢师尊。”
不知为何,听完我的话,师尊面色更僵硬了,离开的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不过,定是我看错了,师尊这般神仙中人,落荒而逃四个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他身上?
我从枕头下扒出两块月光石,抱在怀里,没过多久就昏昏欲睡起来。
……
还没睡着,意识迷迷糊糊不甚清晰时,我恍惚中看见有条毒蛇立在床边冲我狰狞的吐着信子。
吓得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床边果然站了名同样白衣的男子,我下意识唤了句“师尊”,却听见一声嘲讽的轻笑。
“师徒乱伦,难怪冷心冷情的道衡真人会对你这样的杂草关爱有佳,甚至不惜重金为你寻来清水魄玉。”
我听见道衡两字,下意识的又唤了声,“师、师尊……”
“没错,就是你最敬爱的师尊。”他弯腰凑过来,拍拍我的脸,热息呼到我的脸上,笑得不怀好意,“乖,告诉师哥,他碰过你吗?”
我不适的躲开他的触碰,生气的推了推他,“你、不许说师尊的坏话!”
他锢住我的双手,一把将其压至头顶,我吭哧吭哧的碰命挣扎,急得快哭了。
“你、快松开我!我、我讨厌你!”
似是被我的话触到神经,他笑容尽失,眼中是暴风雨般的冷酷。
“我哪句话说错了?他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而已。”
“我讨厌你!”我吼道。
他一把掐住我的脸,目光如火,“讨厌我?呵,那天你走火入魔若非我喊人过来,你早就没命了!你却什么都不记得!”
我委屈的哭出声,“你凶我……你老是凶我。”
“师尊从来不凶我!”
上辈子就是如此,哪怕我修了邪道,变成人人惧恶的魔头,在大师兄眼里依然是个废物。
我知道他看不起我,便也常常躲着他,可是每回都是他自己凑上来,这回也是,莫名其妙又凶我一顿。
……
大师兄脸色暗沉的看着,掐住我的手指愈发用力,半晌后,又莫名其妙的笑了。
“乖师弟,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再也不凶你,如何?”
我哭得眼睛发酸,打也打不过,只好小声问他,“什么事?”
“就是……”
话说到一半,他停住愈发往下滑的手,面色阴沉,“呵,烦人的石头,罢了,乖乖,今日且先放过你。”
我不解他话中的意思,却隐隐意识到,自己今日似乎逃过一劫。
15
大师兄刚离开没过久,二师兄就端着碗解酒药进来了。
他看了眼我哭肿的眼睛,微微皱眉,走过来扶起我,让我靠在他怀中,将碗递到我嘴边。
“喝。”
我乖乖的低头喝起来,有二师兄在我心头安稳许多,毕竟大师兄打不过二师兄!
要不要告状呢?
还是不了,我和二师兄还不太熟,到时候他嫌我麻烦就不好了。
我喝得差不多后,他将我按在床上,用被子将我盖得严严实实。
“师尊让我盯着你睡觉。”
“师尊……他不来吗?”我抓着被角,小心翼翼的问,“我想和他睡觉。”
二师兄面色平静的思索半晌,突然脱去外衫鞋袜,在我还没回过神时躺到我旁边,认真道。
“师尊不能来,我陪你睡。”
……
16
我从小到大酒量都不好,所以少有与人对饮,大部分都是独酌,用来自我逃避与消愁。
上辈子喝过几回,不知怎么就跑到师弟那边去了,每日醒来都是浑身剧痛,狼狈不堪,还要忍受师弟的嘲讽与咒骂,却偏偏怎么都记不起究竟发生过什么。
以至于我早晨醒来看见二师兄躺在身边,险些误会自己回到了过去。
他还在熟睡,我偷摸着爬起来,浑身像是被碾压过后的酸疼,特别是下颌那片,更是撕心裂肺的疼。
我脸颊发烫的换下湿掉的亵裤,对着铜镜照半天也看不清伤势如何,只好凭感觉擦好药,去厨房做早膳。
脑中反复回忆昨晚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印象里好像自己又哭又闹折腾了好久。
吃面条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件事,二师兄却这时走出来了。
我与二师兄上辈子到死都没见过几回,无怨无仇,只是与师弟的如火似阳不同,二师兄真真是块清冷至极的玉,他一生只念剑道,浑身上下没有半分人间的烟火气息,好似池中濯莲。
你会不由自主的在意他,却不敢接近他。
我羡慕他,却也怕他。
二师兄径直向我走来,突然伸手,白/皙的指尖按到我的伤处,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眼眶不争气的一热。
他见状,手下力道轻了几分,却没有停,淡漠道。
“药膏没擦开。”
“好、好吧,谢谢二师兄。”
我只好任由他揉来揉去,一缕阳光映上他雪般的面容,我突然发现,他的眼珠不是中原人的乌黑,而是偏深蓝的色泽。
早年我便耳闻,海外有国家,百姓均为金发蓝眼,难道二师兄有异域血统?
我屏住呼吸神游天外,药膏似乎已经散完,他停下动作,目光定定的端详我,蓦得碰了下我的眼角。
像一片羽毛,轻轻的抚过。
他问我,“这里红了,要我替你报仇吗?”
“啊?”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却只是看着我,认真等我回复。
我好半天才读懂他的意思,“你知道是谁?”
二师兄微微颌首,“来时看见他了。”
说完,他又多加了句,“我修为比他高,不怕他。”
我思量起来,二师兄话中这意思,定然不可能师尊,也不会是师弟或者林殊廷,毕竟他们年幼,那么,整个寒剑山只剩下大师兄了。
怀着某种我自己都不能理解的阴暗心思,我没有拒绝二师兄的提议,甚至还有些小雀跃。
同时,我又想到另一外问题。
“二师兄……你昨晚怎么会在这儿?”
二师兄坐到凳子上,盯着我碗中的面条,从容道,“师尊喊我来的。”
我吓了一大跳,“师尊昨夜也来过?”
二师兄看向我,目光颇为不解,似乎不明白我为何失态。
我急红了脸,欲哭无泪,“师尊……他什么表情?”
二师兄回忆了下,过后笃定道,“很红。”
完蛋!都怒到脸通红了!
我昨晚究竟做了什么!
17
并非是我自作多情,只是上山来的两年,与我有关的事情师尊向来亲力亲为,极少借他人之手。
因此我笃定绝对是我昨晚闹腾得太厉害或者做了些别的什么,惹得一向耐心极好的师尊都发了火。
可究竟是什么……我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我又是懊恼又是郁闷,早膳都吃不下,做了点糕点当作赔礼,虽然很寒酸,但确实手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
不如抽时间把师尊送我的月光石雕琢一番,做块护身符送他?
我想着,将糕点包好交给二师兄,师尊住的峰顶有大阵,我筑基未成进不去,只好求二师兄帮忙。
他拿着糕点迟迟没有动静,我鬼使神差问道,“二师兄……也想尝下吗?”
二师兄转头看我,眼瞳微微发亮,我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可、可没有了。”
其实厨房内还有一大堆残次品,但卖相口感绝对是不能见光的。
“我答应为你报仇。”二师兄冷静的看着我,我却硬生生看出几分委屈来,着实良心难安十分愧疚。
最后只能从为师尊准备的糕点里取出两块给二师兄,原本娇小的油包更小了一圈。
二师兄似乎很开心,糕点拿在嘴边一点点吃,吃得极为认真。
我却想起他方才频频看我碗中面条的眼神,莫不是……也想吃?
可二师兄不是辟谷了么?
二师兄吃完后没再逗留,运起飞行术往峰顶飞去。
我拿起剑开始练习,却时刻注意着峰顶,期盼那名白衣胜雪的男子能飞下来,一如往昔。
18
没过几日,大师兄被师尊赶下山除魔卫道去了。
原本同大师兄住在一起师弟与林殊廷则被接上主峰。
我日思夜盼,等了足足一个月,都没再见过师尊。
这年寒剑山的雪比往年更大更多,也……更冷了些。
19
再次见到师尊已经是三个月后。
我只当他已经消气,还来不及欣喜,就被他的神色弄得惊慌无措。
他对我变冷淡了。
虽说对我的修练照常如旧,却不会像以前那样待我亲昵,反正时时刻刻像是防备着什么。
我最受不了亲近的人待我这样,比之前不见我还要难受。
我鼓起勇气,磕磕巴巴的向他道歉,他却问我,“你还记得那天夜里的事?”
我自然是记不得,只好小声说,“记不得了……可定是徒儿的错,师尊,你罚我吧。”
师尊听见这句话,面色有一瞬间的无措与怒意,但很快的便收敛在满身的冷意中。
我茫然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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