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书跑得一头是汗,赶回来报信:“没找着韩相公,说是得了赏吃酒去了。”
没找着韩征,便去请来陆仲豫。
裴家原来在宫中是有相熟的宫人太监的,只是上下一换,旧人或调或死,一时难以与禁内搭上话。
陆仲豫的姑母在宫中当女官,他虽是庶出,也是陆家最出息的子弟,趁着端阳节,正可给宫中的姑母送一份大礼。
件件事都如期推行。
不当伴读这事倒是十拿九稳,可裴观躺在榻上,指节敲着床榻,怎么也睡不着。
要不要荐个太医去林家,给林家上下都摸摸脉?这就实在是逾了规矩,还是得走母亲的路子,从韩夫人身上下手。
京中官员家里,隔三五日请个平安脉,也是寻常。
大家贵妇更是有相熟的医女医婆,就将给母亲妹妹摸脉的医婆万氏请去,给她摸摸脉。
松烟听见内室里公子手指扣床板的声音,想问公子是不是有事吩咐,但半天都没听见公子叫他,忍着不动。
松烟年纪也大了,在外院行走也常能听见几句荤话。
公子不会是想老婆了罢?
“松烟。”
松烟心里刚这么想,内室中就传出公子的声音,吓得他一激灵,立时应声:“哎!公子有何吩咐?”
左右今夜是睡不着了,裴观干脆披衣坐起:“点灯。”
“是。”松烟爬起来点灯,“公子是要看书?”
“嗯。”裴观一点头,松烟举着灯照亮书架。
就见公子从众多堆叠着的医书中,一本本取出《医方》、《千金方》,四下翻找,好不容易找出一卷《仙拈集妇科方》。
松烟低头,难道是夫人有什么不适?也没听说内院请医婆呀?
裴观将书摆到案上,一挥袍袖:“你自去睡罢,不必侍候我。”
“是。”松烟将窗户掩上些,怕夜风太凉,把公子吹病了。
也不知是什么大急事儿,大半夜里还点灯看书,他也不敢真的睡下,和衣卧着,听里头索索翻书声。
裴观翻了几页看过,他一目十行,看得极快,翻完一册就放到一边。
这些医书都不是单独写妇科,哪怕写,也多是妇人如何生产,派不上用场,明日叫青书去多买几本女医方来看。
裴观自来博文强识,研墨沾笔,立时便将心中记得的女医书都列在单子上。
第二日,青书接到一纸书单,眼睛一扫便怔住,这单上写着《妇科玉尺》、《女医杂言》、《济阴纲目》、《妇科仙方》等等。
数一数总有十好几本,这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子要改行了。
不当国子监博士,要去当妇科圣手了。
第40章装盲
嫁娶不须啼
怀愫
裴三夫人的信送到薛灵芝案前。
还在端阳假中,薛灵芝虽住在林家,但她出行自由。接了信,看信上说是裴家七小姐的生辰请酒,便欣然赴会。
裴七小姐是薛灵芝最有才学的弟子,挑了一幅自己画的雪梅图,卷起来作为贺礼,这才套车去裴家。
小满已经在门上等着,薛灵芝一见小满,就知请她的不是裴珠,而是裴三夫人。
到正房院落中,裴三夫已经沏上香茗,开门见山:“实是与林家往来不便,才请薛先生代为传话。”
林家没个主事的女主人,只有一个姨妈又不便走动。
何况此事也求不得别人,还得是薛先生。
将宫里要选公主伴读的事告诉她。
“伴读?”薛灵芝也皱起眉头,阿宝这个小学生,性子活泼天然,身上还有一股未被礼教磨去的真性情。
似她这样,如何能进宫去。
“故此才请先生来。”
薛灵芝原在裴府中任教时,三房便对她极为客气,虽只有一个庶女在学中,但年年节礼生日礼,三房给的都很厚。
三房的礼一厚,四房五房便跟着加厚。
以薛灵芝平日所见,裴珠其实并不受宠。
裴三夫人既然不是因为喜爱庶女才加厚给她的节礼,那便是真心厚道。是以三夫人一给她写信相托,她就推了另一家来请的,去林家坐馆教书。
裴三夫人确也曾说过:“她一个守寡的妇人,全靠自己的本事吃饭,咱们的礼数自然要周到。”
一看薛先生也皱眉,裴三夫人就知她也喜爱林家女:“这才请先生来,公主伴读要考骑射功夫,也要考学识。”
骑射是这回新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