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观伸出手去:“信呢?”
松烟自袖中取出,递到公子的手上,这事儿他连青书都没敢细说,一看见落款是这个字儿,赶紧收起来了。
这信上除了收件者没有姓名,但角落处落了个花押。
是宁府的徽记。
宁家?宁家还能有人来给他送信?
裴观捏着信件往书房去,一路都在猜测是宁家的谁送信来。宁家男丁发配,女眷要么为官奴要么入教坊。
能做的事,裴观去年就已经做了。
难道是宁家男丁送信来?
到了书房,拆信一看,是封丧报。
宁家女死在宫中,托人送出信来,想求裴观能将她尸身领出来,替她到佛寺中办一场法事超度。
那封信里还夹着一张红叶,红叶上有两句诗。
裴观扫过提诗,将那叶片收起:“你去置块坟地,备些纸烛。”
阿宝伸着脖子,看裴观走到廊中,松烟才禀报。
越加疑心是许家的事,她使个眼色给戥子,戥子立时招来决明:“你去打听打听,你松烟哥是为着什么事儿找少爷。”
说着抓把糖给决明。
决明看看糖,鼓起腮帮子,老是拿糖哄他。
“你要什么?”
“我想要两只绉纱蜘蛛。”那蜘蛛做得跟真的似的,但那是女孩儿们戴在头上的,决明是男孩,不女孩意思要。
戥子一听就拧他脸蛋:“好哇,你想拿这个吓唬人是不是?成,就送你两只。”
这么说了,决明笑着点头,可他没能打听出来。
只是告诉戥子:“没说是什么事儿,可我听见,松烟哥悄悄置办了元宝纸烛,还打听着买坟地。”
第127章前姻
嫁娶不须啼
怀愫
决明年纪小,哥哥们办事的时候不仅不避着他,还时常把他叫到身边。
大家子里的下人,小小年纪就当差跑腿。先是听和看,看得会才能上手。
是以青书几个做事,决明在一边听都是常事。这回不同,松烟一见他来就赶开他:“你无事可忙了?”
决明听了,扭身慢慢往外退,可他还是听着了一句半句的,把这一句半句告诉戥子姐姐。
“买坟地?”戥子也想不出为什么买坟地,但这事儿一听跟许家就没关系。她给了决明两只绉纱大蜘蛛,还叮嘱他:“你可不许拿这个吓唬小丫头啊。”
决明捧着大蜘蛛,笑嘻嘻跑了。
戥子回去禀报了给阿宝:“必是外头的事儿,跟咱们不相干。”
留云山房中那些来来往往的书生,每天说的做的,姑爷也不会事事都告诉姑娘,那些个奏折建言,也不会拿进卷山堂来。
“不对,真与咱们不相干,松烟心虚什么?”
阿宝摇头,松烟虽只隔着窗看了她一眼,可只那一眼,阿宝便觉得这事与她有些干系。
戥子听了,也疑起来:“也是啊,既然是外头的事,那他鬼头鬼脑的干什么?我叫决明再打听打听去!”
阿宝摇头:“不用,我自个儿问他。”
“就这么直问啊?”戥子有些忧心。
“就这么直问!”
两人正说着,螺儿捧着一盘子鲜果进来:“大厨房才刚送来的鲜樱桃和八达杏,姑娘是吃新鲜的,还是浇着蜜和酪来吃?”
“我吃新鲜的,你再分几碟子,我记着燕草最爱吃这个。”
姑娘连燕草姐姐爱吃时令新果新菜都记着,螺儿笑了:“我也记着呢,得少夫人先动了,咱们才好分。”
这几日端阳节,裴家虽在守孝,可丫头婆子们也配起艾叶,簪上石榴花。
窗上挂起艾虎,燕草螺儿手巧些,拿红纸剪了红葫芦贴在窗上,屋里屋外总算添了些彩,看着人上前一亮。
“燕草结香人呢?”戥子问。
“结香姐姐吩咐婆子们擦缸釜,明儿就预日了,得汲满水才成。”端阳正日为避井毒不能从井中打水,前一日就得先把水存满,免得到了正日没水可用。
“燕草姐姐正点收送来的节礼点心。”这活计原来是白露的,如今由燕草接过手来,一笔一笔写在礼单子上。
戥子说了两句闲话,等螺儿走了才又劝:“你可跟姑爷好好说,别闹脾气使性子。”
阿宝呶呶嘴,瞧她一眼:“我什么时候使过性子了?我是最讲道理的。”
等到道理讲不通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