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篓冬笋一篓蘑菇,陛下要不要也尝尝?”
景元帝哈哈大笑:“这就是他送的礼?”
“裴大人正在宫中办案,应当是他妻子预备的。”
景元帝恍惚片刻:“他妻子,我记得……”
“是林大人的女儿,林大人调职到辽阳行太仆寺去了。”
“林大有!”景元帝想起那张憨直的脸,时值深秋,正是马儿养膘的时节,辽阳送来的奏报中,说马场建得顺利,从北狄买了好马来配种生小马。
林大有把这些细细写在奏报中,景元帝当日看了便笑:“他这哪是写奏折,这写的是养马经!”
瞧了眼只剩个碗底的辣椒油,再想到那篓冬笋和蘑菇,他又笑了三声,“真是林大有的亲女儿。”
不是亲生的,性子绝没这般相像。
景元帝笑完了一抹嘴:“他都送你礼了,你也回礼去罢。”
严墉躬身听着,便听景元帝道:“你去给他道贺他,贺他升官,似他这样的,留在国子监里确是大材小用了。”
“陛下想将他升到哪儿去?”
难道是想趁此机会将他给了太子?助太子一臂之力?
亦或是将他调入左右谏司?齐王正在那里办案。
大殿中的烛台约有一人高,如花树形状,铜座上插着枝枝如小儿手臂粗的白蜡烛。
就在景元帝沉吟之时,烛花连爆,“噼啪”作响。
景元帝微抬起头:“翰林院。”
第178章【二】
嫁娶不须啼
怀愫
裴府诸人渐渐缓过气来,徐氏病倒在床难以起身,可再没几日就是冬至大祭。
家里才刚出事,须得比往年的祭祀办得更大更庄严,才能真的扫除阴霾。
她躺在床上吩咐儿媳:“你二婶也病着,三婶身子不好,这事就你来操办。”
王氏只跟在外任为官时操办过小祭,哪里办过这样的大祭,心底有些发虚:“要不然,各房的妯娌们一起商量着办?”
徐氏也知她没底气,她想了想:“你二弟妹生产之后赶着进京,身子没养好,一个月倒有半个月身子不干净,她得好好养着,不可劳动。”
二房两个都是庶子媳妇,也都未操办过祭祀。
“那就……”就只有六郎媳妇了。
“要不然,就请六弟妹与我一处拿主意?”
徐氏猛咳几声,王氏赶紧替婆母拍背,抚了好一会儿,徐氏这才缓声道:“不可,你就按例来办,有不懂的,就来问我。”
六郎媳妇实在桀骜,前头才罚过她,到这会儿罚她抄写的那些一个字也没见。
六郎倒是百忙之中还来赔过礼,三房也送了些好药材来,六郎媳妇还隔一日就来探病,可除了探病问安之外,她好似把事情抛到脑后去了。
简直是目无尊长,徐氏心里如何不气。
王氏也知关窍,她也曾私下里劝过阿宝,她甚至还说:“六弟妹若实在忙,院中可有通笔墨的丫头,凑了数来也就罢了。”
阿宝只是笑:“大嫂别操心了。”
王氏原来还曾羡慕过阿宝,她自己因性子软和,很是被婆婆教导过几回,说管家不可仁懦,免得下人们见她可欺,就糊弄度日。
阿宝一个隔房的侄儿媳妇,才刚学着管事,就被婆母不停夸赞。夸她性子爽利,夸她聪明能干,什么事一看就会,一试就上手。
王氏听了,心里颇不是滋味。
这回相处才知阿宝眼明心宽,明明知道请她当出头的恶人,她也护着自家姐妹。
王氏心里佩服,也愿意在中间调停,可偏偏两边都不肯低头。
裴大老爷来看妻子,王氏赶紧将没说完的话咽回去:“媳妇这就去办。”
徐氏点点头:“去罢。”
裴大老爷等儿媳妇走了,这才道:“让你好生养病,你怎么又忙起来?什么事非急着办呢?”说着捧起药碗来,用手试了试,喂到妻子唇边。
徐氏笑着喝了口汤药:“冬至大祭,上个月就预备起来了,只是耽误了许多日子,偏我又病了,家里该好好办场祭祀的。”
这番脱险都是祖宗保佑。
裴大老爷听了点头:“虽是如此,你也不可操劳太过,这些事便让小辈去办。”
徐氏听见丈夫体恤她,靠在枕上微笑:“我知道。”
裴大老爷蹙起眉头:“你回回都说知道,又总硬撑着办事,身子哪能养得好?当年生下老大,就该好好休息,偏又……”
偏又碰上继母不慈,特意刁难她,累坏了身子。
月子里就下红不止,好容易治好了,可也再怀不上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