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将烛台固定,又罩上风罩。
她从走进来,到预备离开,一个字也没说。
福儿却在阿宝要关上屋门的时候出声:“少夫怎么知道我怕黑?”
梦里的阿宝只知道福儿怕黑。
梦外的阿宝知道了福儿为什么怕黑。
福儿不等答话:“我送了信出去。”
阿宝回身看她,她已经交待过,是她送了燕草的消息,好让崔显把消息卖给萧思卿,用消息再换消息。
“白露死,查银杏。”
福儿隔着灯火,看见的阿宝是一团带着光的影子。
她将四姑娘的行事,学了个十成,不到最后一刻,手里总要扣着些什么。
“白露……死了?”
福儿到得此时,又换了一种目光看向阿宝,这回轮到她笑:“少夫人不会以为,白露她还能活罢?”
第222章报信
嫁娶不须啼
怀愫
福儿说完这句,往船舱上一靠。
她在等阿宝的反应,可阿宝听她说完,留下那盏灯,关上舱门离开。
接连着好几日,都不再现身,来给福儿送水送饭和替她松开绳子,让她能暂时活动的人成了青书。
青书每次来都只是放下饭食,解开她的手,看着她吃饭。
福儿终于忍不住:“少夫人呢?”
她是不是受不住了?受不住丈夫杀了个无还手之力的丫头,所以躲在舱中不敢出来?不敢见一见这天底下究竟有多少惨事?
青书并不理会她,等她吃完了饭,又将她手脚捆住,嘴中塞上布条,径直离开。
关上舱门,青书才皱眉叹息。
青书也不知道那天夜里究竟发生什么,少夫人突然过来,轻拍他的舱门,进门之后问他:“明日是不是要靠岸?”
船每行几天,遇上渡口时就会稍作停靠,到了岸边要补给食水,再略作休整,才好开船出发。
“是。”青书点头。
“替我备一匹好马。”轻减行装坐船回京要十五六日,若是她快马回去,日夜兼程,那七八日就能到了。
青书岂能肯:“这怎么成,怎能让少夫人自己上路!”
若是出了什么差池,那公子还不剥了他的皮!
阿宝皱眉,这些人总不信她。她十四岁不到,就能从崇州带着红姨林伯和戥子四个人奔赴京城。
这几人老的老,弱的弱,不也也顺顺当当进了京。
“明日靠岸,你替我弄一身男装来。”阿宝从袖中取出她爹的官印记认,“我走官道住驿站,不会在野店落脚,你不必忧心。”
每六十里一驿,加急赶路,总有驿站可以投宿。
“那,那我随少夫人去。”
阿宝看了青书一眼,青书虽去了一趟辽阳,但还是先坐船后换车的。
“我三岁便在马上摔打,闭着眼睛也能翻山,你呢?”
青书讷讷,他的骑术只是寻常,怎么能比得上少夫人。
“要我要带上你?那还不如坐船,明天靠岸,男装马匹。”
白露和银杏的消息已经传出去半月有余,不能再等了!
第二日,青书备下马匹干粮和男装,眼睁睁看着少夫人摸了那匹新买的马几下,与那马耳语上几句。
翻身上马,两腿一夹,那马自行小跑起来。
少夫人骑在马上,头也不会,只伸出胳膊向后一挥。
青书胆颤心惊,信都已经送回去了,老天保佑让少夫人比他们先到京城,途中要是出了那么一点差子。
不说少爷,戥子就得先扒他的皮!
阿宝用布带将胸紧紧裹住,她年纪虽长,但身材偏瘦。本来就高挑,穿上宽松些的男装,再戴上斗笠,迈着大步,比寻常男子多几分秀气而已。
骑马两日,遇到驿站,掏出官印记认进门歇脚。
阿宝用巾帕拍下身上尘土,这两天没下雨,道上便不难走,只是灰尘大些。衣裳鞋子全都灰扑扑的,脸上都不用刻意涂黑。
驿站的驿丞一看是辽阳官衙的印记,颇有些古怪,那地方可远呢,可看包袱中露出来的漆印信件又不敢怠慢。
好食好水的招待阿宝:“小兄弟姓什么?要不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