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祭无忘告乃翁 第34节(1 / 2)

刘家的事没什么好说的,刘明章母子关系不好,和几个儿媳妇更是不好,有谭佩玉的例子在前,几个儿媳妇都怕步了后尘,天天怂恿自己相公放弃走科举,家里有个秀才就够了,犯不着都得考秀才......赵铁生说得细致,想告诉谭振兴用不着和刘家计较,刘家人多矛盾多,早晚会闹到明面上来的,那时候还有何名声可言,谁知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谭振兴就兴致冲冲地走了。

赵铁生:“......”

担心谭振兴出去惹事,赵铁生观察了他两日,发现谭振兴没有任何不对劲才放了心,然后,就发现谭振兴格外关注自己,有空就往自己跟前凑。

好像...好像和自己很亲昵,但那表情又分明在和自己较劲。

赵铁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错,谭振兴就是在和赵铁生较劲,他对院试没什么信心,自从赵铁生来后,谭振兴预感自己院试能过,为啥呢,因为他觉得赵铁生不如他!

赵铁生背的课文他会背,赵铁生写了诗他也会写,写得还比赵铁生好,赵铁生如果能考上秀才他也能。

防止赵铁生偷偷进步,他天天都会看赵铁生的功课然后自己偷偷做一遍。

哪晓得写诗时被谭盛礼撞见了,揍了他顿,还罚他去砍柴,每天两捆柴,不认柴,只认钱。

谭振兴:“......”

砍柴容易,卖柴难,湿哒哒的柴火谁买啊,谭振兴叫苦不迭,庆幸地是兄弟有难同当,谭振学他们也在砍柴之列,他心里好受不少。

于是,谭振兴他们又恢复了以前的作息,天不亮就出城砍柴了,有段时间没用腿,以致于进城后走路有点跛脚,谭振兴感慨,“看来还是得天天练。”

谭振学翘起脚尖,蹭了蹭地面,脚又痛又痒,很想脱了鞋子挠两下,问谭振学,“你觉得呢?”

谭振业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倒是谭生隐痛的不行,“是不是佩玉姐天天煮好吃的脚上长肉的缘故啊。”

赵铁生带了几十斤肉来,谭佩玉变着法子煮好吃的,谭生隐感觉自己胳膊都粗了圈,脚上肉多,所以才会疼。

谭振兴甩了甩跛脚的腿,赞同道,“有这个可能。”

每人背上挂着两捆柴,谭振兴犯了愁,不知往哪儿去,还是谭振业聪明,说城里学子多,客栈饭馆生意好,先去最近的饭馆问问。

结果好死不死的,碰到了刘家人。

刘家全家十几口人,住客栈开销大,就专程租了间宅子,宅子离饭馆不远,谭振兴他们抄近路,恰好经过宅子前。

门半敞着,罗氏坐在院子里骂人,骂几个儿媳妇好吃懒做,花钱如流水,嗓门洪亮,不输在村里的时候。

谭振兴脚不舒服,是想直接走过去的,偏偏,罗氏歪头看到了他们,谭振兴微微弯腰,冲谭振学道,“回家你们要替我作证,不是我先招惹她的啊。”

谭振学没反应过来,就看谭振兴放下柴捆,声音不高不低道,“哟,又在骂人呢。”

谭振学:“......”

这不是先招惹是什么,他推谭振兴,“大哥,咱快点走吧。”

谭振兴冲他挤眼色,“别怕,凡事有我呢。”

有你才怕,谭振学不想横生枝节,冲里边的罗氏颔首,喊了声婶子。

谭振兴:“......”

罗氏慢吞吞爬起身,“谭家傻子?”

谭振兴:“......”他娘的,今天不出口恶气回家晚上肯定睡不着。他深吸两口气,挑起柴捆往前走,边走边呵呵呵的冷笑,“哎呀呀,是我眼拙认错人了,我以为是咱们县鼎鼎大名的秀才公的娘呢,原来是头发花白满脸沧桑受尽苦难的大娘啊,哎哟哟...”

谭振学:“......”谭振兴从哪儿学来的腔调,到底从哪儿学来的,被父亲听到恐怕不是顿毒打能完事的,这嘴脸太像街上尖酸刻薄见不得人好的大娘了。

谭振兴慢腾腾地朝前边走,嘴角弯成了月牙。

回过神的罗氏确认自己没看错人,眼前卖柴的就是谭家兄弟,再品品谭振兴话里的意思,别以为她没读过书就听不出来他骂自己是人老珠黄的老太婆,她双手撑腰,气势汹汹地跑出来,“谭振兴,你骂什么...”

谭振兴不搭理她,继续往前边走,快走到尽头时,他回眸看了眼,罗氏就在身后,骂他骂得唾沫横飞,周围住着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

许是罗氏语速看,其他人听不清楚她骂得什么,冲谭振兴道,“她在骂你。”

“我知道。”要的就是她骂,她要不骂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办,他放下柴捆,吆喝了两声,“卖柴咯,卖柴咯。”

神色淡定,完全没把罗氏放在眼里。

谭振学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欲开口催他赶紧走,谭振业幽幽看了谭振兴两眼,拉住谭振学,“让大哥去吧,搞砸了回家挨打的也是他,怕什么?”

谭振学:“......”这是亲兄弟该说的话吗?

“谭振兴,进了城眼睛长在头顶不认识人了?还是仗着读了点书就横着走了?”罗氏抬着下巴,盛气凌人。

“哎哟,横也是你们横啊,谁不知道刘明章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谭振兴抑扬顿挫地高喊了两句,随即收敛神色,朝其他人拱手,彬彬有礼道,“她是谁你们可能不认识,是桐梓县安乐镇兴山村的刘明章母亲,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出了名的什么他不说,甩个耐人寻味的眼神,任众人自行想象。

在场的都是妇人,听口气都听得出谭振兴未说出的两个字:泼辣。

罗氏暴跳如雷,“谭振兴,敢骂我,你活腻了是不是?”

谭振兴满脸无辜,问众人,“我骂人了吗?”

谭振业咧嘴,大声道,“没有。”

“那她又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谭振业正经地回答,“是。”

“哎。”谭振兴可怜地叹气,“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罢了,不说了。”

众人:“......”

她们什么也没听到啊,就知道这位穿着上等面料服饰的老妇人是桐梓县安乐镇兴山村刘明章秀才的母亲,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然后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