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斌？”莫大河一脸的惊喜，他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做明日的教案，这个还是莫云飞的一个提议，说是第二天想讲什么课，可以先做个计划，预估一下，这样才不会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莫大河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也就一直在用。

“大河，看来你这微草堂办的还不错嘛！”湛文斌笑着：“看那些学生，还打着太极，别说，还挺带劲的。”光是看着就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其实这很正常，毕竟人多了嘛，看着乌泱泱的，又都是做同一个动作，看起来自然就有气势了。

“过奖了，过奖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一个多月过的满头包！”莫大河惊喜的起身，然后示意湛文斌一起去前面坐下。

因为有时候要把学生叫来训，但本身就不是强势的人，所以莫大河会营造一个相对轻松的环境，仿佛就是单纯的坐着聊天。

这一次湛文斌要来这里住几天，莫大河自然是很欢迎了。

晚上俩人谈天说地，第二天早上莫大河去上课，也让湛文斌客串了一把夫子，给孩子们讲课。

而中午的时候，湛文斌还饶有兴致的跟莫大河一起在食堂里用餐。

因为是夏天了，河鲜也比较容易得了，又是夏季，所以现在食堂的汤多以海鲜汤为主，尤其是花蛤汤，又甜又鲜，往往加一点下去，整锅汤都带着鲜味，还清热解暑。

其实湛文斌来是有目的地，跟莫大河过了两天乡间夫子的生活，就跟莫大河步入了正题：“大河，原本你办学堂是为了找一份营生，但是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现在学堂是属于入不敷出的，你还要倒贴，那你有没有想过，重新找一份营生呢？”

“文斌，还是不了，毕竟当初说要办微草堂，那肯定是要办下去的，而且我现在觉得当夫子其实挺好的。你不知道当时听说我能在村子里办学堂，村子里的人那种阴阴期盼！文斌，以后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最起码现在我想把这个学堂办下去！”莫大河缓缓说道。

湛文斌不是很赞同：“大河，可是你看你现在两个班级，这个班级上完，上那个班级，可你有考虑过你自己吗？你不想试一试考进士吗？你这样，还有读书的时间吗？”

要说莫大河之前确实是有过这个烦恼，别看考上了举人，可其实举人是处于一个很尴尬的位置，看似比秀才地位高了，也可出仕了，可举人的仕途是非常没有前途的，所以除非是真的没有天分，谁都不甘心就一个举人身份，要知道进士的身份才是通往仕途的平坦大道。

可哪怕是没有天分的，只要是读书人，很少有人认命，直接放弃的，都是不甘心的学学学，考考考。

而平常举人的出路只有三种，一种是出仕，一种是给人做谋士，还有一种就是找个学院，或者是私塾什么的当夫子，教书育人。

不管是这三种的哪一种，都有时间给莫大河学习，还能学到很多东西，人脉或者是拓宽自己的视野。

而莫大河现在的营生明显影响他的学习，还困住了莫大河的视野，要是能挣到钱就算了，却连钱都挣不到。

所以湛文斌极为不赞同，在湛文斌看来，莫大河就算是喜欢当老师，也完全可以去找个书院，或者是私塾，要是能去府城定居那就更好了，怎么说那边的视野也比较开阔，见识的人跟物都不一样，能锻炼人，而且还有时间用来读书学习，练笔练字练文章，就是在府城，要找个人帮忙品评一下都容易，可在这里呢？

当初湛文斌同意莫大河开学堂，也是没想到莫大河能考上举人，若是一个秀才在乡下办学堂，那自然是可以的，又能挣钱，还离家近的话，其实也挺好的。

可现在的情况是莫大河是个举人了，这事儿对他来说就大材小用了，这里的视野也不够开阔，并不能给莫大河考取进士带来什么帮助，而且还挣不到钱。

但是在学堂开办了一段时间后，莫大河却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找到了归属，要是莫云飞在这里，肯定会说这是一种个人的人生价值的实现，所以莫大河觉得很满足。

看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容，对他发自内心的尊重，看村里人现在对他是一种他受不了的热情，太热情了，往往让他落荒而逃，但是他心里却是热辣辣的；看着孩子们一点点的懂事跟成长，看着他们珍惜学习机会，小心翼翼的珍爱着书本，如饥似渴的学习知识，为学到了新知识而高兴，莫大河就很有成就感，他就觉得他的微草堂办得值，就是倒贴钱，耽误他学习，他都觉得值！

更何况，莫大河也没觉得耽误了他考取进士之路，毕竟他有自知之明，他这辈子能考举人已经是万幸了，哪里还敢奢望考取进士呢？就是有这个期盼，那也是要不知道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

所以莫大河只是觉得有些耽误他的学习，但在办学堂的时候，他也受益很多，学到了很多东西！

湛文斌听了莫大河的想法，还想再劝的心就有些熄了，毕竟莫大河现在脸上的笑容是他不曾见过的，这种发自真心的喜欢。

湛文斌有些无奈：“行吧，行吧，你既然乐意办就办吧，可你老是这么倒贴，也不好吧？”

“也就是现在难一些，等下一批的话，学费肯定是要涨的，而且到时候十一二岁的孩子也会少很多。”

第二零八章矛盾

不会永远倒贴的。其实原本也没打算收这么多学生的，第一次办没经验，再加上看着这些孩子，真的挺不容易的，我感觉能多教一些就多教一些，学了这些东西，对他们这辈子，说不定都有影响！”莫大河缓缓的道。

湛文斌只能道：“你有打算就好，只是你不会真打算这辈子都耗在这里吧？我看你还是要再调整一下，该看的书还是要看，该读书的时候就不能松懈了。你当初还觉得举人考不上呢，结果怎么样？不还考上了呢？所以为什么要放弃？要我说你就是太谦虚了，总觉得自己不行，你这点我是真不喜欢！”

莫大河这个倒是承认，不过他跟湛文斌说：“暂且先这样吧，文斌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我还是会好好的读书的，就像你说的，也许我又走运了一回呢？”

见莫大河没有真的放弃，湛文斌总算是有些满意了。

然后湛文斌就说起了另外一件事，这回表情就更严肃了，或者应该说这是湛文斌来这边的主要目的：“大河，你对小飞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我爷爷都跟我说了，我觉得我爷爷说的挺有道理的，既然小飞跟小迟他们这么有天赋，你怎么不送他们去府城里读书呢？你这不是耽误孩子们吗？这可不是小事，而且我看不光是小飞跟小迟，小杰这孩子也不错，小辰也不错，你想自己留在乡下，那孩子们呢，你也不考虑吗？”

“小飞他们都是读书的料，你真的舍得这么耽误他们吗？还是你有什么打算？”湛文斌道：“但是我觉得我爷爷说的对，既然孩子是这块料，你现在也不是没有条件，完全可以把孩子送去府城里读书，那里毕竟是府城，接触到的东西都不一样，更何况那边的私塾、书院完全不是这边可以比的！”

莫大河沉默了，湛文斌这点说的没错，孩子们是读书的料，他也盼着他们能走得更远一些，他也知道，这样对孩子们来说，更好！

可是，莫大河不能不考虑很多事情，他的内心是很矛盾的。

第一个莫云飞的身份，毕竟是女孩子，今年也十二岁了，该准备找人家了，即使是不准备找人家，莫大河也不放心让莫云飞一个女孩子去那么远，若是莫云飞不去，那莫小迟他去的话，还是那么远的地方，莫大河也不放心，再加上若是莫云飞不去，莫小迟去了，很容易让人有所怀疑。

第二个，孩子们若是都去了那么远，谁去照顾？他们家在这边，举家搬过去吗？即使是手里握着一万两的存款，可莫大河心里还是没底，因为他没有一个正经的营生，而举人的身份在乡下还比较尊贵，可去了府城，他什么都不是，他能找到什么营生？他拿什么养活家人？

第三个，只让孩子们去的话，他也不放心，上次府城的事情虽然没有吓到他，可也给了他不安全感，说杀人就杀人，别说是在镇上了，就是在县城里，有一件这样的事情都骇人听闻了，可那天巡抚的做法太让他接受不了了，而这也意味着府城的不安全，所以莫大河也不敢放孩子们自己去府城。

这也为什么回来以后，莫云飞让全家人练武，莫大河同意的原因，包括苏三妹，莫大河都劝着苏三妹尽量多练练。

考虑了这么多，但是莫大河还是尊重孩子们的意见。

莫大河问过莫云飞跟莫小迟的，但是俩人其实也有些被吓到了，所以都不想去府城，莫云飞不用说了，她这辈子可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就想着能多挣钱，不缺钱花，不用为生活烦恼，然后悠闲的在古代过一辈子。

而莫小迟以莫云飞为首，府城也见识过了，若是没有那件事，莫小迟说不准还带着点向往，可有了那件事，莫小迟丁点儿想法都没了，毕竟比起梦想，有时候命更重要，再加上毕竟是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莫小迟也才十岁，自然不想去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莫大河也还是纠结的，毕竟去府城的好处真的是显而易见的。

但是莫云飞却很好的说服了莫大河，理由很简单：考试考的是学识，这个才是主要的，琴棋书画什么的，不是说不好，但考试可不会考这个；最起码现在大家都还小，若是想要学琴棋书画，也可以以后再去。见识不一定要去府城，在乡下，同样有很多可以学习的地方，城里人看他们是乡巴佬，可城里人来乡下，也有很多不懂的啊！

莫云飞还跟莫大河说：琴棋书画的事情不急，实在是不行，等回头他们挣钱了，再请老师回来教他们也可以。而现在只让孩子们去府城，他们家没背景，城里人都瞧不起乡下的小子，回头还不被欺负死？若是心性差了，从此一蹶不振怎么办？让他们自己去？能放心？举家搬去，他们家算啥？府城那么危险！见识的广阔取决于多走多看，不是住在府城！

至于说因为才学跟交际的问题嘛，莫云飞的想法则很简单，虽然也有因为兴趣爱好一样交朋友的，但交朋友兴趣爱好可不是唯一的，能因为才能不行疏远你的，那还是朋友吗？

好处也不是没有，但是莫云飞却不觉得现在是他们进入府城的好时机。

所以莫大河才不再纠结，而湛文斌这次又提到，莫大河又矛盾上了，好处他也心动，但是顾虑太多。

莫云飞是女孩子这件事莫大河没说出来，莫大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些莫云飞说给他听的观点，或者说服他的观点。

湛文斌听了也觉得有道理，但是这并不足以说服湛文斌，因为莫大河有顾虑，所以理由没有全部说出来，只说了其中的一部分，所以湛文斌还跟莫大河说了很多，包括在学堂读书时交的同窗，在入仕以后那就是人脉之类的。

第二零九章竞争者

但是莫大河心意已决，湛文斌最后都劝上火了，都还没能把莫大河劝的回心转意，却也只能尊重莫大河的意思。

最后湛文斌禁不住摇头，叹道：“大河，我总觉得你会后悔的！”

莫大河则笑了笑：“文斌，其实我倒是觉得这个事情是你着相了，重点是他们能否学一身本事，没本事，就是有那个运道也考不上不是？”

而对于家里现在的生活，莫大河通过跟湛文斌的辩驳，心里的念头倒是越发的清晰了，感觉莫云飞说的没错，其实现在家里的人没有人是在混吃等死的，自己管着学堂，孩子们则努力上进读书，都在为生活而努力，没有谁去懈怠了，所以有什么好担心的？能当官自然是最好，但是不能当，只要能平安，过得开心，那也挺好的！

莫大河跟湛文斌说完以后倒是放开了，湛文斌则带着遗憾离开了。

随着进入六月，天气越发的炎热，烧的人都跟着焦躁起来，不过在微草堂读书的孩子们倒是还好，当初就有充分考虑到炎热的问题，周遭也是种满了树，所以教室还是比较阴凉的。

“大河！”傍晚时分，孙浩一脸凝重的带着东西进来。

“孙大哥，发生什么事了吗？”莫大河关心的道：“快来坐，有什么事你说说，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唉，这事儿也不知道该怪谁，大河！”孙浩道：“咱们的印刷厂泄密了！”

“泄密了？什么意思？”莫大河意外了下。

孙浩这才把这段时间的事情一一道来，说的中途，正好莫云飞跟莫小迟都放了学，俩人就都好奇的凑过来。

gu903();原来啊，看到这印刷厂的生意那么好，不免就有人心动了，虽然说看似书籍的价格下降了，但架不住量大啊，自然有聪明人能看得出其中的利润，这不，就出现了竞争者吗？现在对方直接跟他们打价格战，又把价格稍微降了降，趋利是人的本能，自然让他们的生意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