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彭煜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自己不待见的女子屋里睡了一觉后,彭煜变了脸色,二话不说穿上自己的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临走前看了眼那个正在梳妆的人一眼,暗骂一声惑乱人心,别开眼不再去看。
察觉到身后人的动静后,气得楚尤嫤将手中的梳子摔在了梳妆台上。
什么玩意,之前看上这么个东西,可真是她楚尤嫤不长眼。
昨晚彭煜的反常她看在眼里,他来这里,定是婆母去找过他罢了。
楚尤嫤不屑一笑,心中暗道,谁稀罕他来不来,她现在巴不得他不来。
……
彭煜在楚尤嫤的院子里睡了一夜的消息不知怎么传到了雪玉院中。
气得正在用早饭的归梦女直接摔了手中的勺子。
归梦女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用力的撕扯着,平日里柔柔弱弱的面孔因着嫉恨看起了也狰狞了许多。
“楚尤嫤。”三个字从归梦女口中低低的吐出,伴着无边的恨意。
若不是楚尤嫤横·插一脚,最后与煜哥哥结为百年之好的人肯定是她,都怪楚尤嫤,都怪这个贱人,破坏了她跟煜哥哥的好姻缘。
手中撕扯手帕的力道不断加大,最后帕子不堪受力,竟被撕·裂成了两半。
她到松寿院诉说楚尤嫤的恶行,本意是想让她在外祖母那里受些责骂的,当然,挨了打更好,可谁料到,她被打,竟然还惊动了彭煜去看她,彭煜还在她那里睡了一夜。
楚尤嫤,简直该死。
归梦女恶狠狠的想。
第8章
彭煜回到书房,看着摆在书房里的那张矮榻,怎么也想不通昨晚为什么直接在楚尤嫤那里睡下了,他明明就只是碍于母亲的威胁才过去看看的。
不过,更令他生气的是,他在那里竟然睡得还挺安心,这简直让心高气傲的彭煜无法接受。
彭煜愤愤的想着,定是那个可恶的女人使了什么迷魂香。
他下意识的忽略了昨晚楚尤嫤对他的不待见。
那个可恶的女人却没他想的这么多。
楚尤嫤压根就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吃过早膳后,楚尤嫤戴上了帷帽便出府了,这次,她既没带善书也没带善画,带的是从娘家带过来的小厮善棋。
善棋会些功夫,她带着他安心些,被人掌握行踪的滋味不好受,她带着善棋就是想甩掉那些小尾巴。
外面开始飘雪,今日的街市冷清了些,路上行人三三两两。
楚尤嫤漫无目的的闲逛了一会儿,尾眼扫着身后鬼鬼祟祟的两人。
楚尤嫤心中嗤笑,就这样儿的,还出来跟踪人呢,她连刻意甩掉他俩的心思都没了。
楚尤嫤逛了一会儿觉得今日寻不到她要找的人,就打算回去了。
往彭府走的时候途径回春堂,一位十岁出头的少年郎奋力的拍打着回春堂的木门,嘴里大声喊着“开门,求求你们,去救救我娘亲,开门!”声声凄泣,撕心裂肺。
细细看去,少年郎正是前几日买蜜糕的那位挑担货郎。
门内毫无动静,看来里面的人是不打算开门。
少年郎锲而不舍的继续拍打,门被砸出震天的砰砰声。
“喊什么喊,说了不救就是不救,我劝你小子快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一盆水兜头而下,浇透了少年郎穿着单薄的粗布衣衫,一位身体臃肿的郎中从阁楼上往下喊。
“没银子还想让人给你娘治病,穷疯了吧,快滚!”
少年郎眼角渐渐泛红,粗糙的手上青筋渐起,只见这位少年郎退后两步,攥拳抬脚,本来结实的木门砰的一下应声而碎。
楼上的郎中看见门坏,急了,蹬蹬的下楼,想教训他。
没想到刚下来,就被人按在了地上。
少年郎的身子并不健壮,甚至是有些矮,可就连站在不远处的楚尤嫤都没反应过来,那位郎中是怎么被按在地上的。
“你去不去?”少年郎死死地掐着郎中的脖子,眼睛紧盯着他,问道。
“我去,去去。”郎中憋红了脸从嗓子里费力的说出这几个字来。
楚尤嫤看着郎中跟少年郎走后,对身后的善棋说道“跟着去看看,别惊动他们。”
楚尤嫤没跟着去,不过她总觉得这件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
另外,这位少年郎小小年纪就能把门砸碎,这倒是挺像她要找的人。
果不出楚尤嫤所料,那位郎中开了个方子,可少年郎的娘喝了后直接吐了血。
少年郎再去找那个郎中时,郎中早就跑没影了。
楚尤嫤静静地听着善棋说的话。
“去杏德堂请个郎中给他娘看看,你亲自领着郎中去,就说你家女郎看了他的遭遇,于心不忍,剩下的不用我教你了吧。”
“善棋明白。”
“打听一下他姓甚名何。”
……
天微微暗时,彭家上下齐聚一堂,一个月里必有一次,彭老太太得把人都喊过去一起用饭。
桌上摆着十六道菜,两道汤,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这是楚尤嫤在彭府看见的最丰盛的一顿饭。
首位坐着彭老太太,旁边两侧分别是刘柔君和彭老太太的心头肉归梦女。
彭煜的弟弟在一旁坐着,整个人安静的仿佛不存在。
楚尤嫤跟彭煜面对面坐着,谁也不稀搭看对方。
彭老太太神色严肃,眼神不善。
发皱的手拿着银箸加了块鱼肉,放在嘴里。
楚尤嫤看见她动筷之后,也准备开始吃,没道理她来吃顿饭还要饿着肚子回去。
面前的脍肉色味俱佳,楚尤嫤拿着木箸去夹。
“放下,谁准你动筷的。”
楚尤嫤已经将肉放嘴里了,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噎着。
楚尤嫤慢慢的将吃到嘴里的肉咽下去,就这一会儿工夫,彭老夫人更生气了。
彭老夫人将手中的银箸拍在桌子上,指着楚尤嫤呵斥道“老身今天算是见识到了,你们荆州楚家就是这样教女儿的吗,你夫君还没开始动筷呢,你就先吃上了,成何体统?”
楚尤嫤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还没拿热乎的木箸,低头理了理翻边的袖口,这才抬起头来直视彭老夫人,檀口微张。
“要等夫君先动筷,楚家是没教过我,但是教过我食不言,不知老夫人可听过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是足够在座的人都能听个清楚。
刘柔君本来听到彭老夫人突然发难后,还想帮着楚尤嫤说几句,但见她毫不怯懦的回应了老夫人的发难,也就随她去了。
彭老夫人听她这样说,哪还能忍,站起身来往地上摔了盏杯子,指着地上的碎瓷片看着楚尤嫤说道,“你给我跪下,今日老身就好好教教你身为彭家媳妇的规矩。”
“老夫人,这使不得啊。”刘柔君坐不住了,起来劝老夫人。
“外祖母,梦女相信姐姐她不是故意顶撞的,姐姐她只是、只是……”归梦女一如既往的娇柔,支支吾吾的话说一半。
在座的几个人都开口了,唯独彭煜稳稳的坐着,一言不发,好似事情不是因他而起一样。
气氛僵持着,楚尤嫤当然不跪,不仅没跪,还掷地有声的说了出来。
“我没错,为何要跪”
气得彭老夫人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归梦女连忙去扶着她。
“想必姐姐不跪也有她的道理,外祖母勿气,省的气坏了身子。”归梦女抚着老夫人的背,给她顺着气。
彭老夫人当然不肯罢休,又想故技重施。
因为是在松寿院里,小厮都在外面静候彭老夫人差遣,她一声令下,就有拿着棍子的小厮冲了进来。
“老身再问一遍,你,跪是不跪?”彭老太太脸色铁青,怒不可遏。
楚尤嫤身着一袭嫩青色罗裙,神色坚定,如春日里抽条的柳枝,柔软却强韧。
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再为自己辩解,却仍是不打算屈服。
“给我打!”
两名小厮上前,就像把她按住,楚尤嫤无法以一人之力抵抗,刘柔君虽在旁边拦着,可在彭老太太面前,小厮也不听她的话。
眼见棍子又要落到楚尤嫤背上了,刘柔君焦急的高声喊了一句“煜儿”
“住手。”
虽然小厮不听刘柔君的话,可是这府里唯一的男君的话却对他们颇有震慑力。
“彭煜,你这是要与祖母作对吗”彭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看向刚才出声制止的男人,眼神中隐约透露着失望。
“并非如此,只是府中三番两次请郎中,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
彭煜这意思彭老夫人自然明白,彭家现下在彭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有无数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彭家,在这风口浪尖的档口上,稍有不慎,便会落人把柄,像毒打孙媳妇这样的事传出去总归是不体面的。
彭老夫人虽急于整治楚尤嫤,可也爱惜自己的名声。
最后罚楚尤嫤抄十遍女戒,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出松寿院的时候,刘柔君悲悯的看着楚尤嫤,似在感叹她的不易。
楚尤嫤看刘柔君好像有话要跟自己说,若是其他时候,她也愿意听她说几句,可现下楚尤嫤却没了心思,赶在刘柔君开口前说自己累了,先行回去休息。
走时从彭煜身边路过,楚尤嫤也未给他一个眼神。
走出去不远,刘柔君斥责彭煜的声音隐隐传到楚尤嫤耳中。
“你在外面耍枪弄棒,回府却连自己媳妇都护不住,你可太让为娘失望了。”
彭煜的爹当年护妻护的紧,在加上刘柔君本就是一朝公主,所以刘柔君在之前都没受过什么委屈,可遭遇事变之后,物是人非。
素日里一众丫鬟婆子伺候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刘柔君也不得不洗手做汤羹,亲自侍奉起了彭老夫人。
看到楚尤嫤被彭老夫人处处紧逼,刘柔君回想起了当初自己的遭遇,众叛亲离,皇兄被冯羽亲手所杀,丈夫亦死于其手中,彭家党羽损失惨重。
那时彭煜两兄弟年纪不大,没经历过大风大浪,尚为稚嫩,刘柔君更是娇生惯养的柔弱女子,于是上过战场的彭老夫人就成了彭家的主心骨。
仅剩不多的彭家臂膀对上过战场的彭老夫人敬重无比,彭老将军和彭煜的爹死后,彭老夫人甚至比彭煜两兄弟更受将士们的爱戴。
与此同时,彭老夫人的强势和狠辣是待字闺中时就出了名的,容不得人不以她唯尊,而刘柔君又是个受不得委屈的,自然是在彭老夫人手下吃了不少苦头。
不过,经过了这些年的磋磨,刘柔君也算是熬过来了,彭老夫人也不再事事看她不顺眼,也到是相安无事了一阵子。
可眼下,却不知怎的,彭老夫人又盯上了新进门的媳妇,楚尤嫤。
刘柔君挨过彭老夫人的折磨,自然清楚她的手段,以及事事被人找茬苦楚,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滋味在其中。
看着已经长的人高马大的儿子,刘柔君忍不住呵责,既是心疼自己的儿媳妇楚尤嫤,亦有自己的委屈在其中。
不过彭煜虽认真的听着刘柔君的絮叨,眼神却追随着那抹嫩青色身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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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心里去了吗?”刘柔君说了一会儿,才发现男人的目光根本不在自己身上,最后抬手扶额,留下句“我不管了,你好自为之吧。”反正媳妇是你自己的。
虽说那抹娇俏的身影早就不见了,但是彭煜的目光依旧看着那个方向,眸中的深意让人看不真切。
“哥,好自为之。”弟弟彭显拍上彭煜的肩膀,在他耳边说到。
说完就笑着扬长而去,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彭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回了自己的书房。
显然他对于楚尤嫤从头到尾都没给他一个眼神这件事情感到疑惑,且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以前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人,此刻却连看他一眼都不愿了,在排兵布阵这方面他游刃有余,可是这件事情,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她对他的态度与前几天较之,简直是天差地别。
……
“女君,那位少年郎名为郦无忧。”善棋站在楚尤嫤面前说道。
“郦无忧?你确定没听错?”楚尤嫤疑惑地问道。
“他娘亲是这样称呼他的。”
郦无忧,看来不是她要找的人,楚尤嫤眼神黯淡了一瞬。
“把诊病的银子付给郎中,悄悄地给他留一笔药钱,日后就不需你再去了。”
楚尤嫤记得上一世,彭煜军中有位年纪轻轻,便立下战功无数的将军,姓姬名闻,代替彭煜征战四方,后来,在天下几乎尽入彭煜囊中时,就是他,被狼子野心的彭煜派去了荆州。
她听说那位将军在未遇到彭煜之前,过的极为坎坷凄苦。
若这一世,她能先彭煜一步找到那位少将军,那是不是便能扭转局势。
可惜,她只记得那位将军的名字,却没见过他的长相。
在彭煜的眼皮子底下,她也不敢大肆找人,只能尽量不引他注意的暗中进行。
彭煜这几日天天待在府中,且应该还派人跟着她,她着实不方便出去找人,可是楚尤嫤生怕彭煜赶在她前面寻到那位前途无量的少年郎。
一阵慌乱袭上心间,楚尤嫤感觉像被人扼住喉咙般难以呼吸,不,不能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她必须先彭煜一步找到那位少年。
计上心头,若要彭煜不紧盯着她的行踪,那就需让他那些属下的目光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秋杏,你来。”楚尤嫤稳下心神,朝正在打扫院子的秋杏喊道。
“女君有何吩咐。”一听楚尤嫤喊她,秋杏连忙扔下扫帚,搓着冻红的手小跑到楚尤嫤跟前。
“你去书房告诉男君,我有事情找他,申时花园西侧小路上,他不来,我不走。”
“是,婢子这就去。”
……
楚尤嫤吃了一碗茶的功夫,秋杏就回来了。
在这寒冬腊日日,秋杏气喘吁吁的红着脸回了院子,对楚尤嫤说“男君没说去是不去,婢子不敢多问,还请女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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