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楚尤嫤被他扶着站好,轻轻推开他。“谢谢。”
彭煜将手收回来,慢下步子,走在她身侧。
院子里种着一株槐树,交错的枝条在月光下斑驳在地。
楚尤嫤到了院子里,站在树下,指着正屋旁边的耳房道:“我去那个屋子住一晚。”
“那个屋子没收拾过,脏。”
“不要紧。”楚尤嫤看着他认真道。
楚尤嫤突然感到手被人握住,接着被人拉着进了正屋。
“你先在这住一晚,明日我让人去给你收拾院子。”
“那,你呢?”楚尤嫤犹豫问道。
彭煜正在点蜡,听到声音后将火折子放下,转过身面向楚尤嫤,“隔壁那间屋子。”
隔壁那间屋子不就是刚刚那间耳房吗,楚尤嫤有些过意不去。
“你不是说那间屋子还没收拾没法住人吗?”楚尤嫤轻声道。
“不是不能住人,是你不能住。”彭煜亦轻声道。
忽然间,楚尤嫤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内心挣扎片刻后,错开彭煜的目光,缓声道:“将军多日未归家,想必家中有人正盼着将军呢。”
彭煜闻言先是一愣,随后沉声道:“歇息吧。”
随后大步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停下来,缓了声音,背着楚尤嫤道:“我今晚在隔壁,有什么事去敲门找我。”
随后关上了门。
楚尤嫤见他走了,松了一口气,坐在榻上。
正要脱外衣上榻,楚尤嫤突然觉得有些忍受,这几日一直赶路,没能好生沐浴,一时有些不想上榻。
楚尤嫤站起身,脑子里盘旋着彭煜出去时说的话,有事就去隔壁找他。
在屋子里足足绕了三圈后,楚尤嫤在屋门口站定。
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在门口站了片刻后,深深呼了一口气,伸手推开了房门。
笃笃的敲门声在暗淡的月色里想起,楚尤嫤有些局促的站在门外。
彭煜刚沐完浴,正在穿衣服,听到敲门声,搭了件外袍便转身去开门。
推开门,见楚尤嫤站在门外,银华般得月光洒在她身上,照映着她的面庞,肤白细腻,娇丽貌美。
许是夏日的风燥了些,彭煜喉头滚动两下,主动开口问道:“有何事?”声音沉沉,却带着无边的柔意。
楚尤嫤抬头看他,一双杏眸撞进了映着她身影的眸子里,入眼是白色的里衣,湿热的蒸汽向楚尤嫤袭来,楚尤嫤别开眼,目光越过彭煜,看向他的身后,却冷不丁的瞧见男人刚换下的衣物,凌乱的堆在架子上。
一时间,楚尤嫤面上发热,眼神不知该望向何处,她快速道:“我想沐浴。”
彭煜一愣,看着面色微红的楚尤嫤,连忙道:“我马上安排,你先回屋等着。”
楚尤嫤听到这句话转身便走了,清瘦娇丽的身形很快消失在彭煜的视线里。
昏黄的烛光透过纸窗隐隐透出来,不知名的虫在暗夜处低低高高的叫着。
屋内的缭绕的水声细细的传到屋外人的耳朵里。
刘柔君压低了声音对旁边的男人道:“我告诉你,如今你好不容易把她带回来了,可得给为娘抓紧些,你弟弟都有孩子了,你却连个媳妇都没有,传出去叫人笑话。”
两人的影子斜斜的掩在树下,男人喉咙里低低地传出一声“嗯。”
刘柔君不满道:“嗯什么嗯,我可告诉你,如今人好不容易回来了,你可要动作快些。”
“知道了。”刘柔君不放心的附在他耳边叮嘱一番才踏着月色出了院子。
边走边跟她身边的婢子埋怨,她这个儿子自楚尤嫤回了荆州后,就没看过其他的女子一眼,连他弟弟都有了媳妇和孩子,他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要是楚尤嫤不回来,估计她这辈子都抱不上他的孩子。
待屋里水声停了,彭煜站直了身子,比夜色更浓重的眸子望向暗处,待正屋里熄了光,他才回了耳房。
楚尤嫤穿好衣物后,往榻边走,衣服有些长,她将袖子往上卷了半截,可还是显得松松垮垮,没一会儿袖子又滑了下来,与袖子争斗了半响,还是卷不好,片刻后,楚尤嫤垂了眉眼,似是累了,索性也不管那长袖,将榻上的被子铺开,盖在了身上。
翌日,楚尤嫤刚睁开眼,就听到门外有敲门声。
“夫人,请您用早膳。”
楚尤嫤坐起身,轻轻地揉了揉眼,道:“进。”
一众婢子鱼贯而入,楚尤嫤被他们侍候着梳洗,案几上摆着一碗咸肉白粥,还有几个小菜。
楚尤嫤不缓不慢的用过善后,望了眼窗外,问道:“彭煜呢?”
“男君在院子里。”为她布菜的婢子恭敬道。
这几个婢子收了饭菜后便退了出去。
楚尤嫤在她们出去后,也随之出了房门,日头渐高,院子里一道壮硕的身影正练剑,即便是热气炎炎的夏日,也抵不过冰冷的剑泛出的寒光。
楚尤嫤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男人收了剑,身形逆在日光里向她走进。
离得近了,楚尤嫤能看到他线条流畅下颚上浑然欲滴的汗珠。
随安极有眼力见,递上了一张白帕。彭煜随后接过,胡乱擦了下露在衣服外边的那节脖颈。
“可用过早膳了?”嗓音喑哑低沉。
“用过了。”
“你原来住的那处院子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我陪你过去看看,缺什么让人去准备。”
彭煜将用过的帕子甩在随安手里。楚尤嫤站在原地,没动。
彭煜疑惑问道:“怎么了?”随后看了眼天色,金黄的光线盈盈洒洒的落下来,彭煜又自言自语道:“是不是太晒了?”“随安,去拿把伞来。”
上一世的楚尤嫤娇得很,夏日里日头晒了,走两步都要打上油纸伞遮太阳。
面前的男人看着她,似乎在用眼神询问。
楚尤嫤道:“不用,走吧。”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
彭煜一直走在楚尤嫤身侧,修长的影子盖过一道娇小的身影,过了长廊,是一个园子,园子内各花争相开放,红紫一片,煞是好看。
一道白色的身影迎着两人款款而来。待人凑近了,一阵浓郁的茉莉香暗暗袭来,虽是好闻的味道,但着实浓了些,碰上炎热的夏日,味道扩散开来,有些冲鼻。
“煜哥哥,人家昨夜等了你一晚上。”
归梦女暗含泪光的目光看向彭煜,声音娇弱。
彭煜不为所动。
楚尤嫤忍不住咳了几声,彭煜连忙弯了弯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夜里冰放多了,着凉了?”
昨夜里彭煜怕楚尤嫤热,让人摆了许多冰块在屋子里,这种天气,在屋里摆冰块很是享受。
楚尤嫤轻轻摇头,道:“不是,只是嗓子痒。”
彭煜得知不是着凉后,松了口气,随后眼睛越过他面前的归梦女看向前方,对楚尤嫤道:“走吧。”
归梦女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一口白牙咬得紧紧的,盯着楚尤嫤的目光有些阴寒。
第46章
院子里稀稀疏疏的种着几株花,几处粉红开得正盛,楚尤嫤随着彭煜进了屋子,扑面而来的是一片凉意,驱赶了夏日的热气。
屋子里的摆设简单,却看着都不似俗物。
“看看还少什么?”晴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尤嫤回头笑了笑,道:“挺好的。”
话音刚落,便进来了好几个婢子,手里都拿着东西,一一摆到案几上。
之间各色绸缎和金银首饰一股脑的铺在了楚尤嫤面前。
楚尤嫤呐呐道:“这,这是做什么?”
“你来的时候也没带多少东西,总会有缺少的。”
“谢谢将军好意,可这些也太多了些。”
且不说那些金银首饰,便是那织锦是扬州特贡,千金难求,一年,也只能织的几匹,如今摆在她面前的便有足足五匹。
“拿出来用总好过堆在库房里,你安心用便是。”彭煜负手站着,眉眼间皆是柔意。
“这些婢子是昨天挑出来的,若是用的不顺手,告诉我,我再让随安去挑。”
方才端着东西进来的那些婢子放下东西后便一直守在一旁,没有退下去。
楚尤嫤略略看了她们一眼,皆低首垂眉安静的站在一侧,个个眉清目秀,看着都是安分的。有些还挺眼熟,楚尤嫤仔细瞧了瞧,发现有些是从在彭城时伺候她的。楚尤嫤悄悄扬了扬唇。
不过提到婢子,楚尤嫤想起了还在荆州的善书善画,她独自出了府,没让她们二人跟着,如今又跟着彭煜来了兖州,没了她们在身边,楚尤嫤有些不大习惯。
她微微抬了下巴,看向挡着光的彭煜,低低开口:“我还有一事要劳烦将军,平日里都是善书善画二人伺候在我身旁,如今她们不在,我有些不习惯。”
“还希望将军能派人将她们接过来。”
彭煜听后没说话,楚尤嫤等的有些焦急,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你非要与我如此生分吗?”褪去了笑意的嗓音有些沉。
楚尤嫤一愣,眼神暗了暗,一时间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接着又听到沉沉的嗓音从她斜上方传来,“叫我名字。”
楚尤嫤试探开口:“彭煜?”
“随安,你去找彭副将,让他派人去荆州。”声音里染着笑意。
楚尤嫤站在原地,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柔光照着他的面容,不似上一世的冷寂淡漠,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我让厨房做了些糕点,一会儿你尝尝?”
“谢谢将军。”这一世他好像帮了自己许多次,楚尤嫤下意识的道谢。
话音刚落,她就感到男人身上的那股笑意徒然消散。
彭煜见她总是疏远自己,愈发无力,引着她坐下,眸色认真的看着她道:“我说过,你我之间不必道谢,无论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我知道你现在无法接纳我,但是嫤儿,给我个机会好吗?”
许是那目光过于认真和炽热,楚尤嫤被这样盯着,面上不知然的染上了淡淡红霞。
也可能是他的面庞过于俊朗,又将她轻易迷惑了去,楚尤嫤不知觉的点了点头。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那男人早就出了房门,只给她留下了一个背影,瞧着他那轻快的步子,楚尤嫤仿佛看到了男人嘴边噙着的笑。
楚尤嫤抬手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力道不大,却足以让她清醒一些,果然,她对他的那副皮囊没有抵抗力。
……
这处宅邸本是刘柔君的公主府,只是在冯羽即位后被别人占了去,如今刘椎即位,自然又回到了刘柔君手里,这处宅邸作为大长公主府本就富丽堂皇,周周转转翻新过后,更是处处彰显着贵气。
花园子里种着各种名贵的花,好看又耀眼,一声娇娇柔柔的嗓音在园子里传了出来,“煜哥哥可送东西来了?”
归梦女仍是着一成不变的白色衣裙,不过如今她身上穿的比在彭城时要华丽的多,虽是白裙,可不论是布料还是绣花都很精致。
伺候在她身旁的秋杏道:“还没有。”
看着归梦女迅速沉下来的脸色,秋杏赶紧安慰道:“男君事务繁忙,许是忘了。”
听到秋杏的话,归梦女脸上才回了温。
“你不是与伺候在煜哥哥身边的临安交好吗,你去同他说说,让他在煜哥哥面前提一下。”
“临安他……”秋杏有些犹豫。
归梦女见她吞吞吐吐,眼光立马扫向她,似是带着些许寒意。
秋杏见她不虞,连忙道:“是婢子这就去。”
没多久,就见秋杏匆匆的赶了回来。
秋杏面色为难,道:“归夫人,临安小哥说那些东西都送到东华院去了。”
“东华院?里边住的谁。”
东华院和西华院两个院子是离彭煜的院子最近,她央求了好几也没能住进这两处院子。
“楚姑娘。”
手中开的正声的花瞬间被折下,归梦女恨恨的将花摔在地上,面色阴沉,“都送过去了?”
“给老太太和长公主送了一些,剩下的全给了东华院。”
白净的绣履碾上被扔在了地上的花,白色的身影直奔东华院而去。
……
“夫人,归夫人想要见您,正在门外等着,夫人可要去见她?”说话的是彭煜派过来的大丫鬟玉枝,玉枝做事周到,话也说的圆滑。
归梦女哪是在外面候着,还不是因为院子外边有人守着,她进不来,正在外边泼闹呢。
楚尤嫤听后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让她进来。”
没多久,归梦女就怒冲冲的闯了进来,“你回来干什么?你都走了还要回来,是不是瞧着煜哥哥发迹了,又想赖上他。”
一通毫无逻辑的指责朝着楚尤嫤泼来,楚尤嫤不紧不慢的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走到归梦女身前,嘴角轻轻勾起,朝她轻笑道:“我若说是,你待如何?”
归梦女听到楚尤嫤承认了,像是得逞一般,恶狠狠的看着楚尤嫤,“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煜哥哥。”
楚尤嫤眸色平静,不做阻拦。
归梦女走时瞧见了还没没来得及收好的东西,那些她惦记了许久没得到的东西都在案几上堆着,着实刺了她的眼。
归梦女冷哼一声,出了房门。
玉枝站在一旁问道:“夫人可要婢子去拦住她?”
楚尤嫤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不用。”
随后楚尤嫤又道:“以后不要喊我夫人,唤我楚姑娘。”
玉枝面色有些为难,没应话。
“怎么,是你们将军让喊的夫人?”
“不是,婢子听您的,日后唤您楚姑娘。”玉枝颔首道。
楚尤嫤满意的笑了笑。
如今她已经与彭煜和离,被喊夫人是在是不合适。
就在楚尤嫤收拾东西的时候,归梦女又回来了,走在她前面的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煜哥哥。
一进门,便听归梦女娇声道:“煜哥哥,这个女人承认了,她是冲着金钱权势来的,你不能留下她。”
彭煜本是想来问问楚尤嫤要不要写封信一块儿送到荆州去,没想到半路遇到了归梦女。
彭煜蹙眉听完她说的这些话,没看她,只冷声道:“这府里什么时候要你做主了?”
归梦女瞬间红了眼眶,“煜哥哥,我也是为你好,她根本不爱你。”
“关你何事?”仍是冷冷道。
归梦女拿帕子轻抹眼泪,声音娇柔,“我爱你啊,你为什么就看不到我呢?我们一起长大,为什么你就不能看看我呢?”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委屈。
彭煜眉头越蹙越紧,喊到:“随安。”,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归夫人,请。”随安惯会看彭煜脸色。当即让归梦女出去。
听到随安的称呼,彭煜面色愈加凝重,周身的寒意更甚。
归梦女似是不想罢休,拧着不走,还是她身边的秋杏在她耳旁说了几句才走。
彭煜见她走后,言归正传,问道:“派去荆州的人下午明日早上出发,你可要写封信一并带去。”
似是提醒了楚尤嫤,楚尤嫤连忙点头道:“我这就写。”
彭煜等她写完拿着信又走了。
……
金瓦红墙在泛红的夕阳下愈发瑰丽,阔大的宫殿静默的伫立着,肃穆又庄重。
彭煜踏着夕阳入了宫。
年仅十一岁的刘椎已然有了帝王之相,正襟坐着,板着小脸批折子。
看到彭煜一来,赶忙扔了折子,站了起来,道:“表哥,你为什么才来?”言语间颇有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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