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简摊手,无辜极了:“我没骗你吧?”
沈青梧:“那你一定知道这页内容!你与博容都是学富五车的人,以前我跟他读书,书上缺了的部分他也会为我补齐,你也一定能做到。你必然知道这页内容,你只是偷懒不想讲……
“张月鹿,你不要太过分。”
张行简拿书盖脸:“夜深了,该睡了。读什么书呢……”
他开始耍赖了。
沈青梧惊愕。
她从没碰到这种人,也第一次直面他的真性情。她扑过去揍他,他拿着书挡脸,就是不肯往下读。
而二人玩闹着玩闹着,自然玩到了床上去。
沈青梧没有在这一夜知道那页书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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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的固执却也非人能比。
次日,沈青梧顶着隆冬大雪,堵住镇上一教书先生。
她终于补齐了缺失那页的诗句——
“明月不可得,迢迢在云间。”
这是张行简不愿意让她学习的。
第64章
快到年关,人人急着买年货,街上行人更多了些。
便是今日风雪盖天,立在私塾学堂前的沈青梧,也看到街头许多百姓穿着厚棉袄弓着身,冒雪艰难前行。
这雪其实不大。大河偏南,很少有浩大广袤一望无边的大雪。
人们面对这样的雪,表现更多的是欣喜,是什么“瑞雪兆丰年”。
而沈青梧仰起头,雪落到她面颊上,她蓦地想到自己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真正大雪,又想到去年的这个时节,她几乎被埋在山中风雪下,有一个人将她背出山。
他救过她。
但他不承认。
张行简……
私塾的先生关上大门,看到那先前站在雪中不肯走、非要问学问的年轻娘子还站在雪中,登时怔了一怔。这先生皱皱眉,生怕这娘子固执不走,给私塾惹上什么麻烦。
一道阴影劈头盖脸地兜向沈青梧。
台阶下的沈青梧头也不抬,手向上一抓,将一本书抓到了手中。她向上翻眼皮,看眼手中书,再看眼那台阶上的先生。
她这副冷淡表情,什么时候都很吓人。
那先生强声:“我可没骗你。这书上就是那么写的——‘明月不可得,迢迢在云间’。这么冷的天,我还要回家过年呢,你可不要找事啊。
“找事我们也不怕!”
先生梗着脖子虚张声势,说什么自己从小学过拳脚功夫、力大无穷。沈青梧轻飘飘扫过那文弱先生,猜是自己站在这里,挡了旁人回家的路。
沈青梧便掉头,拿过那本书离开了。
夜幕渐渐降临,沈青梧抓住天幕暗下去的最后时间,匆匆翻开书扫一眼。这本与博容给她的书果然一样,里面少的那句,也果真是“明月”那句。
原来张行简是真的不想教她那句。
为什么呢?
沈青梧一边走,一边想。
那句教她认清现实的话,他不肯教,是否说明他另有鬼胎。但是他的鬼胎又能是什么?
他最近……对她这么好。
也许不想教她那句,也只是为了不打破她的幻想。
张行简几时变得这样温柔了?
他一点不像她认识的那轮冷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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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敲三下,屋中人应了,沈青梧才推门而入,带入一身风雪与寒意。
屋中烧着火,数盏明灯下,张行简伏在桌前忙碌什么。
他抬头望着她笑,不吝啬对她的夸赞:“我们梧桐会敲门了。”
沈青梧下巴微微扬一下。
她满身的戾气,因为他语气轻柔的夸奖,与那副永远含笑的样子,而消减下去。
沈青梧很少受别人影响,但也许是和张行简相处久了,她确实沾染上他身上一些毛病:因为他笑而心情好,因为他不停夸她而洋洋得意,因为他不计较她任何缺点而觉得自己好像很不错……
这算是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