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凤吃了一块,自嘲道:“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肯定得嘲笑我,都什么家庭长大的,还不吃肉呢。”
沈继明看她一眼:“所以你在家的时候,有肥肉,忍着恶心也要吃?就是怕咱妈看见了,说你什么?”
“你后来不是偷偷替我吃了很多嘛。”刘玉凤道:“这是富贵病,我这样的人,哪里能得?还是老实一点好。”
“什么叫你这样的人。”沈继明愤愤道:“嫁给我了,以后就我护着你。咱们踏踏实实的干,也能过上好日子。以后就只买瘦肉,一点肥的都不要。”
刘玉凤便笑了:“好啊,什么时候?”
沈继明就随口一句话,没想到刘玉凤会如此反问,只能道:“啊?”
“我问你,什么时候过上好日子?”刘玉凤继续问。
“好好工作,一定会的。”沈继明只能这么说。
“就你和我的工资?”刘玉凤道:“别说好日子,就想出来住,一套房子也买不起。”
沈继明不说话了,低着头吃饭。
刘玉凤看他一眼,又道:“我知道你能干,但是我们是不是也要想点别的办法,多赚点钱?先不说老三,就说老二,他之前和咱们差不多吧,不过你看他现在,穿的都和以前不一样了。都是那辆车给他赚的钱啊。你想想,你一半的股,每次都分多少钱。然后他们两口是一分半的股至少,还有他们两个的工资,再加上老二是司机,他开着车去干点私活,谁能知道?岂不是烧着大家的油,赚了自己的钱?”
沈继明听到这里,立刻问:“老二还开车做私活?”
“我就是这么一说,我猜的。”刘玉凤说,“我觉得应该不少,反正他是司机,大家又都没时间盯着他干了什么。顺路拉一趟货什么的,不就是分分钟的事。钱不就进了自己的口袋?反正要是我开车,我就这么干。谁也不知道。”
沈继明只能道:“这样不好吧。毕竟烧的油是要大家一起摊的。”
“什么好不好的,钱到自己手里才是本事。”刘玉凤不满瞪了沈继明一眼,“要我说,你就是太老实了!要不然这瓜子厂,怎么轮的上别人开?”
沈继明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看向刘玉凤:“什么意思啊你,什么叫怎么轮的上别开?你的意思是?”
“不是吗?”刘玉凤道:“会炒瓜子的是咱爸和你,结果工厂是凤霞开的,钱是人家赚的。”
“不是不是。”沈继明说:“玉凤,你可能不知道,一开始凤霞就在食品厂上班。后来食品厂改革,她自己承包了炒货车间,然后请了我爸去做大师傅。你搞错了,咱们家一直都有瓜子摊,我一直在干,只不过现在小摊实在赚不来什么钱,我才来这里上班的。”
“我知道。”刘玉凤说,“咱妈都和我说过了。是,凤霞是近水楼台,她本来就在食品厂,有这个意识也有机器,但是后来,后来她自己开厂的时候,你和咱爸已经也自己开个工厂啊。对了,哪怕咱爸干不了,你自己也可以啊。自己开厂自己赚钱,不比给别人打工好一万倍?”
沈继明笑了笑:“你把开工厂说的太简单了,就这里头的机器,还有工人的工资,我一样也拿不出来,怎么开厂?”
“我不要工资!”刘玉凤脱口而出,目光灼灼看着沈继明:“我不要工资,真的。你看吧,你管生产,我后勤完全可以。外出谈生意有什么难的,凤霞能干的,我都可以啊。不就是往小卖部、批发市场送货吗,咱们都干得了的。”
沈继明瞧向刘玉凤:“你和我开玩笑吧。”
“我没有!”刘玉凤说,“我就是想,想多赚点钱,让我们能有更好的生活而已。你看凤霞,房子都买了多少了,还要再扩建厂房。这又招了两个人,咱们都想象不了她能赚多少钱。就这么说吧,以后老二靠跑车赚钱,搬出去了。人家老三,夫妻都能赚,就不说了。那咱们呢?就打一辈子的工?你看弟弟的脸色,我看妯娌的脸色,就这么活一辈子?”
沈继明手里还端着碗,已经不说话了。
刘玉凤看着他微微垂着头,知道自己逼的很了,又有些于心不忍,只能柔声劝:“我就是这么一说,你自己慢慢考虑。不着急反正,孩子出生还得小一年的时间。什么都来得及。”
沈继明被哄得头昏脑涨,这一会儿听见后面的话,立即就清醒了,慌张问:“什么意思?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孩子出生?”
沈继明眼睛瞪得大大地,都要掉出来了,激动瞧着刘玉凤。
刘玉凤笑道:“看你激动的。我怀孕了。不过你别说啊,我本来也没想这么早告诉你,谁知道话赶话说出来了。你先别说,等三个月稳定了,再给家里说。听见没有?”
沈继明点头如捣蒜:“听见了听见了,我不说不说。你怀孕了,太好了。啊,前几天说吃不下饭,不舒服,是不是就是怀孕的原因。你不和家里说,倒是和我说啊,我也瞒着?不是,你等等啊,我把这碗里的肉都给你咬了,你把这些瘦肉全吃完。你别说不吃,我看着你吃。不吃不行。”
沈继明说着,已经开始从碗里找肉,每一块的肥肉都给咬掉了,然后全都拨到刘玉凤的碗里。
“明天我骑车带你买菜,你不能自己去了以后。你就买你想吃的,什么想吃,就买什么。不吃肉,那咱买鱼,对,你喜欢吃鱼,买鱼吃。明天中午我来做饭,我烧鱼烧得可好了……”
褚凤霞走的时候,把房间都收拾好了。崔毓秀住的是一间小卧室,但是朝阳,布置得也十分温馨。
许童睡觉前照例来和崔毓秀说晚安,然后告诉崔毓秀,这间房以后要给妹妹住。
崔毓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问:“你妈怀孕了?”
许童挠挠小脑袋,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后想了想说,应该没有。
等着许童第二天去上课,崔毓秀把他送到学校,又去菜市场转了一圈。回来的路上,突然想起姚君歌说的那家店,便去看了看。
可惜自己去早了,店员说要上午十点才开始有切块蛋糕卖,现在正在制作。
崔毓秀便问自己能不能在外面看一看,蛋糕是怎么做的。
店员很大方的把她引到一边的玻璃窗处,说坐这里就能看到里面做蛋糕。
崔毓秀在店里看了一会儿,里面的大师傅很明显没有被人这么关注过,做蛋糕的时候,手指明显在发抖,崔毓秀也就不好意思再看了,从蛋糕店出来,便直接回了家。
这周本来是老姐妹原定聚会的日子,崔毓秀回到家便给大家打了电话,说自己要带小外孙,实在抽不出空去外面玩一天。
接电话的是老姐妹里的大姐大,每次聚会都是她来组织,对崔毓秀说这次你来不来,老王也一样来不了,这次就不聚了。
崔毓秀连忙问了原因,大姐大便说老王心情不好,更年期,说自己出门也烦,干什么都烦,没有心情参加。说自己不能从家里出来,一出来,看见河就想跳,看见车,就想站在车前面。
反正说着说着就哭了,很痛苦,时时刻刻都想去死。
这样的情况,家里人也不敢放她出来,女儿已经一天二十四小时地盯着了。
大姐说完这个,十分关切地又问了崔毓秀的情况。
因为老王和崔毓秀的情况是一样的,都没有老伴。大姐就十分在意这件事,觉得崔老师可能也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虽然这种更年期的抑郁和有没有老伴并没什么关系,但是大家都觉得,一个老人自己在家,没有倾诉的对象,孤孤独独的,更容易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