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叫咱们是食品厂呢。”刘姐挑挑眉,“你是员工,孩子完全可以来上学。不过你是插班,也得找老王。我是为了我孙子。”
刘姐越说越兴奋,“对,就这么办,咱们俩一起。请老王去人民餐馆搓一顿,孩子们上学肯定没问题的。”
刘姐说着,就听到组长喊了一声开工了。
褚凤霞赶紧检查了一遍工作服,组长又在那里催,两人也顾不上收拾桌上的瓜子,连忙跑了过去。
今天流水线过的还是小饼干。
一袋袋的小饼干从传送带上传过来,褚凤霞她们负责把饼干装箱。
装箱有大箱和小箱之分,大箱能装二十袋饼干,小箱则是十袋。
装好的箱子再继续跟着传送带走,另一边有人往箱子上贴标签,最后是封箱和质检。
褚凤霞把饼干装进箱子里,就看见有人从外面走进来,然后嘟嘟囔囔的聊着什么。
褚凤霞凑着听了一耳朵,说雇来一个新师傅,刚刚炒好了瓜子,拿出来给大家尝呢,一个个脸色都不好。
厂长尝了之后,脸色随即也变了,骂了一顿人事上的人,甩袖子就走了。
“咱们厂子也不知道怎么了,和瓜子干上了。有那么难吗?都换了几个师傅了?是不是人事上那些人,压根就不上心啊。”刘姐在一旁小声嘀咕。
“自从换了新厂长,一天不如一天。”另一个人接话道,然后垂下脑袋,低声道:“他们都是许副厂长一手提拔的,有好几个还都是许副厂长的亲戚,原本想着许副厂长能脱掉副字头,谁知道来了一个大学生,能贴心贴意给他干吗?啧啧。”
刘姐听了,连忙给那人使眼色,那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毕竟凤霞曾经是许副厂长的儿媳,这样说,凤霞的脸又要往哪里放。
褚凤霞倒是没觉得什么,前尘往事,对别人来说只是几个月前的事,可对她来说,早就过了一生那么长。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她默默看着手里的饼干,做的时间长了,随手一拿,不多不少正好十包。
真真是手熟了。
刘姐见褚凤霞并不在意,便继续说下去,“你们上个月的工资发了多少,和以前比怎么样?”
刘姐一问,大家都不说话了,垂着脑袋,都摇了摇头。
“是吧,我就说,肯定不能只扣我的。”刘姐十分不满,“本来就没多少钱,工资一个月比一个月低,哎。”
“行了,别说了,听说有的地方压根发不下来了。咱们能按时拿到,已经不错了。”
工资降低这件事,褚凤霞也知道。
上一世也是这样,先是慢慢减薪,大家敢怒不敢言。慢慢地,工资就不再发了。逼走了一些人之后,厂子又开始大规模裁员。
上一世褚凤霞一直熬着,熬到裁员。她的第二任丈夫袁在良出手帮了她,让她躲了过去。可后来厂子还是没了。她也失业了。
这一世,褚凤霞把“小姨”这个称呼刻到了骨子里,她不再去相亲,要自己救自己。
时代的洪流下,谁也阻止不了经济向前腾飞,褚凤霞能做的,便是早点跳出来,给自己谋一方出路。
崔毓秀以为听错了,诧异看着许童,问:“你妈妈真的说了,再给你找个幼儿园?”
许童点点头,“嗯,我妈妈说了。她问我要不要去幼儿园。”
“说不让你去以前那个了?”
“嗯。”许童已经吃完饭,正坐在沙发上喝橘子水,“我自己也不想去。”
褚凤兰一直在一旁听着,听着听着便问身边的张光庆,“咱们红旗小学不是有个幼儿园吗?”
红旗小学确实有个幼儿园。
这所幼儿园和红旗小学一样,是市重点。
每年招生人数有限,只招两个班,每个班收二十五名三岁半以上儿童。
能上得了红旗幼儿园的,都不是一般人。
每年招生都十分紧张,各路神仙大杀四方,纷纷使出看家本事才能进去。毕竟这个幼儿园的师资是市里最顶尖的。而且到了大班,还会开英语课程。
张光庆倒是听说过,自己大姐家孩子当初就是上的红旗幼儿园。他点点头,“是啊,魏洋不就是读的那个幼儿园?”
褚凤兰连忙道:“对对,你不说我倒是忘了,魏洋读的便是。当初他是怎么进去的?”
张光庆问:“怎么,你想让童童去那里上幼儿园?那童童不得是插班啊?插班好像更难,必须走一个孩子,空出了位置,才能再进一个。哪里有那么巧,今年就有不读的。”
褚凤兰双手攀到张光庆的小臂上,用力晃了晃,焦急道:“童童可是我亲外甥,你想想办法。”
这话说的不老实。
张光庆一个体育老师能有什么办法,有办法的还得是他爸,前红旗小学校长,张知文。
褚凤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张光庆,张光庆只觉得自己被她握着的那截手臂都软了。
“是啊,光庆。麻烦你给问问呗。”崔毓秀也道,“就当帮帮忙,真的不成,再换别的幼儿园。”
“是啊。读了红旗幼儿园,就可以直接升入红旗小学了。”褚凤兰立刻说,“咱们小学也难进的很。与其再过一年托关系,还不如现在就试试。”
褚凤兰说得十分急切,好像自己的亲生儿子要读书了一般心焦。
崔毓秀默默瞧着她的神色,抿了抿嘴,大抵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