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她家院子外的路边。他忽然记起过年那时候,他们第一次过夜,她不声不响走掉,后来再见的那天就是在这个位置,这个时间,这辆车里。
那次还没多明晰的感觉,现下却很清楚,舍不得走。
“你手续办完,早点回去吧。”他对西澄说。后者点了点头。
目光碰了会儿,短暂的缄默。
梁聿之在克制情绪。
“嗯,那你现在可以下车。”他淡淡一笑。
西澄有点意外,他居然没有要亲,她比划了手势说“再见”,之后下车,绕过车头,却听到声响。
一回身,被拖着手拽过去,推到车门上。他的手垫在她脑后。
梁聿之顷刻压过来,几乎是故意去咬她,解掉嗓子里难耐的干痒,西澄呼吸仿佛被封住,有种窒息感,抬手揪住他袖口的布料,感觉他温柔了一点,然而喘息的间隙下巴被掐住,他又径自低头继续。
虽然到后半程缓和了不少,但整体仍然算是个殷切又暴烈的吻。
西澄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排斥,甚至身体有明显反应。
她将原因归结到最近没能纾解的生理需要上。
好一会,梁聿之才终于放过了她,他深吻过后的脸微微泛着红,贴着她的唇,感受她呼吸跌宕,最后说:“别那么吝啬,多给我发点消息。”
西澄看着离她极近的眼睛,点头。
有唐峻的配合,一切程序都很顺利。
整个过程并没有拖延很久,十来天的时间,工商部门审核通过,斯杨的股权变更登记完成。
拿到股权证书的第二天,唐峻叫西澄回家吃饭,她拒绝了,说有事,隔天再过去。
当天中午,西澄约见钟越,直到傍晚从钟越家里离开。
坐上出租车时,手机进来一条消息。
她总是第一时间看他的头像,真喜欢那个消波块。
对话框里新来的那条,问她明天回去吗?
西澄敲了几个字:后天吧。
明天是工作日的末尾,周五。后天周六。
梁聿之退出聊天框,开始看机票,没什么原因,纯粹周五下午他有空,提前一天回去,就当接她回来。
西澄第二天睡到中午还没起来,周姨上来叫她,还以为她生病了,结果真的就只是在睡觉,也就随她去了。
午饭也直接睡了过去。
一点多,从床上爬起,洗漱穿衣,下楼见外婆和周姨都在厨房,做那种好吃的宽片糕。上一次做还是过年。
周姨歇下来,煮了碗面,西澄吃完,过去帮忙碾碎榛子、核桃仁,外婆讲究,不愿意用新式的破壁机,厨房里一直有个老式石舂,西澄用得不熟练,慢吞吞弄了好久,才有油汁出来。
做糕点的整个程序真是麻烦。
西澄第一次看了全程,想着她是不高兴做这种东西的,再喜欢吃也不行。
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算蒸熟了第一锅。
西澄吃了很多,告诉外婆,晚上她回唐家,不要等她吃晚饭。
从厨房走出去,过了会又进来,打了行字给周姨看。
周姨惊讶看看西澄,转头对灶边忙碌的老太太讲:“西西讲送您回绍兴老家看看亲戚好不好?”
老太太几乎愣了一下,回过头看西西,苍老的布满皱纹的眼睛红了起来。
西澄朝外婆笑了笑,手语说:“等空了可以收拣东西了,这两天我来安排。”
三点一刻,梁聿之落地虹桥。司机已经提前把车开过去等,他没回自己住处,直接去找西澄,到她家刚过四点。
周姨来开的门,惊讶得很,看他风尘仆仆,面带疲倦的样子,问他是从哪里过来,不是上周走了吗,这是从北京回的吧?
他笑笑答一句“是的”。
“热坏了吧,快进来。”周姨颇受感动,心道这小梁先生真有心,但凡回来一趟总记得来看老太太。
梁聿之随她往里走,没看到西澄,只见茶厅里摊了一地的东西,有些旧书、相册,还有些盒装的工艺品,木雕之类的,老太太正戴着老花镜在那翻拣,抬眼一看,笑着喊他“是聿之呀”,叫他过去坐。
“您这是在忙什么?”他坐到旁边一张矮凳上。
周姨倒了茶水过来,随口回答,“西西讲要送老太太去绍兴老家,趁着这收拾的功夫,把旧东西理一理,不必要留的也要扔一些,有些老物件,老太太恐怕还想带回家去。”
“怎么没看到西西?”他喝口水问一句。
“去她爸爸家里了,在那边吃晚饭。”
还真不巧。
梁聿之放下杯子,弯腰对外婆说:“我帮您的忙。”
他将手边一些旧书拾掇过来,每本让老太太过目,按她的意思搁在旁边叠放好。周姨也蹲在边上,东西实在是多,旧书收到差不多,摸到两本练习册,初中生的。
外婆也认出来,笑着讲:“西西的,小囡东西瞎放。”
梁聿之见那发黄的封面上写着她的名字,挺好看的字,他颇有兴趣地往后翻几页,都是红色对勾,看来那时候她是有好好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