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上道的小弟,不收实在是太亏了啊。
傍晚,萧君夙才下值回来,身为定北侯,他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少,换了衣服之后就去了风雨轩。
“明日皇后娘娘生辰宴,你跟本侯一起进宫,衣服已经派人给你准备好了。”
一叠深蓝色的衣服送到了穆九的面前,还真是准备好了。
见穆九不回答,萧君夙微微抬眉:“带你进宫见见世面,怎么,不乐意?”
穆九扯起脸皮,给他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侯爷,我一个无名小卒,上不得台面,哪儿需要见什么世面。”
“话不是这么说,好歹你也算是我府里的人,本侯对自己的人向来宽厚,进宫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你不必太感激。”
穆九磨牙:我真是......感谢你八辈祖宗。
小青鱼拿起那套衣裙:“哇,好漂亮,主子,这料子是香云纱吧?”
香云纱产自南粤,因为其及其挑剔的材料和复杂的工艺,一直被成为是布料中的软黄金,千金一匹的香云纱,仅次于鲛纱的存在。
布料以深色为主,看着厚重如同锦缎,实则穿在身上非常轻薄,但也不死鲛纱那般飞扬,很是服帖。
穆九看了一眼:“一条裙子而已,这么惊讶做什么?”
小青鱼笑了笑,也是,主子的裙子有好几条都是鲛纱做的,还真是没什么好惊讶。
“主子,你明天真的要进宫吗?奴婢还没见过皇宫长什么样呢。”
穆九轻笑,目光幽幽:“会看到的,以后你想住里面都可以。”
住里面?小青鱼想想摇头:“那还是不了,奴婢就是好奇,奴婢要永远侍奉在主子身边,才不要去住皇宫。”
穆九莞尔却没有再多言。
第二天,穆九在院子里咸鱼的躺了大半天,还在午睡中,萧君夙却提早回来,早早吩咐人过来喊穆九梳妆。
不想动,但看萧君夙样子也不想罢休,只得起身梳妆。
深蓝色的衣裙,银丝滚边,绣缠枝花纹,不会华丽,却也不会太清淡,穿在穆九身上,非常的合身,最主要是气质,比那轻盈的鲛纱似乎更适合穆九,仿佛她就是适合这浓墨重彩的人。
头发一半被盘起,点缀几块花钿,左边一支步摇,峨眉淡扫,妆容浅淡,可这浅浅中却透着贵气优雅,慵懒从容。
“主子真漂亮。”小青鱼看完,心里美得更花儿一样,终于能给主子好好打扮,太开心了。
穆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陌生,她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
萧君夙已经派人来催了,穆九只得起身,拿起挽纱挂在手臂上,缓缓出门。
门口来喊人的东越都被惊艳了一下,小青鱼看着他那傻眼,冷哼:“看什么呢?傻了?”
东越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赶紧跟上去。
萧君夙在大堂等着穆九,倩影缓缓而至,他手中的茶杯一顿,轻轻放下:“走吧。”
虽然这里离宫门进,但进宫还是有好长的路程,需要坐马车。
萧君夙摔先上了马车,却没有立刻进去,一手撩开帘子,弯腰向穆九伸手。
穆九看着面前这一只手,脚步一顿,抬头看过去。
萧君夙一身玄色锦服,美若神祗,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有种禁欲雍容的美感,声音淡漠:“你这条裙子应该不方便,上来。”
穆九犹豫了那么一下,伸手搭上他的掌心,男子的手掌便是看着修长也比女子的宽大,掌心干燥却微凉,一把握住穆九的手将她拉了上去。
虽然没有撞上,但那一瞬间,穆九差点儿以为自己要扑他怀里去了,鼻尖是衣服的熏香和男子特有的气息,不难闻。
南风和东越看到萧君夙伸手的时候,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直到车帘放下,两人才相视一眼,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神色,震惊之余有种老父亲的欣慰之感。
他们主子终于主动拉一个姑娘的手了,太不容易了,可喜可贺。
马车的空间相对其它马车已经算得上宽阔了,可再大也就那么点儿,两人分座两边,都是沉默不语,却偏偏又听得见对方的呼吸,感受得到对方强烈的存在感,还真是......怪异极了。
好在皇宫不远,马车使进宫门停在专门安置马车的走道,他们来得算是晚的,这里已经停满了马车。
第三十七章这算是贿赂她?(一)
下了马车,才走进第二道宫门,然后走一条长长的回廊,第三道宫门之后才是真正的皇宫内部。
今日是皇后寿辰小晏,宴会设在皇后的凤和殿,有专门的宫人带路,一路绕过御花园才去到凤和殿。
也许来得较晚,倒是没遇上什么人,不过眼看着要走到了,一道倩影翩然而来,那一身雪白自带仙气,不是凝华公主是谁?
这个时候,凝华公主不在宴会却过来这里,而且看她的步伐,目标明确,显然是冲着萧君夙来了。
穆九刚刚升起准备看好戏的心情,然后她的手就被握住了,笑意僵在嘴角,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抽了抽手,没抽动,反而被他握得跟紧了。
萧君夙微微低头,声音没有暧昧,却带着几分威胁:“本侯没有去抓兰幽,现在是你报答本侯大恩的时候了,等下配合一点儿。”
“.......”你这分明是占我便宜。
“定北侯。”
不过片刻,凝华公主已经走到近前,目光里已经没了空灵一切的缥缈,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厉声质问:“这个女人是谁?”
萧君夙抓紧穆九的手,将她完身侧拉一点:“公主殿下不是知道的吗?穆家九小姐,本侯的爱妾。”
爱妾...?!
穆九默默抖了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退后一步低眉顺眼的站在萧君夙身后,面对这种吃醋的女人,冲锋陷阵的事儿就让萧君夙去,她总觉得他的杀伤力比她大多了。
凝华公主瞬间煞白了脸,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萧君夙平日里是多么冷漠无情的人,此刻他公然牵着一个女子的手,还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简直难以让人想象,但恨意也更加的浓郁了,冲着穆九去的。
“入晏时间到了,本侯先走一步。”
萧君夙牵着穆九的手转身往旁边走去,路很宽,但还是得从凝华公主的旁边走过去。
“萧君夙,你以为假意宠爱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这样就能拒绝本宫?”
凝华公主的怒火里,隐含着威胁和杀意,不过萧君夙连步子都没停顿,牵着穆九大步走远。
宴席分两边,一边是朝臣,一边是宫中的妃嫔,中间用一个两米高的屏风隔开,而最上面是楚帝和皇后的宝座,两边是几位皇子的位置,公主的席位在妃嫔那一边,坐在自己母妃身边,不过能出息宴席的妃子也不过丽贵妃、贤妃以及庄妃娘娘。
皇后娘娘42岁,不是整寿,只是小晏,宴请的人不多,都是正二品以上的臣子以及其夫人,因此位置非常的松。
一张桌案,夫妻二人同坐,面前摆着瓜果点心。
萧君夙身为定北侯很是尊贵,但在这之前还有广文王、林太傅、魏太师、肃国公等皇亲国戚,他的位置虽然靠前,但都排到了后面,身后刚好是一根柱子,穆九往后靠在柱子上,懒洋洋的靠着。
桌子上有不少瓜果,尤其是还有一整蝶的松子儿,但松子儿壳太硬,吃起来太费劲儿,还切手,她吃了几颗就歇了,太难了。
穆丞相身为丞相,自然也在邀请之列,带着大夫人一起,两人也看到了穆九,目光里似乎有很多话想问,但穆九没有搭理他们。
夏侯堇自然也在,不过一副正经得不得了的样子端坐着,都没敢往这边看。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一群人哗啦啦的起身,拱手弯腰:“恭迎圣驾。”
帝后携手走到宝座坐下:“众卿平身,赐座。”
“谢皇上。”
众人坐下,太子殿下却没有,待得太子妃过来于他并肩,两人上前,双膝跪地:“儿臣恭祝母后寿辰,福寿安泰,长命百岁,特意备上一份礼物。”
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笑得眯了眼:“太子有心了。”
侍卫奉上一个礼盒,打开,里面是一对福寿龙鱼佩,玉佩是剔透的碧绿。
太子将上面的盒子拿到旁边,下面还有一个盒子,打开,也是同样的龙鱼佩,唯一不同的就是惠子的颜色为明黄,坠一颗珊瑚珠。
太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是儿臣闲暇之余跟玉雕师父学的,雕玉需要精工细琢,能让人静心养性,儿臣每当遇到处理不了的难题,便喜欢自己一个人雕刻一下,这是儿臣亲手雕的玉佩,璎珞是婉柔打的,希望父皇与母后不要嫌弃。”
楚帝拿起那块玉佩,左右看看,雕琢得非常精细,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到一些手法上的不同:“难得太子有这份耐心,不错。”
皇后看到儿子被夸奖,比自己拿到礼物还开心:“身为太子,是要多一些耐心才能沉稳,你父皇夸你,日后还得多多努力。”
太子连忙拱手,无比恭敬:“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马屁精。
四皇子在心里嗤之以鼻,目光瞥到三皇子,笑道:“不知三皇兄可有准备什么贵重的礼物,不然今日这彩头可就都让太子拿了去了。”
三皇子冷冷的看他一眼,心情不佳全都写在脸上。
四皇子看着他心情不佳就开心了,他可是知道的,三皇子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这几日羽翼都被人剪了不少,正焦头烂额呢。
太子献礼之后,便是司礼官唱礼:“广文王,玉屏风一座,林太傅,碧玺如意一对,魏太师,赤血珊瑚一座,肃国公,东珠一盒.......”
皇后娘娘还年轻,没到太后那般所有人都得尊崇的年级,礼数不能越过了太好,所以不用所有人都一一上来献礼,礼物在门口便有司礼官收了,唱礼一遍,然后其祝皇后娘娘寿辰。
一番下来,穆九听得昏昏欲睡,突然有人敲敲她面前的桌子,她立刻清醒看过去,然后一个碟子推到了她的面前。
一碟子松子仁儿,剥好的。
穆九顺着那只手看上去,只看到了萧君夙的侧颜,可他面前那一堆松子颗清楚的证明着这确实是他剥的。
他是有多无聊才会一个人剥松子儿?手不疼吗?
这算是贿赂她?
第三十八章他不需要她诡异的同情(二)
穆九看着那一大碟没有壳却颗颗饱满的松子儿,犹豫了那么一会儿,还是拿了过来,都剥好了,不吃白不吃。
在穆九把手伸向碟子的时候,她清楚的感觉到了......杀气,顿时她就明白了,这不是贿赂,这是毒药啊,那屏风绣花,但其余的部分却是半透明的,能隐约看到对面的人,凝华公主定然是一直盯着这里,现在看到萧君夙对她这么好,指不定已经把她凌迟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反正已经被盯上了,为了不吃亏,她决定把这一碟子全部吃光。
宴会终于开始,衣着统一的宫娥端着美味佳肴如流水一般的进来,将一叠一叠的吃食放在众人面前。
当然,宴会也不会这么安静的吃东西,这个时候是敬酒,依旧是太子起头,然后是大臣们,一个一个上去敬酒,且还都是夫妇一起上去的。
敬酒也是按照品级,很快就轮到了萧君夙,萧君夙低头看了穆九一眼,穆九也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瞪他:看什么?人家带老婆上去敬酒,你带个妾?不怕皇后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萧君夙到底没有为难自己,自己起身上去祝寿,说了公式化的祝寿语,其实就是走一个过场,不过皇后娘娘却没那么随便放过他。
“定北侯今日也是有佳人在侧,怎么不一并上来,让本宫也看看?”
被点名了,穆九起身,没有上前,只是屈膝行礼。
萧君夙拱手:“阿九第一次来宫宴,不识礼数,怕冲撞了天颜,娘娘见谅。”
皇后闻言掩唇轻笑:“本宫倒还是第一次见定北侯为一个姑娘说话,倒是让本宫好奇,是何等佳人竟然让定北侯也动了凡心。”
当然,皇后也不过说一句,并没有非要招穆九上前,而是立刻转了一个话锋道:“本宫记得定北侯也二十出头,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级,不知侯爷可有心仪的姑娘,说出来,今日皇上与本宫都在这里,一起给你们做主。”
定北侯喜欢谁没人知道,但谁喜欢定北侯,倒是大家都清楚。
皇后娘娘跟丽贵妃算不得针锋相对,但也不会太好便是,这话到底是想意有所指想帮凝华公主,还是单纯想看戏就不得而知了。
“娘娘美意夙心领了,不过夙三年孝期未满,暂时并不想提婚姻之事。”
一如既往的拒绝,还真是一点儿意外都没有。
皇后倒也没有追着萧君夙不放,放他回来,毕竟今日可是她的寿宴,她可不想闹出什么笑话。
萧君夙回了座位,穆九才跟着坐下,虽然她对萧君夙没什么好感,但此刻还是没忍住默默同情他一把。
位高权重,年轻俊美,萧君夙现在就是众位七大姑八大姨眼中的唐僧肉,谁见了都想给他说个亲什么的,这个感觉她倒是没体验过,看着只觉得新鲜又好玩儿。
嗯,可以幸灾乐祸一下。
看着面前递过来的酒,萧君夙微微转头,然后他在穆九的眼中看到的......同情......
萧君夙抬手轻轻的压在穆九的头顶:“吃你的。”
他不需要她诡异的同情。
穆九抬手把他的手拨开,小小凑过去:“我说侯爷,你差不多得了,那公主现在在心里已经把我大卸八块、挫骨扬灰,永不超生了,你就算想刺激她也得有个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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