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什么人抢走的?”磁性的男声醇厚有美,微微上扬,似乎并没有发怒的样子,可这群黑衣人却不敢放松,主子从来不发怒,哪怕是杀人他也会含笑温雅,甚至比平日笑得更加温和。
“两个女子,其中一人蒙着面纱带着花走了,另外一人武功极高,离得最近的两人被打成了残废,还有楚国的定北侯似乎跟她认识,帮他阻拦了不少人。”
“女人,那还真是有意思了。”
这群人明显感觉到了危险,他们这么多人连两个女人都对付不了,估计小命也该不保了,连忙想着补救的办法:“属下等看到了那女子的容貌,可以画出来,一定抓住她把花夺回来。”
空气中只有泉水的叮咚声和几人的心跳声,跪地的几人满头大汗,就在他们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那人突然抬手,大发慈悲:“滚。”
既然如蒙大赦,迅速撤退,这一方天地又恢复了原来的寂静。
银服男子站在原地许久,他微微抬手,双手修长骨节分明,而他的拇指之上带着一颗猩红的宝石银戒,另一只手抚上那宝石的戒面,眸光温柔缱绻,仿佛抚摸的是爱人的脸颊。
“突然有一种预感,也许我们就快见面了,我的......主人。”
第五十七章红线引(一更)
“咚咚咚。”
脚步声急促,一道深蓝色的身影快速在树林间穿梭,轻功运到了极致,速度快的只剩下一道残影。
“咔擦。”
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深蓝色的身影随之从树梢坠落,眼看就要着地,却在瞬间云起掌风拍在地下,身体在地上滚了两圈,堪堪稳住的身形。
头发上沾了枯叶,衣服也凌乱不少,额头上大汗淋漓,胸口急速欺负,已经到极限了呢。
“真是狼狈啊。”
穆九眼看着天空,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被人逼到如此绝境了。
十年一开的圣花,吸引了不少人来抢夺,最后却被一人全部拿走,穆九有预料到会有人追她,但她没有料到会有这么多,且追得这么可怕。
七天了,足足七天七夜,穆九几乎没能好好睡一个夜晚,她好不容易摆脱上一帮追兵,不等她休息一会儿,下一群人又追来。
不管她怎么想方设法的去甩开,似乎都有人能找到她的存在,有种被锁定的感觉。
第五次了。
一天被追五次,从凌晨到傍晚,而这还没有结束。
穆九能感觉到背后有一双黑手,似乎能准确的感觉到她的位置,然后不停的将敌人引到她这里来,对方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将她逼到绝境,她在这里狼狈求存,而对方却闲庭信步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呵呵!”
穆九冷笑一声,嘲讽至极,明明这是她曾经最惯用的招数,没想到今日居然被人用在了她的身上,真是讽刺啊。
不过穆九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让对方能一直确定她的位置?
一停下来,肩头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穆九扯开衣领,那日在优昙树下被那人的暗器所伤,后来就一直被追,虽然也上了药,可因为一直在逃命,伤口就一直没好,不断的裂开包扎。
这一路她为了分散这些人的注意力把身边能派出去的人包括小青鱼都派出去吸引目标,最后就是导致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留了信号也没办法立刻联系上,药也用完了。
天要亡她?
不知道微雪是否已经将花带到,七天的时间若是没有阻挠应该够了,可今年这些势力都没有放弃的意思啊。
“嘶。”
伤口处针扎的疼,穆九拿出仅剩不多的药准备爆炸,却突然看到伤口周围多了很多血丝,这些血丝之前她也看到,以为是鲜血溢出来的原因,可现在仔细看,似乎很奇怪,这不像是血迹,到更像是......从伤口长出来的。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穆九的心口,这是什么?
“等等.......”穆九深吸两口气,脑海中有什么闪过,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东西好像在哪儿看到过,是医书?不对......不对,是哪儿呢?
“嘶呀!”
一声鸟鸣从远处传来,听起来似乎还有些距离,在这山林里有鸟儿不奇怪,可就是因为这一声鸟鸣让穆九脑海中灵光一闪:“莫非是红线引?”
一种出现在非正常的医术上,一种被称为降头术的东西。
以各种难以想象的诡异药材合在一起制作出来的类似于毒药但却比毒药诡异难以理解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东西,红线引就是其中之一,穆九已经不记得这红线引是怎么配的,但是她记得它的介绍,红线引,顾名思义,为红色丝线状的东西,以血为媒介,只要有血液就能生长,一般来说并不具备伤害人的能力,唯一的用处就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穆九扶额,怪不得她会被人找到,这红线引并不会让人很痛苦,但它会慢慢生长,短则一个月,长则一年,往心脏的方向生长,最后把心脏占据,让心脏慢慢停止而死亡,而只要它长在血液里,就会吸引降头师专门圈养的乌鸦,这些乌鸦会一直追着红线引,直到中了红线引的人死去,它们再上去吃腐肉。
乌鸦最后能不能吃到肉她不知道,但这东西用来追踪绝对是无上的利器。
她怎么都没想到那人的暗器上不是毒药居然是这东西。
“本以为降头师只是被人杜撰出来的江湖骗子,没想到竟然真的存在。”若非她闲来无事爱看杂书,恐怕真的被逼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居然遇到了传说中的降头师,落得这么狼狈还真是不冤。”
不过知道了原因,想要解也就简单了,这降头术的配方诡异,但作为传说中无比神秘的巫术的分支,这配方让人无法理解也是正常,但它的解法更让人难以理解,或者说无法想象。
红线引的解法就是......往伤口上撒盐。
解释是盐能驱邪?听起来就很扯,但这东西本来就很难用常理来解释。
往别人伤口撒盐就算了,往自己伤口撒盐,想想就很蠢,但穆九却不得不蠢这么一回。
一整包盐,撒了三次,每一次都痛得眼泪狂飙,甚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伤口化脓却不敢上药。
终于,三次之后,血丝消失,穆九终于感觉到自己摆脱了那种被笼罩的窒息感。
逃脱了吗?
穆九找到了就近的城镇,换了身灰色的衣服,带了一个幂离走在街上,三个时辰没有被人找到,应该是逃脱了,从药店买了伤药,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客栈,给伤口上药然后好好的睡一觉,睡个天昏地暗。
穆九走进一家不错的客栈,将一张银票放在桌子上:“掌柜的,一间上房。”
“好勒客官,您的上房。”
穆九拿了房门钥匙往上走,大概是拜托了那种生死一线的感觉,整个人松懈下来,精神有些疲惫,有些晕乎乎的。
突然,一道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店家,给三间上房,备些酒菜送到房间,马儿也喂好,尽快。”
“好的客官,天字号正好还有三间上房。”
拿到声音,穆九心口狂跳,偷偷往下看了一眼,那高大的身影,不是南风是谁。
南风在这里,莫非萧君夙也追来了?用不用这么阴魂不散?他们没那么大的仇怨吧?
听着门口似有脚步声陆续进来,穆九看了看自己的钥匙,下面吊着一个木牌:天字一号。
这要挨在一起,她不得玩完儿?
第五十八章睡毛线啊?翻窗跑路(二更)
天子房的四间房都挨在一起,一号房在最尽头,想要进出,必须得经过那三间房,可只要关上门也看不见。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萧君夙大概也不会想到她就这么巧住在隔壁的房间吧?
不管如何,她实在是太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然而穆九刚刚关门想要扑到床上,却听得南风跟掌柜上来的声音:“掌柜的,你这几天有没有看到一个独身的姑娘,嗯,她会武功,气质很清冷,跟寻常女子不一样,手里拿着一根银色雕花的棍子,大概这么长......”
穆九看了看手中的武器,这是她定制的刀,贴身的武器,最近一直在战斗,一直带着,现在居然成了最醒目的标志了,不过她都用白色的布裹了起来,应该没那么丧吧?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你这么说,刚刚那位姑娘倒是跟你形容的很相似,她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我没看清,但挺像棍子的......”
穆九已经不敢听下去了,睡觉?睡毛线啊?翻窗跑路。
用轻功从二楼一跃而下,往后院的方向跑,远远看到了牵着两匹马过来的东越。
苍天!
穆九只觉得眼前有些眩晕,调转方向就要跑,突然一阵掌风疾袭,她立刻反应抵挡,但她的身体本就已经极限,挡了一掌,那人快速绕道她身后,一掌批下,她无处可躲,眼前一黑,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
意识消失之前穆九察觉到了有些熟悉的气息,有些像是萧君夙,兜兜转转她最后还是落他手里了,会怎么秋后算账她已经不在乎了,唯一的想法就是,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绛紫色华丽的衣摆在空中划过,稳稳的接住倒下了人儿,低头看着她那面色惨白没有血色的样子,深邃幽暗的眸中闪过一丝轻嘲:“还真是狼狈。”
东越牵了马过来,看着萧君夙怀中的人:“主子。”
萧君夙抱着穆九翻身上马:“走。”
一行人快速往南出了这个镇子,就在他们走后不到半刻钟,一辆楠木雕花硬顶的华丽马车缓缓驶入这个镇子。
一支修长白皙的手掀开帘子,猩红的宝石戒指在阳光下闪过华丽又诡异的光芒,幽幽的声音磁性悦耳:“巫黎,你确定那人在这里?”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坐在角落,整个人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只能看到他惨白削尖的下巴和一双枯瘦如柴的手,声音粗葛阴森:“红线引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这里,就算她已经离开,也绝对没有走远。”
“呵呵,你不是说你的巫术天下无敌吗?现在居然把人跟丢了,我还没玩儿尽兴呢?”
巫黎深深的低头,这次整个人连下巴都看不见:“请少主恕罪。”
“罢了罢了,能解开红线引也算是她的厉害,不过这样我倒是有兴趣亲自会一会她了。”带着笑意的声音,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
红线引可是他最喜欢的东西之一,他可以闲庭信步的看着他的猎物一点点被必入绝境,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死亡,这种狩猎游戏可比一箭射死有意思多了。
“可公主的的病?”
“她的死活与我何干?自有人操心,况且想要达到目的,也并非只有这一条路。”抬手:“回程。”
摆脱了红线引,想要追寻可就没这么容易,而他也玩够了,不过下一次,他可不会再让这个有趣的猎物逃脱了。
-----------
马车缓缓行驶,道路有些不平,马车不断晃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穆九就是在这样晃悠悠的过程中醒来的。
她这人吧睡觉其实很安分的,一般睡着了......就不想起来,除非睡到自然醒,若不然就会有起床气,整个人浑浑噩噩,脾气特别差。
譬如此刻,穆九就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哪怕已经被吵醒了,却还是闭着眼迷糊糊的样子,就在这时,马车不知道搁到了什么上面,突然间剧烈一晃,穆九身体也跟着一晃然后......“咚!”
她脑袋撞到车壁上了。
一旁看完全程的某人:“......”看着都觉得疼。
疼痛使人清醒,这一次穆九是真的醒了,发现自己躺在马车里,而旁边还有一道气息。
转头看去,对上一张不是那么意外的脸,几日不见,还是好看的人神共愤,比起她的狼狈不堪,这对比真的让人扎心了。
“侯爷,别来无恙?”
萧君夙坐在对面,右手曲肘靠在小桌子上,左手端着一杯清酒慢慢品尝,姿态慵懒散漫,眉宇间都难得的舒展上扬,眼中泛着微光,哪怕依旧一副高冷禁欲的表情,但也能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错,嗓音都透着几分愉悦,磁性蛊惑。
“本侯自是无恙,不过你......似乎是不太好。”
好不容易摆脱了一只藏在暗处的猛虎,结果一头栽进狼的嘴里,她已经很心塞了,就别扎刀了好吗?
穆九懒洋洋的靠在车壁上,终于得到休息的她心情还是不错的,就是额头有点儿疼。
“劳烦侯爷这么费尽苦心的来抓我,真是辛苦你了,可就算你抓到我也没用,我说了,我们还是比较适合当敌人。”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萧君夙微微抬手,喝了一杯清酒,眸光睨着穆九,似有笑意涟漪泛过:“你是本侯的小妾,既然抬进了府,你就是我的人,你的想法并不重要。”
“......”这种乍一听很有道理,想一想蛮横无理的发言是怎么回事?
穆九扯了扯唇角:“这么多天你就想到了这个?”
萧君夙理所当然的点点头:“难道不是?现在你在我手里,敌人还是其他,我说了算。”
穆九双手环抱,眉峰动了动:“你就不怕我对你不利?”
“你有什么诡计手段尽可使出来,不过届时本侯也许对你便不是这么客气,只要承担得起后果,请便!”明明眼眸中透着笑意,但这话中却是威胁满满。
穆九撇撇嘴,憋屈。
第五十九章好像......真的不敢......(一更)
抬头看看萧君夙,上次在南山寺的优昙花下,明明他还眉眼有戾气,整个人透着森冷和暴戾,可这才几天不见,整个人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甚至全身都透着一种冷魅妖冶的气息,感觉更加的危险了。
尤其是那想法,这见鬼的大彻大悟,这么要走上鬼畜的歪门邪道吗?
不过仔细相信,萧君夙这人好像从她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就是跟变态挂钩的,莫非现在才是他的真面目?
穆九有些饿了,看到桌上有点心,给自己斟了一杯水,拿起点心啃了两口,猛然顿住,抬手微微聚力,傻眼:“萧君夙,你封了我的内力?”
萧君夙抬眸,不以为意:“封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