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想着趁周末再去一趟公司,还要约他哥的秘书出来见面,也要重新开始接触新的律所。
江明楷的秘书刚接受完两轮审查,状态还算可以,江明月约她,也很配合。
第一次见面的临别前,秘书说:我听您刚才说的,至少目前来说做得都很好,律所好找,以前跟江总合作比较多的还有两家,我去联系,您别太着急。
但隔了一天,她就在电话里没了底气。
瑞信和宏天都没有要接的意思,按理说,这么大的案子,平常都是要抢的,我有同学在宏天做民诉,也说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但大概是大老板的意思,不许他们谈。
接电话的时候,江明月刚到江明楷的办公室找了两份合同。
大楼里空空荡荡,接完江明楷秘书的电话以后,江明月也没多留,外面还是下起了雨。
他是陪徐盈玉喝过下午茶才出来的,此时街头华灯初上,车流如织,笔直矗立的办公楼上,只零星几格亮灯,掩映在厚重的雨幕后面,一切都隐隐绰绰。
江明月给司机发了定位,回想起自己刚才握着手机下意识反问秘书的那一句:不许他们谈,为什么?
为什么,江明月试着不让自己沮丧,却还是忍不住很幼稚地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让人不懂的为什么。
他等在有遮雨棚的公交站牌下,没过多久,一辆黑色车身缓缓靠近,在瓢泼的雨里,所有的东西都模糊不清,前挡风玻璃上,雨刮器的存在感微乎其微。
江明月双手护着背包,跟着靠近,在嘈杂的雨声中,艰难地看清车牌号前少见的海A5,就拉开车门上了车。
等他稳稳坐定,又胡乱抹了两把落了雨水的脸以后,才突然一个愣怔
挪到另一边给他让座的主人坐姿还没定,一只手已经递了毛巾到他面前。
面对着眼前的陌生人,江明月的脖颈好似梗住,没有转头,只用视线小幅度地打量了一圈车厢内部。
哪里都很熟悉,确认是跟平常接他那辆一样的添越,只有这个面色冷硬的人是认知之外。
或者说,还有这辆车里的气味、小细节处的陈设,是认知之外。
他上错车。
回家后,徐盈玉照例在等他,江明月提前整理好情绪,才推门进去。
徐盈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转过身来问他:老田说你遇到朋友,是哪个同学,怎么不带回来吃饭?
老田是最近跟着江明月的司机,刚才上了越仲山的车以后,江明月就打电话叫他直接回家。
他边洗手,边绘声绘色把在大街上遇到越仲山,还错上了人家车的事说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絮叨的徐盈玉蓦地没了声响。
妈?江明月擦完手,回过头正经了一些说,好像有两三年都没见他了吧,变了好多,今天刚打照面的时候,我都没认出来。
变得更刻板,也更让人犯怵。
越仲山在越家这批长起来的孙辈中排老大,但是长在外面,十岁那年才被接回来,又比江明月大了五岁,跟江明月他哥一茬,比江明月他哥的话还少。
上高中的时候,头剃得只留短短的发茬,面色又凶,看着就很不好惹。
他们这些小孩都怕越仲山,以前逢年过节都不会一起玩,在学校里迎面碰上,几个人站得一个比一个规矩,老老实实地喊越大哥好。
后来都长大了,更有各自的事要忙,等越仲山高中毕业以后,除了偶尔跟着江明楷蹭饭时遇上,江明月和他再没有别的接触。
只记得三年前他刚高考完没多久,就听到越仲山出国的消息。
来喝汤,晚饭呢?徐盈玉没接他这个话茬,只说,一直等着你,还没上桌。
江明月回答她:没吃。
紧接着又说:不过不是说了叫你别等?我回来有口吃的热热就行。
徐盈玉没说话,两个下人很快摆好碗筷,江明月手边额外多了一碗姜汤。
晚上九点多,江明月在房间里继续整理那些越来越厚的文件和资料。
东西从牛皮纸袋里拿出来,分类别摊开,几乎铺了满床。
一个多月以前,他对这些东西还一窍不通,但到今天,怎么说也能听懂一些个中意味。
之前律师对说他后面的急不来,江明月就大概知道,剩下的多是要人情才能办。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说的是对的,江家现在的确不算缺钱,但人情,是真的没剩多少。
可能律师本来也怕得罪人,现在又看他难以成事,才放弃这个案子。说到底,是他太废物,这事交给他爸或他哥任何一个人做,恐怕都要比他干得利索漂亮。
窗外劈下一道惊雷,又一场阵雨如注而下。
江明月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探身去关窗的时候,徐盈玉敲了敲他卧室的门:宝宝?
江明月踮脚最后推了一把窗户,说:进来。
她换了身居家款的旗袍,深蓝色,裙摆不算长,但开衩低,颈边的盘扣也简洁,在江明月床边坐下,涂了素色甲油的指尖在摆开的文件上划过,眼神不知道落在哪里,沉默了好一会。
徐盈玉很少来江明月房间,他穿上鞋去倒了杯水,递到徐盈玉手里。
然后走过去挨着她坐下,靠在徐盈玉肩上,把几张纸拿出来给她看:最近就是办这个,先把罚款交上。
徐盈玉看了眼,倒像是不很在意,只点了点头,伸手到江明月额头上探了下温度,说:明天怎么安排?
江明月答:上午没事,晚上约了人一起吃饭。
徐盈玉顿了顿,江明月想着她担心大哥,可也无从安慰,连快了都没办法说,因为实在是太违心,也太违背事实。
没想到她说:既然上午没事,就去约曼琳见个面。
是我的疏忽,最近一直让你跑家里的事,忘了你们小年轻该约会见面。
江明月张了张嘴,看着徐盈玉认真的神情,最终说:我知道了,妈妈。
徐盈玉握了握他的手,又说:已经订婚的人,不好再浑身的孩子气,女孩子都要哄的,曼琳要是生气,你就多说几句好话。你想想,两个人有多久没联系过?不要觉得订了婚,就不用好好维持感情,其实是更要表现出珍惜,知不知道?
江明月很听话,徐盈玉讲两句,他就点点头。
又过了会儿,江明月晃了晃被她握着的手,轻声问:妈,还是有什么事?
没事。徐盈玉立刻说。
顿了顿,她像是刚想起来一样,转口问江明月:你说今天遇到越仲山,他有没有说什么?
江明月回想一遍,只记得越仲山不苟言笑的脸,摇头道:没说什么要紧的,他可能回来时间不长,应该不清楚咱们家的事。
好,宝宝早点休息。又坐了没多久,徐盈玉起身道,记得联系曼琳。
江明月跟罗曼琳的婚约是去年定下的。
他其实没有过什么恋爱史,甚至至今也没捋清他和罗曼琳感情的开端,这也是当初徐盈玉并不是很同意江明月的爸爸撮合订婚的原因之一。
好像因为两个人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小学、初中、高中都同班,大学也上了同一间,彼此熟悉,两家人来往也密切,从小被戏称娃娃亲长大的,所以两边家人促成订婚,就算顺理成章。
经徐盈玉的提醒,江明月才意识到他最近对罗曼琳的忽视。
她联系过他好几次,也很关心他们家的情况。
不过每次,江明月都要么在跟律师谈话,要么绷着神经等在财政局,所以次次回应都算得上敷衍。
好在罗曼琳性格天真,还有一些跟江明月类似的傻气,一向不会跟他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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