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家,徐盈玉不很热情,越仲山也浑身冷淡,饭桌上只有江明月肯调节气氛,但不太够,一顿饭下来,也不过是三言两语。
刚吃完饭,徐盈玉就说约了别的太太做脸,将近七点钟的光景出了门。
越仲山在大厅左侧的开放式书房办公,八点多的时候,秘书送来一份文件,江明月给他找了自己的钢笔签字。
秘书一时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江明月让他们谈,自己上了楼。
徐盈玉叫他回来,是不放心他,这段时间压了一肚子话想说,闹别扭也是暂时,没多久,也就回来了,跟江明月到二楼的小茶厅说话。
先说些近况,徐盈玉的社交圈子一直不算大,数下来,除了打牌和做脸,也只剩下看秀和买楼,最近因为担心江明楷,后两项就免了。
当下正是马齿苋青黄不接的时节,着手重来,江明月能做的有限,大多是一些准备工作,也给实验室其他师兄师姐打打下手,洗试管是日常作业。
所以,这学期除了研究生考试之外,他基本没别的重要的事。
下周要跟信托见个面。江明月说,其他的没了,就是上课。
徐盈玉最近都没听到信托那边有什么消息,道:谁要见你?
江明月解释说:不是咱们家,是越仲山那边。
不可撤销人生保全信托,受益人多为配偶和子女。
他抿抿嘴,配偶这两个字让他觉得脸热,没看徐盈玉:他秘书跟我联系的,具体的到时候才知道。
她看了两眼江明月,迟疑道:多少钱?
秘书在电话里跟他说过,对徐盈玉更没什么不能告诉的,江明月说了个数字,徐盈玉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奇怪。
结婚之前,江家律师拟定的需要江明月跟越仲山签的婚前协议繁琐详尽,他这边的信托又一顿操作,将来不管怎么样,江明月的财产都跟越仲山没有一毛钱关系,原本,越仲山的也是。
可现在他却又有这一手操作,跟拿着十个亿白送江明月没什么差别。
江明月知道徐盈玉想什么,不过他自己倒很平静:这也是种保护财产的办法,我就去签个字,退一万讲,以后万一他有经济纠纷,不管欠多少,人家怎么清算都算不到这笔钱上面,到时候他找我要,我也不可能不给。
徐盈玉被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弄得有些好笑,绷着脸笑了一下:怎么就不可能不给?签到你名下,就是你的钱。
江明月笑嘻嘻地抓她的手:那我也太蔫坏了点儿。
徐盈玉很快又不笑了:人家就看准你这么好摆弄的性儿。
话说得不好听,但江明月的理解其实也差不多。
越仲山不是会做赔本买卖的人,他会这么操作,只能是因为没看上江明月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江明月倒也没觉得不忿,可能跟自己太有自知之明有很大关心。
妈,江明月拖长音调叫她,他没把我怎么样,再说了,咱能不能讲讲理?嗯?下周一还去接大哥呢,光凭我一个人,事情办成什么样您也知道,大哥这会儿能出来吗?
徐盈玉顿了顿,道:反正这些事儿在我心里永远过不去。
什么事,江明月知道,三年前不明不白的那一晚,和江家危急时分越家提出的婚事,江明月大包大揽地应下来,她不愿意,更多是心疼。
江明月脸上露出个笑,又打算哄她,被徐盈玉堵了回去:你也别在我这儿卖乖,说句实在话,妈不喜欢他,根本是件不足为提的小事,重点是,你喜不喜欢他?
这话问得没意思,如果不是因为江明楷,江明月现在的结婚对象就是罗曼琳。
他们以前是好朋友,什么话都能聊,但现在两个多月没联系了。
徐盈玉也觉得这话重了,没再开口,但也因为被哄惯了,没服软,只侧过身坐。
江明月静静地陪她待了一会儿,剥了几颗荔枝,跟徐盈玉一人一口分着吃,又喝了半杯水,才起身说:不早了,我回去睡了,明天一早还得起。
徐盈玉语气还硬着:周六起那么早做什么?
江明月好脾气道:我刚才听他们谈事儿,他明天应该还去公司,第一次回来住,不好让他一个人走。
徐盈玉心里憋气,但也知道,江明月做事总先考虑给别人留体面,恰是她跟江明月的爸爸从小的教育,就说不出什么不讲理的话来。
回房以后,越仲山没睡,背对着江明月,在书架前看什么东西。
听见开门的声音,也只回头看了一眼,视线淡淡地在江明月身上扫过,就转了回去。
他已经洗过澡,肩上随意披一块浴巾,长到大腿根,前面大多露着,下面只穿条子弹内裤。
江明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踏进门后只觉得压抑,回手关上门,转身朝浴室走。
等他出来,越仲山也上了床,浴巾扔在椅背上,浑身上下仅一片布料,胸肌腹肌整整齐齐地露着,形状并不夸张,全是看着就知道结实有力的线条,随意屈着腿,不甚在意地靠在床头,低头看手机。
江明月的睡衣穿得很整齐,他甚至刻意没选睡袍,挑了身高中时候的格子睡衣,棉质的,看得出来穿的时间有点长,但也带着格外的软,扣子扣到最上面一颗,还真有点高中生的样子。
他在另一边上床,动作尽量小,拉开被子躺进去,床垫都没弹几下。
平躺了一会儿,感觉到越仲山一直没动,江明月一贯地装不下去,只好重新睁开眼,转头说:不睡吗?快十一点了。
刚说完,越仲山就随手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边躺下边说:睡了。
动作快得让江明月有点意外。
他的床是标准双人床,以前不觉得小,但今天乍一跟越仲山从新房换到这里,感觉就格外明显。
两个人没有刻意挤到一起,可枕头本身就没分开,越仲山躺下,和江明月只隔一个巴掌宽的距离,几乎肩挨着肩,彼此的呼吸也更清晰,是物理性的亲密。
江明月静静地躺了一会儿,闭着眼睛酝酿睡意,如果不是感觉到越仲山伸手过来的同时他狠狠朝后躲的那一下,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有多紧绷。
也亏越仲山反应快,一手把他搂住,才没让他从床边掉下去。
捞回来之后,江明月为自己躲刀子似的架势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但也是真的没打算在家里干什么,只好避开越仲山意味不明的眼神,硬着头皮在越仲山怀里跟他商量:你我,我们,明天
我是想问。越仲山不咸不淡的声音响在他头顶,这是什么?
江明月跟着话音看他手里捏着的东西,是盖在他们俩身上,靠里一侧有很多凸起的圆点的毯子。
豆豆毯。江明月急于解除尴尬,一字一句地说,给小孩子用的,就是,里面这些碰到皮肤,类似于抚摸,起安抚的作用,差不多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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