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江明月看一眼路,过了会儿,看出他是要走海城大桥,随口道:绕路了吧。
越仲山道:灯开了,去看看。
江明月不是没见过,但也不反对,只继续趴着,等回家。
绕路绕了好一会儿,车才上了海城大桥。
近百米的三角高架上,从上到西斜着呈平行拉了数不清的钢筋绳索,上面绕着彩灯,每逢夜晚,便开始闪烁,算海城的一处地标性建筑。
高架太高,所以显得那些彩灯像是天上的星星,成片的灯光汇聚在一起,就不再微弱,映照着粼粼的河水,蜿蜒流淌。
江明月作为一个海城土著居民,这条路不知走了多少次,但没有一次,他发现海城大桥是这样的。
归家的车在繁星下穿过大桥,脚底下又是一片天,又是一汪星。
江明月朝车窗外看,一会儿又转回来,对上下了高速以后放松了很多的越仲山的眼神,眼睛弯弯地笑。
越仲山又伸手过去,碰上他的脸,这次没有掐,几乎算是柔情蜜意地摸了摸,出口的话却不很客气:怎么泡妞的路数在你身上全管用?
江明月:。
越仲山:直男?
江明月不说话,也不看了,越仲山还说:以前就打算这么泡你。
过了年,就是四年前。
那天越仲山去高考的庆功会上找江明月,开一辆宽敞的大奔,捧了一捧花。
计划是顺利的话,先送花,然后单独请江明月吃一餐晚饭,最后到约会圣地海城大桥看灯、告白。
一切加速都会刺激肾上腺素与费洛蒙的飙升,使人心跳加快、心动发生。
这套路几乎每一对海城恋爱中的男女都经历过,但越仲山准备了很久,连上菜的时间间隔也算好,吃完饭到达海城大桥,亮灯无缝链接。
不顺利的话,花是仍要送的,人只能稍后慢慢再追。
可他的境遇比不顺利还要深几层,到了第二天早晨,花只被醉酒的江明月抱过一小会,蔫了,躺在他的车后座,江明月被带回江家,一句话都没留,仅有几天后来的一条短信。
此后四年,他们再没有见面。
重逢后,江明月婚礼当天情绪崩溃,接连几天住在学校,再往后,又伙同江明楷预备起草离婚协议书。
江明月不知道会惹出这一出故事,听完后底气不足,难免支支吾吾。
从前他坚持自己不会因为卖惨而接受感情,是因为那时他本就对越仲山没有感情,可今时不同往日,越仲山惨,就惨在他心里。
但越仲山却又大度,看着不像要跟他翻旧账的意思,只是回宿舍住的事,是再难开口。
晚上抱着睡在一张床上,江明月推他蹭过来想接吻的脸,骂他是猪头,越仲山不恼,一把扯进怀里,准备强吻,但江明月誓死抵抗,踢着腿让越仲山挨了好几下。
他镇压的时候发出一两声低笑,胸腔震动,带着混响般蹿进江明月耳道,语气也厉害:假直男你作什么。
被打了一下屁股,江明月老实了,乖乖亲了一会儿,越仲山温柔起来,但仍有反复无常的迹象。
江明月捂着他的嘴说:不能说。
越仲山被他捂着嘴,声音嗡嗡的:什么,说你假直男?
江明月捂得更紧,越仲山就吻他手心。
江明月撤开手,越仲山俯下/身来,贴着他耳朵叫老婆。
第44章
等江明月的成绩全部下来,本科的最后一学期也走到了中后段。
全家只有他一个学生,其他人都在上班创造价值,说忙,跟越仲山和江明楷比起来还算不上忙,但说轻松也不轻松。
他折腾了一段时间,早出晚归,偶尔下午早回来一会儿,也顶多吃完饭下楼溜达一圈,然后就继续坐在电脑面前入定。
填各种表格,改各种根本没用的稿子,看各种文献,打开不关的文档时常有十来个。
越仲山忍了一礼拜,江明月还浑然不觉。
周六晚上,十点多了,他对着胡海洋叫他看的一篇新发的论文移不开眼睛,嘴里说着再等等,就被越仲山横过来的胳膊挡住一半屏幕。
江明月抬头,猛不防撞进一双漆黑的怒眼。
他已经换了睡衣,头发吹干了,有点乱糟糟、毛茸茸,眼神又清澈,抬头时脸上还带了笑,看着很软,手本来在mac的触控板上放着,被越仲山冷眼一盯,就下意识收回来,放在腿上,上身也有朝后靠的趋势,好像是躲了一下。
显得有些怂,还有点怔。
越仲山是敲了门进来的,不过敲门时没说话,所以江明月没想到他是这副表情。
我马上。对上越仲山这样,不说有应激反应,也好歹明白点局势了。
江明月赶着自己先开了口,伸手就去合上电脑:你要睡啦。
越仲山没理会他的搭话,电脑合到一半,就握住他胳膊往外走。
看着不是太急的动作,只有被握的人才知道,那力道大,而且不是为了让他疼,往前扯,江明月只能小跑了两步紧跟着。
穿过大半个客厅,直接进卧室,越仲山用脚带门,没用多少力气,只有锁舌啪嗒的一声。
虽然说是一套房,但佣人跟他们用的都不是同一栋电梯,晚上睡下,两边互相不走动,相当于家里只有两个人,所以也没有反锁的习惯。
进了门,越仲山松开手,江明月自知理亏,更因为习惯他这样,倒也没多少不满,自己揉着上臂朝床边走。
越仲山一言不发,又进浴室,水声哗啦啦响一阵,拧了毛巾出来,捏着江明月后颈给他擦脸。
毛巾腾着热气,但又不到叫人觉得烫的地步,江明月被捂着舒服,乖乖仰头,身体放松不少,还叹出口气。
越仲山让毛巾继续在他脸上停了会儿,又换了条,着重敷江明月猛盯一整晚电脑,前几天就喊干的眼睛。
伺候完了,越仲山把毛巾朝他手里一塞,上床道:去洗手。
江明月老老实实把毛巾挂好,仔细洗了手,才反身出去上了床。
越仲山侧躺,脸还冷着,却平直地伸出一条胳膊。
江明月很上道地躺过去,脑袋枕着他,一手搭在他腰上。
越仲山脸色有所缓和,垂眼瞧他,江明月就抿嘴冲他笑。
吃硬不吃软。
软硬都吃。江明月道,是你不要好好说话。
越仲山面无表情道:八点叫一次,九点叫一次,十点叫一次,你告诉我,还有什么算好好说话。
江明月小声道:八点本来就很早。
江明月。越仲山的语气里压着不满,但不太成功,谁都能听得出来,我下午刚出差回来。
他走了以后,江明月清理工作的速度飞快,今天下午他拖着箱子进门,江明月才惊觉已经过了三天。
两人吃了顿晚饭,江明月邀请他夜跑,越仲山以前也锻炼,但多在健身房,最近才跟着江明月开始跑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