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你有没有崇拜过什么人?贺行看着何欢的眼睛,很认真地问。
明明心里是有确定的答案,可是见到何欢的那一刻,贺行反而变得不自信了。
在何欢的心里,那个一击救下21号战舰的人,到底是关城,还是他?
嗯,怎么忽然这么问?何欢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站起身来,走到贺行的面前。
他的手指拨了一下贺行汗湿的额发,唇上的笑容让这片灯光都变得柔软。
就想知道。贺行说。
何欢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低下头眯着眼睛笑了一下:我怕我说了实话,你不相信啊。
我信。
你说什么,我都相信。
你。
何欢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贺行早就期待着那个答案,他也许真的分辨不出何欢说的是什么。
我有那么厉害吗?
贺行的喉咙哽咽的厉害,就好像千万种情绪从身体里面涌出来,想要借由语言来表达,于是都被堵在了喉间。
你很厉害的。何欢抬起眼来,看着贺行。
他的眼睛很深。
贺行曾经听别人形容过,什么眼睛里有星辰大海,但是贺行没有在何欢的眼里看到星星和海。
他看到的是归途。
是星海无限,回头的那个彼岸。
有多厉害啊?贺行又向前走一步,靠得更近了,弯下腰,从下而上看着何欢的眼睛。
一击即中,例无虚发。何欢说。
我击中了哪里?贺行又问。
何欢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过身去,打开衣柜,把一套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制服端了出来,拿到了贺行的面前。
后勤部送过来的。他们的动作可真快。
贺行低下头,看到了两侧的少尉肩章。
穿上试一试吧。不合适的话,还能送去改。何欢说。
贺行站着没有动,看着何欢说:你给我换。
何欢顿了一下,露出好笑的表情:宝贝,你这是在对我撒娇吗?
哥,你给我换。贺行又说了一遍。
何欢的手指明显颤了一下。
你不对劲啊,皮痒了?何欢抬起眼来笑着问。
也不知道为什么,贺行忽然对何欢的一切都敏锐了起来。
包括何欢的眼神变得暗沉,他的呼吸也有了不一样的热度。
我不是皮痒。我心痒。贺行的手指在何欢的耳朵上刮了一下。
何欢之前老这么对他,弄得他心头痒痒又不好意思。
而此时被刮耳朵的人换成了何欢,何欢的耳朵很轻微地动了一下,这个反应让贺行来了兴致,他又想要刮一下。
但是何欢忽然侧过脸,一口咬住了贺行的指尖,他的目光扫过贺行,看着如同冷锋过境,但是贺行却觉得脸上发烫得厉害。
何欢在警告他不要胡闹了。
但是贺行却勾了一下手指,指甲正好蹭过了何欢的舌尖,之前所有的让贺行血液疯狂脱缰的细节,都涌进了他的脑海里。
何欢用自己的舌尖把贺行的手指给抵了出去。
找死啊你。
何欢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转过身,把制服的上衣抖开,披在了贺行的肩膀上,抬了抬下巴,示意贺行把胳膊伸进去。
贺行看何欢滚动了一下的喉结,就知道这家伙可想搞事情了,能让他现在还忍着的,绝对是上面给他下了什么死命令。
贺行任由何欢给自己扣上扣子,一颗一颗从最下面一直扣到了领口。
何欢比贺行高一些,从贺行的角度看到的就是他很专心地低着头,把扣子从口眼里塞进去。
他的手指很漂亮,那种线条利落有男人味的感觉,指尖却圆润显得没有攻击性。
诶。贺行抬了抬下巴。
别招惹我。何欢的声音有点冷。
你要是不想我招惹你,你才不会给我系扣子,你会离我远远的。贺行侧过脸,就要去吻何欢。
我不好惹。何欢松开了手。
他正要后退,谁知道贺行一把拽住了他的领口。
你不是说崇拜我一击即中,例无虚发吗?那我击中哪里了?
贺行又向前走了一步,何欢不留痕迹吸了一口气,又要侧过脸。
我击中这里了没有?贺行的手指在何欢的心口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何欢回过眼来,他的目光里有一种渴求,又有一种回避,这两种矛盾的情绪交织又相悖,让贺行产生了要完全摘下他的面具,要让他的心意无所遁形的冲动。
你击中没有,难道不知道?何欢反问。
一字一句,很有力度。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除了眼前的何欢。
他的温度,他的气息,他的一切都让贺行专注。
你怎么认出我的?贺行又问。
何欢的眼底一丝惊讶闪过。
什么?
我说,你怎么认出我的?
贺行笑着向前倾,何欢还想后退,但是不好意思啊,这间房间就只有这么大,何欢的后膝正好压抵在了床上,贺行直接摁住他的肩膀,将他压了下去。
认出你什么?何欢的手撑住了贺行的腰。
他的胳膊一向很有力量,贺行哪怕把全身的力气都放下去,他都能稳稳地撑住。
有那么多飞舰运动员,你怎么就那么刚好遇见我?贺行问。
何欢想要把贺行撑起来,贺行却直接坐在了他的身上。
二十一号战舰的舵手,何欢。
何欢怔住了。
他仰着头,看着贺行,那种惊讶让贺行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我记得你的声音。何欢终于说出了那句实话。
我的声音?我对你说了什么了?贺行有印象自己在驾驶战舰返航的途中,确实顺手帮一艘战舰脱困,但是却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了。
你说我们回家了。何欢说。
我们回家了。
听起来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是贺行当时的信念,因为他要带着关城回去。
同样的一句话,成了何欢坚持至今的力量。
贺行一直都不明白自己对于何欢来说意味着什么,可是现在,他忽然明白了。
那是他永远无法从生命中卸掉的分量,也是让他在孤独中坚守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