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辞没有避开。
两人目光对视,她的目光很平静。
他莫名想起资料里她绝望崩溃的眼神,脑海最深处又似乎闪过十八年前她纯净到极致的目光,握住她手腕的手紧了一分。
远处似有摄影机闪过,刚走进咖啡店的容顾和温行阑视线正对那个方向,自然捕捉到了。温行阑对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保镖便应声出去了。
容顾诧异地看着近乎暧昧的两人,忽然又想起了行阑自含泽网上求婚后的不正常,正要转过头跟温行阑说话,却发现他已经径直往叶云辞和应如笙那里走去了。
他也只能跟上。
“云辞,如笙,好巧。”温行阑温润的声音突然插进两人之间。
应如笙顺着声音转头,就看见了温行阑和容顾。
许是天热的缘故,温行阑没有像以往一样一丝不苟,此刻的他西装外套没扣,领带没系,甚至白色衬衫的扣子也松松解开了两粒,喉结便隐隐露了出来。
温行阑的气质温润儒雅,如古书里风华万千的君子,光泽内敛而润泽,略微松散的他平添雅致的慵懒,行止间却更是优雅高贵。
这样的温行阑,倒也难怪一群粉丝恨不能剥了吃了他。
就是不知道内里和外表是否一致,她暗忖,唇边却是一抹笑意:“好巧啊,竟然碰到行阑哥和容先生也来这里喝咖啡。”
温行阑看向应如笙,微微一笑解释道:“今天恰好也没有我的戏份,忙里偷闲出来散散心,这个咖啡馆正好近,就和容顾一起过来了。”
与温行阑目光相触那一瞬间,她微有片刻愣怔:“这里环境还不错,是个放松心情的不错选择。”
自从那晚酒后,她还是第一次私下里遇到温行阑。他似乎并没有把失控的那天放在心上,看向她的目光不像那晚的朦胧,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包容。
还好,至少还能尴尬地相处不是?
正在她要找个借口溜掉的时候,走过来的容顾又插话道:“正好大家都认识,不介意的话,一起?”
一起?
算了吧,容顾不熟,叶云辞尴尬,温行阑更尴尬。
应如笙正想找借口推掉的时候,叶云辞比她更快开口,“估计是没时间了。”
叶云辞也在听见温行阑声音的时候就松了手,可对上温行阑不同寻常的眼神时,他还是微蹙了眉,于是推辞了之后又解释道:“七年前误会了应小姐,今天来赔礼道歉,没想到这么巧。”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我和应小姐也谈得差不多了,一个小时后又还有事,得先走了,你们慢聊。”
说着,他就要站起身,然而应如笙的动作比他更快。
应如笙站在外面,她也道:“我也还有事。”
不失礼貌又迅速地道了别后,应如笙在叶云辞之前跑了,独留下叶云辞、温行阑、容顾三人。
温行阑没去追,只看着应如笙的背影消失不见才收回了视线,然后落在了叶云辞身上。
叶云辞和温行阑相交二十多年,多多少少也了解温行阑。
在温行阑开口之前,他直截了当地道:“行阑,你如果真想和应如笙在一起,该防备的不是我,也不是含泽,我对她没心思,含泽和她是兄妹。”
温行阑并不意外叶云辞能看出来,“我清楚……”
“温总,应小姐刚出去又遇到了记者。”温行阑的话还没说完,助理突然出声道。
温行阑骤然便顿住了到嘴边的话,转而问道:“她怎么样?”
虽然有之前她摆平盛夫人请来那群人的先例在,他并不那么担心她应付不了一群记者,但到底是挂着心的。
“应小姐在挨个回答记者的问题。”
助理的话音一落,不止温行阑愣了愣,叶云辞和容顾也有些讶异,毕竟应如笙并不怎么乐意回答记者的问题,更别提挨个耐心回答了。
可助理翻开据说是应如笙许可下的直播,屏幕上的确是应如笙,应如笙的声音也真真切切地传进了三人的耳朵里。
“兄妹结婚?有些人撞坏脑子了,神智不清。神智不清的人发的微博怎么能当真?至于他发的第一张照片,这七年的事情,你们不是很清楚吗?”
应如笙一句话直接否认了网上沸腾了几天的兄妹结婚话题,却没否认她和盛含泽的过去。
温行阑骤然微眯了眼。
又有记者追问应如笙她和盛含泽的过去和未来。
“过去爱过不代表现在还爱,更不代表将来要因为过去在一起,何况你们也知道,我们是兄妹。”
温行阑心里稍松,不过是爱过而已,何况他们还是兄妹。
可不过下一瞬,他的心又高高被提起。
“我和温老师没有交往,也没有相互喜欢,温老师是很好的前辈,经常指导我演戏,我很尊重他,但不是你们想的感情,而温老师能接受和我拍戏只是因为我们小时候认识,也不是所谓的喜欢我,希望大家不要再造谣,为温老师带来困扰。”
“我觉得你们与其这么关心我网上那些莫须有的绯闻和所谓的兄妹结婚谣言,不如关心我的艺术事业和演艺事业,而且各自的生活中那么多美好的事情,为什么要执着于网上谣言?”
“是,我会继续接戏,也会继续画国画,因为它会给我很多快乐,但短时间内我不会考虑交男朋友,因为对于我个人来说,比起结婚生子,事业更重要。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和人交往或者结婚了,我会亲自官宣,不会地下.情的,这是对我们彼此和粉丝的负责。”
应如笙提及国画的时候,眼中似有神采飞扬,太亮眼,也太吸引人了,仿佛一道深邃迷人的漩涡,能把人的三魂七魄都吸进去,叶云辞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眼,掌心却似乎还隐隐有她手腕的余温。
但没人注意到叶云辞的异常,因为容顾小心翼翼地端详着还没告白就被发了好人卡的温行阑的脸色,而温行阑,他连翻倒的杯子里滚烫的水漫到了指腹都没有察觉。
网上更是直接炸翻了:
“哈哈哈666,应如笙给盛总发的不是好人卡,竟然是智障卡。”
“卧槽,还真爱过?兄妹乱.伦,恶心!”
“楼上有病吗?我家笙笙喜欢盛总的时候还不知道盛总是她哥哥呢,这是她愿意的吗?何况她现在不是说了不爱了吗?”
“楼上等等,我晕了,这到底算不算兄妹乱.伦啊!”
“不是,兄妹恋这个梗早就过去了!重点是应如笙给我影帝发了朋友卡啊!cp粉哭了。”
“你们都等等,不是说应如笙的手废了吗?为什么还能画?”
“楼上,给你科普一下。只要手还能拿起东西,就能拿起笔继续画,只是需要忍受住用力的剧痛,同时还可能留下后遗症,毕竟是强行画,而且扣细节也会受到掣肘。我研究了一下应如笙手臂的用力情况,废得有点惨,她要是真的还能画出一幅像样的画,我墙都不扶,就扶她!到时候她就算真的兄妹乱.伦,我也绝壁当脑残舔狗!”
“楼上+1,前段时间我骨折恢复期因为完成作业不得不动笔画,痛得要死还完全掌控不了笔的走势,那滋味我的天,这辈子都不想尝第二次,应如笙要是能画出来,我tm绝壁当舔狗!至于男人,一边凉快吧!”
网上顿时又一片沸腾,网下也有人欢喜有人愁,瞿景郾握着手机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而等到盛含泽醒来知道网上消息那天,已经是六天后。
彼时,盛含泽刚醒,守在身边的是盛夫人。
得知应如笙没事,又打量了一周都没有发现应如笙的身影,盛含泽目光微微黯然,唇角勾着一抹似嘲似讽的笑,他又怎么能奢望她还守在他身边?
可当从助理那里知道她承认过爱过他的时候,他直接失控到跑出了病房,去找应如笙,甚至连盛夫人那句“阿泽,阿笙是你妹妹”都没进耳。
作者:叶总今日份flag:你不用防备我,我不爱她。
熟悉不?
当初温总也是这么给自己立的flag,盛总警告的温总。
现在轮到叶总立flag,温总审视地盯着叶总23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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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来了,盛总自己来找虐来了!!!兴奋、激动、刺激、爽
然后就该拉时间线了。
留评小红包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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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谢谢棠沉的地雷,小小小小小新的新一?、琅然的营养液,么么哒
第22章璀璨星途22
王颖处于半疯癫状态,她不过和手下的另一个艺人去了一趟国外,一回来就发现应如笙又给她整了幺蛾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和盛总是兄妹,过去那段能不提就别提,你怎么还偏偏提了?还承认自己爱过盛总!”
她知道自家艺人竟然和盛总是兄妹的时候也震惊过,但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她平复心情了,可前几天应如笙的行为实在让她太生气了。
而此刻被王颖训斥着的应如笙却是慢条斯理地在调色:“爱过而已,我还爱过森林和大海呢,这有什么?”
王颖被气得一噎,可看着应如笙根本无所谓的样子,又想起了过去七年她的遭遇,到底是平了些语气:
“如笙,我知道你这些年不好受,我从来也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没能安慰陪伴过你,姐很对不起你,但至少现在都过来了,今后,你的人生会是一片辉煌,再不会有过去的黑暗——”
“虽然我也觉得我以后的人生一定会一片辉煌,不过姐不用夸奖我,因为我会骄傲的,骄傲了就会飘的,尽管我飘了肯定也是棒棒哒,但是这会引起其他人的嫉妒的,这样不好不好,所以姐你还是别夸我了。”
应如笙一笔落在宣纸上,深墨色,她满意地笑了,打断了王颖愧疚的话,“好了,我要开始我的辉煌人生了,姐你记得走的时候带上门哦。”
王颖:……
第一次发现自家艺人这么自恋。
顿了顿,她正要又开口,突然一阵门扉开合声,门外站着的正是数月未见的盛总。
不像是以往的清隽文雅,此刻的盛含泽西装凌乱,甚至是有些狼狈,王颖是第一次看见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盛含泽这般模样,眼底满是讶异:“盛总,您……”
王颖一句话还没说完,盛含泽似乎根本没看见她一样,搜索到应如笙的身影,直接就向她而去。
王颖似有感应,正要提醒应如笙,可盛含泽的动作太快,已经在她开口之前抱住了应如笙:“如笙。”
盛含泽的声音很是低哑,如同被火烧灼过。
陡然被盛含泽抱住,应如笙手中的力道险些没控制好,她的音色陡然冷了些:“放开。”
她作画的时候,不喜欢有任何人干扰到她。
应如笙的声音很凉,盛含泽有一瞬间下意识地松开了,可旋即又紧紧地环抱住她的腰身:“我不想放开,别让我放开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低,又似隐含哀求。
本来以为盛含泽狼狈如此已经够稀奇的王颖此刻听见了盛含泽的话,说不震惊是假的,可盛总和如笙到底是兄妹,何况这几个月来如笙对盛总也似乎……
没等王颖想完,突然听得应如笙道:“姐,能帮我个忙吗?把他拖出去,我还要画画呢。”
把盛总拖…拖出去?
王颖震惊。
“出去!”然而下一刻,盛含泽目光陡然转向王颖,也在一瞬间凌厉,完全没有刚才锁在应如笙身上时的温和哀求。
转变不过在一瞬间,凌厉迫人的威压逼迫得王颖险些透不过气来,但她到底是顾及应如笙,尽管内心畏惧,还是想去拉开盛含泽,最后却被保镖拉了出去。
被迫出去了,她看着紧锁的门,犹豫片刻,拨通了温行阑的电话。
而室内,无关的人都离开之后,盛含泽越发锁紧了怀里的人。她虽然没理他,可至少没像以往一样推开他,这样的安宁,他忽然就满足了。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更得寸进尺地埋首在她肩侧,嗅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耳畔微痒,她的手还在动,宣纸上一尾梅花已经渐渐成型。
比之她七年前的作品,现在她的画艺似乎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每一笔落下都是一次画龙点睛。
距离他上次看见她拿起画笔铺开宣纸,已经整整八年了。
他莫名就想起了助理给他看的微博里的那一楼评论。
——“需要忍受住用力的剧痛,同时还可能留下后遗症,毕竟是强行画,而且扣细节也会受到掣肘。”
他下意识地看她,她的手臂没有一丝颤抖,甚至她眉目凝然专注,脸上也没有半点痛苦的神情,跟七年前为了国画痴狂的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
可他的心忽然心痛得无以复加,他陡然握住了她拿笔的手:“阿笙,别画了,乖,我们不画了好不好?等手治好了我们再画。”
手突然被握住,没法再继续,应如笙不悦地微蹙了眉,但到底忍了,这幅画她还没画完:“盛总如果实在有事,等我画完再说行不行?你现在爱怎么抱着都行,别干扰我画画就是。”
说完,她便要挪开他的手,却忽然被他反握住了。他像是没有听清她的话一样,又道:“不画了好不好?痛就不画了,你的手伤得更重怎么办?”
应如笙强硬地掰开了他的手:“我不痛,盛总如果有事,等半个小时再说行不行?”
她清楚盛含泽在想什么,但她是真的不痛,画这种梅花,根本不需要摆力,也就谈不上痛,只不过没那么灵活,控力不太好控,会画得慢些。
她的神情很淡然,似乎真的不痛。
盛含泽一愣,正在松手与固执之间犹豫,却突然看见了堆积在角落里早已干涸,但依旧红得刺目的血衣血书。
他全身一震,心间抽疼,本就苍白的脸色骤然失去了所有血色,竟然连南山别墅都有血衣血书,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她绝望地求他相信他、说她爱他那一天。
可那天他没信,还说她罪有应得,说她的爱廉价。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腕,痛苦地阖了眼:“阿笙,哥哥错了。”
从头到尾,他都错了,他不敢求她的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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