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深轻笑一声,“疏南,你我是叔侄,我们骨子里都是极其相似的,你我都清楚,自信可以有,但却不能盲目自信,所以我更愿意以确保万无一失的方式娶阿笙。”
微顿片刻,他的话音一转,道,“不过既然你已经回国了,那我也欢迎你参加我们的婚礼,但前提是你熄了对你叔母的心思。”
宋予深一句“叔母”。
宋疏南心间骤然一塞,与此同时脸上的笑意之下是极为深刻的寒凉,“叔母?三叔倒是会给笙笙安身份。”
“安身份?”宋予深侧了目光看向宋疏南,两人的目光隔着一层薄薄的镜片在深暗的夜色里相撞,他的目光是冰寒刺骨的凉意,“阿笙会是你的叔母,也只能是你的叔母,这一点,我希望你记得清楚一些,别把心思放错了地方,四年前我能让你出国,四年后我同样可以让你看不见阿笙。”
“三叔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已经查得很清楚了吗?又何必故意再问?”宋予深优雅地抚平袖口些微的褶皱,同时敛去了眼底的凉意。
四年前,宋越发现了宋疏南对应如笙的感情,气到直接把宋疏南送出了国,为的就是断了宋疏南对应如笙的感情。
当年的宋越虽然查了是谁透露的消息,但却没能查到宋予深身上,而当时的宋疏南则是来不及查。可宋越出事后,宋疏南动手把所有的线索都捋了个遍,尤其是重点查了宋予深,因此当年的事情也查到了个大概。这也是他为什么如此恨宋予深的原因之一。
“的确是查得很清楚了,我只是没想到三叔可以这么卑鄙无耻。”宋疏南目光冷沉,“看来从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是我不该把笙笙托付给你。让你有了可乘之机。但是宋予深,笙笙从来没有爱过你,你现在占着笙笙未婚夫的位置,不代表你就能一直占下去,想让我看不见笙笙,那就看你现在还有没有四年前的能力。”
叔侄之间仅余的那么一丁点情谊,在宋疏南这一句“宋予深”开口的瞬间,毁得彻底。
说完,宋疏南转身就离开了,全然没有回头。
宋予深看着宋疏南离开的背影,眼里的冷越发沉淀了下去。
她从来没有爱过他?
**
当天晚上,宋予深见应如笙的时候,应如笙刚在宋疏南离开后给英短洗了澡。
四年,当年小小的一只,已经长成了现在软萌萌的一大只,连她抱着都有些费力。
而本来乖巧窝在应如笙怀里的英短,在看见宋予深的时候就极为厌恶地转了头,抱着应如笙的手喵喵喵地叫着,连蓬松的毛都直接炸了起来,可怜极了。
应如笙也不知道为什么英短突然就这么讨厌宋予深。
她隐约记得这种讨厌好像是近一两个月才有的,而且最奇怪的是,白天英短虽然也比较讨厌宋予深,但是至少不会这么排斥。而一到晚上,只要英短看见宋予深,就绝对是直接转过头抱着她,甚至不让她接触宋予深。
她安抚地顺着英短软软的毛,温柔地安慰道,“大可爱乖,我们马上就睡觉了。”
然而英短却是直接抬起他软软的猫爪垫子,直接就要覆在她眼睛上,遮住她的视线。
应如笙无奈地笑了,握住了他的猫爪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一边安慰他,又一边向宋予深道,“叔叔能等等吗?大可爱现在有些闹腾,我等会儿过去找你。”
可话说到一半,似乎又想起什么,尴尬地改了口,“或者明天。”
宋予深就在应如笙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她温柔地安抚她怀里的猫。
很突然的,他就想起了刚才宋疏南的话。
她从来不爱他。
其实宋予深一直都是清楚这个事实的,毕竟她一开始跟他要的就只是他妻子的位置,从没有说过爱他,甚至当初她是把他妻子的位置当作了可买卖的商品。
不过这么多年以来,他也觉得自己从来不在意她是否爱他,毕竟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可此刻,他心里却似乎有些异样,他对她来说,其实连她怀里的猫都不如。太多次了,因为这只猫排斥他,她就直接把他晾在一边。
她刚才会改口说明天再来找他,就是因为他走之后,这只英短会一直缠着她到睡觉,所以其实她根本没有时间找他。
但宋予深毕竟是宋予深,无论他心里如何想,面上都是温和的笑意。他扫了那只英短一眼,看向她,“没事,我今天正好也有些事,就先等在你卧室的客厅,等他睡下了,你再出来,我有些事想和你商量。”
应如笙微有些诧异,若是以往,宋予深也就离开了,今天却是要等在她卧室的客厅。
不过他既然都说了有事要和她商量,她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在他转身去客厅之后专心地哄着大可爱,然而大可爱却像是知道宋予深等在外面一样,死活不愿意睡,就一直黏着她,还要拽着她一起睡觉。
应如笙看着蹭着她脸颊的英短,不由得失笑,也不知道大可爱为什么这么排斥宋予深。
但为了哄猫,她没办法也就只能跟他一起睡下。
本来她是想着假装睡觉,等他睡过去了,她就起身去见宋予深。
然而不知道第多少次睁开眼,他都立即睁眼了。
应如笙是真的没辙了,然而看着自家大可爱那可怜兮兮的软萌样子,她又不舍得责怪他,最后实在没办法,她只能趁他不注意点了他一下,让他睡着了。
让宋予深一直这么在她房间里坐着也不是办法。
因为刚才陪英短睡觉,应如笙的头发和睡裙都有些乱了,尽管她是整理了再出去的,可眉眼间些许的慵懒意味却是显而易见。
宋予深的目光从应如笙身上一扫而过,轻笑着对她伸出手,“他睡下了?”
应如笙习惯性地就把手放入了宋予深手掌心,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她已经在他怀里了。她自发地蹭了个舒适的位置,也就安心窝着了,“睡了,太难哄了。”
她道,“叔叔等这么晚,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宋予深笑了笑,收紧了环抱着应如笙纤细腰身的手,“是有重要的事。”
“什么事?”应如笙问道。
“你觉得婚期定在七月怎么样?”
作者: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如猫重要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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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个单纯的小型修罗场
这章是系统存稿自动发的,所以这章发出来的时候其实我还在睡觉,上一章的红包等我睡个觉起来再发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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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谢谢入墨的地雷,妮的营养液,么么哒,爱你们
第75章豪门千金42
应如笙一怔,婚期定在七月?
现在三月底,婚期定在七月的话,大约就是三四个月的时间。
她点点头,“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应如笙应得太随意了,是完全不在意那种随意。
宋予深掌控着应如笙腰身的手更紧了一分,他微垂下目光去看乖巧窝在自己怀里的少女。
暖色的灯光打在少女的脸侧,为她精致白皙的侧颜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更显得她整个人温婉柔和。可就是这样端庄温雅的皮囊之下,却是坚硬无比的心,心外更是层层包裹、经年不化的寒冰。
他低低地唤,“阿笙?”
“嗯?怎么了?”应如笙本来是有点困了,窝在宋予深怀里也是闭目养神地睡着。
他突然唤她,她便抬了眼去看他。
隔着一层薄薄的镜片,她便对上了他深邃难明的目光。纵然是暖色灯光下,他眼中的神色也是冰寒的。
宋予深这个人,说到底还是太危险太难看透了。
因为懒,她一般不喜欢琢磨别人的心思,对于宋予深也是一样,但有些事情她不明白,所以不得不琢磨些他的想法。但此刻他在想些什么,她却似乎又看不明白了。
宋予深看了应如笙片刻,掌控住她的身体,突然倾身轻吻在她唇角,“没什么,你睡吧。”
宋予深的吻是温热却充满掌控欲的,触在她脸侧的眼镜边框却是冰凉的。
有那么一瞬间,应如笙被那种冰凉惊醒,睡意有消散的趋势,但当宋予深轻轻抚在她的后背时,那种睡意又点点回笼,她也就安心地窝在他怀里睡了。
她和他这样相处已经习惯了,反正她睡着之后他都会把她抱回床上去,然后才离开,所以她也就任由他这样抱着她了。
有些时候,她甚至觉得宋予深这样轻轻抚着她睡觉就像是她逗大可爱一样。
不过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当挂件还能享受按摩,何乐而不为?
应如笙的呼吸声渐渐平缓后,宋予深的目光才复又落在她身上,深邃而莫测,他轻抚着她背脊的手却没有停下。
从一开始,她就是本着和他做交易的态度要的他妻子的身份,所以她不爱他也正常。可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纵然是动物,也会生出些感情,可她却像是情感缺失一样,根本没有任何触动。
也好。
情感缺失也没什么不好,彻底绝了她因为爱上其他人而背叛他的可能性。
无边蔓延的夜色里,宋予深轻笑一声,打横抱起应如笙就往卧室而去。
然而这一次他安置好她后却没有离开,而是取了眼镜,就在她身边躺了下来,把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应如笙睡觉一直很安分,能以一个姿势睡一晚上,此刻被宋予深拉进了他怀里,也就乖巧地窝在他怀里睡下了。
而黑夜里,取了眼镜后,露出那双狭长微挑的墨色眼眸的宋予深却是紧紧锁着怀里已经熟睡的少女,眼中神色彻底与夜色融为一体。
**
秦家。
这天早上宋沛年醒得很早,因为昨晚他在英短的身上很意外地很早就睡着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他站在阳台上,浅金色的阳光打在他身上,映在他左眼角的泪痣下,亦拂过他完美精致的脸。
四年的时间,当年矜贵清隽却略显青涩的少年已经完全长开。
他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案桌上,昨晚他怎么会那么突然就睡着,难道是近来确实太累了吗?
那他睡着之后呢?她有没有去见宋予深?
他很清楚,她在他睡觉之前根本就没有睡。
一想到她可能在他睡着之后去见了宋予深,他敲着案桌的手便不自觉地停了,一寸寸地收紧。
突然,手机震动了。
电话响起接通后,助理的声音同时响起,“先生,老先生醒了。”
“醒了?”宋沛年看了一眼天边卷起的暖色,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好,我马上就来。”
助理口中的老先生也就是宋沛年的外祖父,是秦家上一任家主。之所以是上一任家主,是因为这两个月里,秦家家主已经被强行换了人。
当宋沛年出现在秦老先生面前时,秦老先生险些一个呼吸不顺,“宋沛年!”
他本是因为别无继承人,又看重宋沛年的天赋,才决定接回他,培养他成为秦家下一代的继承人。
事实上宋沛年也的确天赋惊人,这种天赋不仅表现在学习能力上,也表现在政.治手腕上。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自己精心培养的继承人给反噬了,还反噬得彻底,现在整个秦家俨然已经成了宋沛年的天下,连他都为他所控制。
宋沛年优雅地解开西装外套递给助理,“外公,您的身体要紧,怎么突然动此大怒?”
“我突然动怒?”秦老先生冷笑,“我是突然动怒吗?宋沛年,你仔细想想你干了什么!你说我突然动怒?!”
“我干了什么?”宋沛年走近秦老先生,“我不过是提前一段时间拿了您本来就要交给我的东西而已。您动怒是在担心我会用它毁了秦家?”
“你现在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秦老先生盛怒。
几个月前宋沛年得知应如笙和宋予深订了婚,他却被蒙在鼓里将近四年的时候,他对秦家的恨意有多深,他到现在都还记得,甚至因为宋沛年现在反手清洗秦家而越加清晰。
相比于秦老先生的盛怒,宋沛年却是笑了,“外公您放心,我现在清洗一遍整个秦家,是为了秦家好,树的根基大了,总会生些蛀虫,我一次性把所有蛀虫杀个干净,虽然短时间能让这棵树伤了些元气,但更有利于它以后的发展壮大,您说是不是?”
秦老先生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秦氏立足华国数百年,虽然如今依然是强盛的顶级名门,根基甚至渗透到政.坛的各个角落,但到底不过是外表风光,内里却已经是藏污纳垢,长此以往必定影响秦氏未来。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同样的道理,清洗秦氏,绝非一日之功。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没有大肆清洗秦氏的原因。可宋沛年甫一接手秦氏,根基还没稳,就开始大张旗鼓地清洗,纵然他天赋能力都极高,也不一定能稳住整个秦氏。
加之此前宋沛年因为得知应如笙和宋予深订婚一直憎恶秦氏所有人,因此他才会觉得宋沛年虽然也许本意不是要毁掉秦氏,但所作所为却与要毁掉秦氏无异了。
他盛怒着,还是不肯信宋沛年的话,也不相信他可以大肆清洗秦氏的时候能护秦氏毫发无伤。
这样想着,他正要开口训斥他。宋沛年却是突然倾了身体,靠近他,修长的手微拢了拢他身上下滑的被子。
他道,“何况,我觉得您也知道的,我怎么舍得毁了秦家?毕竟我还要依靠秦家的势力娶阿笙呢。”
秦老先生陡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宋沛年。
宋沛年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是更明显了,在他左眼角那颗浅色泪痣的映衬下,本已成了浅棕色的瞳孔在细碎的阳光下折射出浅浅的茶色光芒,就像是开在雪山之巅的莲花,清圣庄严又潋滟神秘。
他的声音清冽又优雅,“您不会觉得她订婚了我就会放弃了吧?”
他笑,“别说是订婚了,就算是结婚了,只要她不爱她的丈夫,我都不可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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