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取过他留下的纸条,大致知道他又忙公务去了后也就开始忙自己的事情了,她准备最后再去一趟洛山陵园。
因为今天去洛山陵园是想处理一些东西,因此她并不是直接去的陵园,而是先回了一趟宋宅,然后才去的陵园。
不过时隔一天,然而却是全然不同的感觉。
草木苍郁的墓前,一张张保护得很是完好的照片被燃烧的火舌舔舐着,照片上的少年少女渐渐融进了烈烈焰火里。
应如笙看着一张张照片烧完,又看着有关温言梵的所有记忆都融进火里,火光映进她那双温柔和婉的眼里。
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原身。
但温言梵和宋如笙都已经不在了,这些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最后一页日记被烧尽时,她久久没有过情绪起伏的心似乎乱了一分,不过也仅是一分,太少了。
一缕青烟升起,她轻轻把手中的白玫瑰搁在墓前,然后转身踩过一地碎光离开了。
记忆过去了很久,有关温言梵的记忆却似乎从没有褪色过,可尽管如此,她也没想到过一个温言梵会让她想起所有。
然而事实上就是如此,她在昨天想起了所有。
但也仅此而已。
已经太久了。
四月里,春光与春华交织。
风拂过时扬起了少女离开时的红色裙摆,最艳丽的红色和墓碑上黑白的笑颜相融,不过是世间最简单的纯黑、纯白、正红三色。
风过,二十二枝白玫瑰徐徐盛开,树枝吹落的白色与盛开的玫瑰融为一体。
下山后,应如笙一直压抑的心绪似乎缓和了,她便准备直接回宋家了。
然而她还没上车,便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宋沛年。
四年。
容颜精致昳丽的少年如今已经褪去青涩,气势俨然有和宋予深、宋疏南靠拢的趋势,矜贵清隽而威严迫人,
“阿笙。”他唤。
这四年宋沛年虽然有时也会回宋家,但时间都不长,而且最近这几个月她甚至没有看见过他。因此突然在洛山陵园看见他,她愣了愣,“沛年?你来这里……”
她有些迟疑。
“我是来找你的。”宋沛年目光扫过应如笙身后的洛山,他很清楚,温言梵就葬在这座山上,她应该是来看温言梵的。
说不清是确定她不爱宋予深的轻松多一些,还是知道她也许还爱着温言梵的压抑更多一些。
“找我有什么事吗?”应如笙纠正了很多次宋沛年应该称呼她为姐姐都无果后选择了放弃。
宋沛年笑着道,“快中午了,我们找个地方说吧。”
宋沛年找的地方离洛山不远,雅致又安静。
应如笙坐下后,宋沛年把请柬和备好的礼服都推了过去,“过段时间我正式接任秦家,希望可以在宴会上看见阿笙你。”
他本来是准备让助理送请柬,礼服制完后他亲自送给她,但后来他还是决定自己把请柬和礼服一起给她。
应如笙却是看着宋沛年,没有把请柬和礼盒接过来。
她记得很清楚,前不久宋予深是接到了宋沛年的请柬的。无论以她和宋予深没分家的叔侄关系,还是未婚夫妻关系,眼前这份请柬都不应该单独存在。
可偏偏它存在了,还摆在她面前。
宋沛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不认为她和宋予深有关系。
她客套地祝贺了他正式掌权后,婉言拒绝道,“我会去的,不过叔叔已经收到请柬了,礼服也备下了,有劳沛年费心了。”
宋沛年虽然早知道应如笙不会收下,却难免有些失落。
不过他掩饰得极好,并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强迫她接下礼物。他只是把这一茬揭了过去,又问道,“我听说你和三叔的婚期定下了,在七月三十,你真的准备嫁给三叔?”
是了,他今天来见她,一则是为了给她送礼服和请柬,二则也是为了试探她的态度。
他始终觉得阿笙不会爱宋予深,当初他还在宋家时,她和宋予深只是最简单的叔侄关系,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可在他离开宋家短短一个月内,她却是答应了和宋予深订婚,他不觉得是因为爱。既然不是因为爱宋予深才决定嫁给他,那就不是他放手的理由。
“怎么突然有这样的疑问?”应如笙笑了笑,“我和叔叔已经订婚四年了,之前他一直在等我,现在我年纪到了,自然是该结婚了。”
宋沛年沉默了片刻,“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我决定嫁给叔叔的原因吗?”她问。
他答,“是。”
应如笙沉思了片刻,“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也不知道。”她道,“我唯一确定的一点是,不出意外,我会嫁给他。”
她很清楚她说爱宋予深是骗不过宋沛年的。
宋沛年又问,“怎么样才算是意外?”
他在意的是怎么破坏这场即将会存在的婚姻。
“暂时没有,应该不会有意外,我只是习惯性地假设一个成立条件。”
这一次,宋沛年沉默了很久,然后笑了笑,“我知道了,阿笙。”
他知道了什么?
只是这一次宋沛年没再追问,他在上菜后仔细地为她布菜,又漫无目的地聊开了,却唯独没再追问关于她和宋予深的婚事。
饭后,他似乎还有事情要忙,送她回宋宅,又见了苏釉烟一面后便离开了。
虽然宋沛年现在的气势有向宋予深、宋疏南靠拢的趋势,但因为他从小是苏釉烟看着长大的,因此苏釉烟不仅不怕宋沛年,还一直因为宋沛年年少失去生母而怜惜照顾他。尽管有些疑心宋沛年对应如笙的感情,但由于宋沛年表现得其实不算是特别明显,因此不太确定的苏釉烟还是很疼爱宋沛年。
送走宋沛年后,她有些忧心地自言自语,“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照顾好自己,最近几个月都瘦了。”
应如笙有些诧异,她一直知道苏釉烟关心宋沛年,但什么时候已经这么关心了?
不过她并没有过多在意地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晚上的时候,宋疏南回来了,宋予深却是打电话回来说他还有些事要忙。
最近这几天的宋予深早出晚归得有些异常。
这是应如笙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可旋即她就没再继续想下去了,因为她懒。暂时和她似乎没有关系的事情,她懒得费心思去想。
宋予深没回来,也就代表着家里只有宋疏南和苏釉烟母女两人。
晚饭过后,应如笙陪苏釉烟看了会儿电视,就要去端牛奶上楼了,然而她才离开客厅,便遇见了一早就离席了的宋疏南。
不过和见惯的穿着黑色西装、气势凌厉的他不同,此刻的宋疏南穿着一身家居服,便衬得他有些清冷的容颜多了几分如暖玉般的温润,而他如玉石雕琢而成的修长白皙手里,端着的正是她要去端的牛奶。
应如笙从没看见过这样的宋疏南,诧异地看了一眼后迅速反应过来,便要从他手里接过牛奶,“谢谢大哥。”
宋疏南端着牛奶的手在应如笙话音落下的时间里从半松开再次握紧,也在同时看向应如笙。
应如笙的手才刚触及装着牛奶的玻璃杯,也没察觉到宋疏南没有松手的意思,“我先回房间了,大哥早些休息。”
说完,她便要接过牛奶离开。
然而她甚至连牛奶都没能从他手里接过。
宋疏南没有松开手里的牛奶,甚至反握住了她触到玻璃杯的手。
应如笙试着想要收回手,却反而被握得更紧。她心里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大哥有事吗?”
“笙笙是想用逃避大哥心意的方式让大哥放弃吗?”宋疏南握紧应如笙的手,让她没办法逃避他的感情。
四年前,他本是想一直陪在她身边,让她习惯他,然后等到她成年之后告诉她他的心意,然而却是出了意外,他被困在国外四年。
等到四年后的现在,他可以回来了,他的女孩却是已经长大了,也对他有些疏远了。
纵然是有宋予深和她订婚在前,他也怕她不能接受自己大哥爱上她的事实,因此为了不吓到她,他本是想一步步让她接受他。
对她,他从来都有千万般的耐心。
可她却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还在避开他。
聪慧如宋疏南,又怎么会看不出这段时日里应如笙刻意的避开?
纵然是应如笙心里已经有了预感,可宋疏南这样突然地开口,半点缓冲的时间都没给她,她也难免愣住了。
作者:字数好像有点少?
不,是你们看错了,这里是三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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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呜,谢谢是大勋花的女朋友呀、Mamihlapinatapai、妮的营养液,么么哒,爱你们
第80章豪门千金47
而也就是在她愣怔的时间里,宋疏南骤然靠近了她,把她整个人圈在了怀里。
他一手扶着她的腰身,一手极轻极缓地撩开她耳畔的发。他一边靠近她,一边观察着她眉目间的神色,见她没有反感的迹象便更近了一分,连灼烫的气息便暧昧地翻滚在她耳侧眉间,“笙笙,大哥爱你,是想要共度一生的爱。”
他在试探,试探她是否能够接受他。
四年前的那次失控之后,他更时时刻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她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而不是肆意侵.犯、随意占有的玩物,因此纵然是他想要靠近她,也不能因为一己之私那样对待她。
等到应如笙反应过来,两人之间已经极近,近到她整个人都已经落入了他怀里,近到彼此呼吸交缠。
她赶紧推开了他,“大哥,我们是兄妹,而且我已经订婚了。”
宋疏南没有在环着应如笙腰身的手里加注力道,所以她轻轻以推就推开了他,但他知道她不会反感他的亲近就已经足够了。
“我们是兄妹,但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他的目光紧紧盯在她身上,深墨色的眼眸里似乎翻滚着压抑的情绪,“至于你和宋予深的订婚,我承认我这样介入是不道德,可他都没有顾及过叔侄情谊,在你们订婚的时候千般阻拦我回国,甚至为了不让我回国对陆家下手,我又为什么要顾及这种名义上的道德?”
他取出一份资料平放在她身侧的桌上。
这段时间他在忙的不仅是公司事务,也是当年的一切证据。
即使宋予深足够谨慎,但毕竟接手宋氏时间较短,忙公司的事务让他分去了很大一部分精力,销毁证据方面也就慢了些。而他的敌人又是天赋和能力都极高的宋疏南,因此这么多年下来,宋疏南手里或多或少地找到了些当年的证据,虽然不多,但至少足以证明宋予深当年是动了手脚的。
这份资料是平摊开的,应如笙不用接过,甚至哪怕只是略微低下头,就能看清其上的内容。
她虽然猜到了宋予深当年对宋疏南下过手,但却没想到连宋疏南被宋越送出国都是他一手策划。
仅是轻轻地一扫,也足够她对宋予深的狠戾手段有更深刻更清晰的认知。
宋疏南亲昵地为她挽起因为略微垂眸而滑下的发,“在你的人生里,我很遗憾地缺席了四年,没能陪着你长大,所以不清楚你为什么选择和宋予深订婚。”
他不能确定她是否是出于自愿,“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以你觉得合适的任何名义在你身边,直到你能接受我,宋予深那里我也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受到威胁。如果你最后还是想和他结婚……”
片刻的停滞后,他道,“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我会等你。你不用有负担,因为如果不是你,我的妻子不会是任何人。”
应如笙微微蹙了眉,“我……”
他已经给足了她选择的空间。
宋疏南在应如笙开口的时候忽然倾身吻住她,声线低哑到压抑,“你可以不用给我答案。”
也是在亲近着,错开视线的这一刻,他眼里一直压抑着的炽热纠缠一涌而上,似要吞噬她一般。
他会尊重她的一切决定,因为她是他深爱着的人,尊重她的决定是对她最基本的尊重,可他终究是人,是一个深爱着她的人,有属于自己的私心,他无法控制自己心底最真实的妒意和心意,哪怕她不爱宋予深,他也不希望她嫁给宋予深,所以他不想从她口中听到任何拒绝的话。
宋疏南的动作很快,快到受到记忆大量涌入冲击还没彻底恢复的应如笙根本来不及反应,唇上的触感便消散了。
gu903();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温和亲昵而克制禁.欲,一触即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