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这张牌能保护五块麦田,如果稻草人跟过来了,你就……”顾楼语气很快,和江归鹿说了他接下来的计划。
顾楼抽到了三张卡,这三张卡的品质都不太好,他原以为是运气不好,后来刘程告诉他N卡的品质是最好的,顾楼晚上临睡觉前又仔细研究了手里的几张卡,得到一个结论:不出意外,他这三张卡已经足够他通关新手淘汰赛了。
唯一的缺点只有是……说不出口。
尤其当对象是江归鹿时,就更不想说了。
“……听懂了吗?”顾楼说,“必须是我本人释放卡牌技能才能生效,所以你不能插手。”
“知道了。”江归鹿笑道,“突然好期待啊。”
期待个鬼!
顾楼不知道遇到江归鹿到底算他幸运还是不幸,他这个人实在太不靠谱了。
顾楼和江归鹿很快返回麦田,稻草人源源不断地从黑暗中现出身影,对顾楼穷追不舍。数量极多的麻雀在麦田上空盘旋,毫不留情地啄食村民的麦子,隐约昭示着某种不详邪恶的氛围。
“一……二……”顾楼掏出卡,在麦田上空释放技能。
他现在用的是一张R法术卡,可以在一定区域内释放雷电,保护所在区域内的植物,持续时间为一小时。
一小时虽然很少,但已经足够了。
麻雀吃麦子的时间是一小时,今夜他能保护五块麦田。
要不是因为这张卡只能使用一次,使用范围和时间又很有限,好钢用在刀刃上,顾楼早就想拿出来用了。
顾楼在前面跑,江归鹿在后面挡住大批疯狂的稻草人,稻草人不会主动攻击江归鹿,江归鹿很占优势,但顾楼越跑越慢,江归鹿跑得很累,气道:“你能不能跑快点啊!我都帮你挡这么多稻草人了,别放弃啊。”
顾楼:“呼……你别废话……算了……我懒得和你说话。”
他确实很多年没有像这样跑过步了,都说在极限状态下人会迸发出自己最大的潜力,甚至能够徒手翻车,但顾楼只觉得,啊,跑步真的好累,不想动了。
但没办法,江归鹿在后面跑,絮絮叨叨个不停,中气十足,明嘲暗讽的成语层出不穷,丝毫没有要累的趋势。
江归鹿的专业不是体育专业,但他曾与大四的体育生比长跑三千米,最后比体育生早一分钟到终点。
简直……不是人!顾楼恨恨地想,对第五块麦田使用技能后,终于能停下来休息了。他撑住膝盖,正打算缓缓,身后刮过一阵风,江归鹿将他拦腰一带,抓狂道:“等会再休息!赶快用你那个什么技能,这些稻草人烦死了!”
顾楼腰险些被他勒断,他跑完步还剩半口气,差点被江归鹿搞成窒息。稻草人已经近在咫尺。说时迟那时快,他拿出另一张卡——
N(法术卡):可以让一个人立刻变小!想不想试试触摸真实SD人形玩家?这是个好机会哇~(使用次数0/1)(时限12小时)
当顾楼用出这张卡时,他的骨骼一寸寸缩短,世界在他眼中变得极大极高,他的确变成了常人三分之一的大小。
江归鹿:“嗯?”
不知道变小卡是不是还有减小年龄的缘故,江归鹿总觉得这就是八岁时候的顾小楼,白白嫩嫩,冰雪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揉一把小脸……
“别发呆。”冷冰冰的话让江归鹿回到现实,哦,好吧,现实眼前还是并不可爱已经24岁的顾楼先生。
江归鹿以公主抱的姿势抱住顾楼,嘴上不忘占便宜:“哎,真轻,好可爱。”
看起来8岁实际上已经24岁的顾楼先生紧抿唇,屈起手指给了他脑门一个暴栗子,让他认清现实。
江归鹿一个人的速度就很快了,虽然他怀里还抱着一个,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速度。两人回房,江归鹿把门踹上,稻草人不死心地在外面晃悠,半个钟头过去,确实没人出来,只好失落地离开。
顾楼松了口气。
今天晚上太危险了。
江归鹿打开灯,黑暗的屋子顿时亮起来了。
顾楼没有适应突然的明亮,他闭上眼睛,再睁眼时,江归鹿一张放大的俊脸在他面前,顾楼伸出一根手指推开他的脸:“干什么?”
“没什么。”江归鹿连忙说,他要是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今晚估计只能睡外面,“我什么都不想干!……能揉脸不?”
顾楼小的时候长得就特别好看,唇红齿白,一张脸圆嘟嘟的,充满了肉感,看到就想摸,可惜那么小的顾楼只能在回忆里出现。可现在,一个活生生的顾小楼又出现了,小小只的,乖乖地坐在床上,江归鹿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手才能不去捏脸。
顾楼打开江归鹿的手,没好气道:“你以后玩你儿子去。”
幸好衣服也跟着变小了,否则江归鹿还不知道要怎么恶作剧。
江归鹿真的是,非常的,不靠谱!
顾楼再也不想在这个游戏里遇到江归鹿了。
江归鹿笑笑,他并不是喜欢小孩儿,只是喜欢小小的顾楼。
“外面没有奇奇怪怪的东西了。”江归鹿走到床边看看,对顾楼说。
顾楼正想说什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来,他和江归鹿对视一眼,不能让人看到他现在这样。
江归鹿二话不说,把他塞进被子,团吧团吧,居然还冲他竖起一根手指:“别说话,我去把那人打发走。”
顾楼:“……”
不需要!
顾楼本世纪的气成河豚表情包都贡献给江归鹿。
江归鹿打了个哈欠,抓抓头发,揉揉眼睛,懒洋洋地开门去了:“谁啊?我已经睡了。嗯,是小刘,有事?”
“凯文?那是谁?我想想……我房间没人,你去别的地方找吧。”
“他同意换房间和我有什么关系,”江归鹿冷漠道,“我讨厌他这件事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怎么会和他做一样的决定。”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刘程站在门外,一脸懵逼。他左右看看,再敲门就不开了,他只能继续睡在客房。
满屋子的蜘蛛,老鼠……刘程这晚上又没睡好。
顾楼倒是睡得挺好,因为他变小了,床的位置也显得很宽阔,顾楼舒舒服服地睡了,结果在梦里被一个看不清的怪物压得要死,早上醒来,江归鹿整个人都搭在他身上,仿佛抱着一个抱枕。
顾楼努力扒拉开江归鹿的手,看了眼时间,还有三个小时才能恢复正常。
他望向窗外,叹了口气。
第三天已经来临。
所有事情都将画上一个句号。
江归鹿今天说早餐要在房间里吃,便端走了三人份的早餐,刘程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恹恹地吃早餐,见江归鹿如此,一懵,提醒村长:“您儿子是不是吃的太多了?”
“长身体的时候,是该多吃点。”村长毫无察觉,笑呵呵地说。
谁二十多岁了还长身体啊!刘程在心里吐槽。
这是要把儿子宠成公主吗?!
还有,凯文也不在,他昨天到底去哪儿了?
刘程怀疑过江归鹿的话,但他想想他们的关系,江归鹿的确没必要骗他。江归鹿和凯文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好,而且江归鹿看上去就是个虚拟npc,或许真是他多想了。
刘程送过一个全系游戏的快递包裹,收件人是‘江’,取件人的长相和江归鹿一模一样,但游戏里的江归鹿完全没有认出他,村长也没有说半点不对,也许只是巧合罢了。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但还是有隐隐约约的不安在心里蔓延。
刘程心不在焉地吃过饭,早上也没去找村民问线索,一个人坐在高地上发呆。
他昨天是不是做错了?抛下顾楼独自逃跑,把他一个人丢在那里,也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躲过去了。顾楼又不能打,身板那么弱小,但系统也没有提示他……刘程忐忑地想,身后的人冷不丁开口:“刘程。”
刘程吓得直接从高坡上滚下去。
顾楼:“……”
“凯文,你昨天晚上在哪儿?担心死我了!”刘程爬起来,也没顾得上身上的灰,赶忙看看顾楼,“你受伤了没有?没有吧?”
顾楼:“我用了卡牌,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刘程喃喃。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你有什么想法吗?”顾楼淡淡道。
“我没想到可以驱赶麻雀的办法,而且昨天稻草人为什么会来这件事我也想不通。”刘程摸摸鼻子,他担心地问,“如果我们都过不了关,会死吗?”
顾楼说:“我不知道。”
游戏面板上的下线点,存档点,痛感调整器,氪金通道已经全都关闭了。
一切都指向一个答案。
如果他们在游戏里失败,会和系统所说的那样,他们会死。
但系统说完那句下线禁用后就再也没有说话任何一句相关的话,甚至没有任何提醒,冷眼旁观玩家在游戏里横冲直撞,丝毫没有任何提示信息。
他只能靠自己。
“今天下午,我打算出村一趟,也许会获得信息,你要去吗?”顾楼问。
“出村?”刘程惊诧喊道,村民朝他们看过来,他连忙压低声音,“外面很危险,你不是不让我出去吗?”
“村子里的信息已经差不多问完了,我必须出去一趟。”顾楼郑重地说,“很重要的线索也许隐藏在危险中,你要去吗?”
“不不不,我不去!”刘程摆手,甚至摇头,一切的肢体动作都摆明他非常不愿意去。
“真的不去?”顾楼又问了一次,他意味深长道,“这次不去,就再也没有机会去了。”
“我不去。”这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子坚定地摇头,他说,“你也别说我没提醒过你,外面很危险,我劝你也最好不要去,真的。”
顾楼颔首:“我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
早上刚升起的太阳,阳光无私地播撒大地,一切都染上了金黄色,刘程怔怔地看着顾楼离去的背影,他轻喃:“我提醒过你了,可你不听。”
“那就和我没关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淘汰赛即将结束~
第7章出村
变小卡的使用时限为十二小时,顾楼一觉醒来,还有三小时。
顾楼呆在房间里,再次翻阅村长留给儿子的笔记。
他们偷走了我们的……什么呢。
如果是具体的东西,为什么会忘记?稻草人为什么要偷走?
稻草人为什么会离开?
从笔记的具体内容来看,人们开始怀着的……是愧疚之心。或许他们做错了某件事情,惹恼了稻草人。
顾楼闭了闭眼,事情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他甚至产生了隐约的熟悉感。
江归鹿洗漱后,从村长家端来几碗饭。顾楼的思绪被打断,他说:“我不吃。”
江归鹿叼着筷子,含糊道:“吃几口呗,以后出去了……还有点好处。”
顾楼看着他。
昨天晚上入睡前,顾楼以为江归鹿睡了,今天早上醒来时突然想到一个点:江归鹿睡着了从来不会老实躺着,更别提保持规规矩矩的睡姿,但前两天晚上,江归鹿的睡姿一直没变过。
江归鹿在装睡,有可能在他入睡后,江归鹿也没有睡觉。
他在想什么?
顾楼微微眯起眼,盯着江归鹿沉吟片刻,拿起筷子:“好。”
江归鹿对顾楼的视线视若无睹,顾楼吃的少,他将剩余的饭菜一扫而光。
太阳一点点升起来,象征着希望的阳光却昭示着时间无情的流逝。他们的时间所剩无几。
江归鹿的窗户正对着整个村子,这些由最原始的修葺方法建造而成的房子看起来非常破旧,破损的地方填充修补,不知道历经多少年的风霜雨雪。
村民使用最原始的种植技术,每日每夜在田间耕作,吃食也是极简单的食物。
同繁华的大都市相比,这里就像是一座老态龙钟的,时间停止前进的古城。
三小时对旁人而言如同煎熬,但顾楼并未产生焦急的情绪,相反,他很享受当下独自思考的氛围。
一条一条的线索无法串起来,就像永远缺少一块的拼图玩具。
但顾楼最擅长的,就是亲自设计,填补缺少的那块拼图。
时限一到,顾楼全身的骨骼立时生长,几秒后,坐在椅子上的可爱小孩已不见人影,取而代之的则是年轻俊秀的青年。
江归鹿掐着点进来,看到顾楼的卡牌已经失效,有些遗憾。
顾楼问:“村长在屋子里吗?”
江归鹿:“在,你要找他?”
顾楼颔首:“我有个问题,必须由他回答。”
进屋,村长正抽着旱烟袋,这种吸烟方式几乎已经看不见了,铜制的烟管磨砺的光滑,可见年代之久,见他进来,村长请他坐下:“年轻人,有什么事?”
见顾楼的视线落在烟袋上,村长笑笑:“味道呛,你恐怕适应不了。”
顾楼坐在村长对面,背脊挺直,他身上的衣衫干净整洁,与村长身上已洗的泛黄的汗衫形成鲜明对比。
“我想问您一个问题。”顾楼说,“这是我现在最大的困惑。”
他抬起眼,看着眼前粗糙的瓦砾砖墙,道:“村长,您没有想让村里人出去学习新东西,回来将村子建设更好的想法吗?”
村长诧异,他熄了烟,咳嗽几声,满室的烟雾缭绕。村长说:“学习对我们来说,太遥远了。”
村长微微叹息。
顾楼知道答案,于是他道谢,离开。
村长久久地注视他,这是一个外地人,一批又一批的外地人风尘仆仆赶来,忽然又消失不见。他们几乎已经麻木了。
但这个年轻人,似乎有些不同。
顾楼紧接着找到刘程,刘程拒绝了他的邀请,顾楼感到失望,但他已经做出了努力。
顾楼去麦田看了,卡牌施法的五块麦田保留完好,其余的麦田则又被麻雀吃掉了三分之一。
但远远不够。
他唯一的攻击性卡牌已经用掉了。
顾楼马不停蹄地收拾东西,预备出村。
赶到门口,守门人虎视眈眈地看他,防备着他的动作。
顾楼微笑,干脆利落地离开,这条路行不通,惹到守门人,会把其他村民都招来。
除此之外,还有爬墙一条路可走,可是两米高的黄土墙隔绝了村子与外界的所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