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栖啊贺清栖,上辈子你求了一生的温柔,原来只要冷下脸色,晾一晾对方,就能轻而易举的得到……
这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一个求而不得被人耍得团团转的蠢货?
也真是难为了方萱遥,要对这个“从小就不喜欢”的人说这么肉麻的话,演技可真好。
贺清栖实在克制不住,生怕下一秒露出了马脚,留下一句:“谢谢,明天还要比赛,我就先回去了。”
不等方萱遥有所反应,拉着卓知微落荒而逃。
方萱遥瞳眸微动,含笑望着贺清栖的背影,是因为自己的话,羞赧到不敢见自己了么?她上辈子怎么没发现,原来她的小孔雀也有这么害羞的一面……尽管,旁边的人有些碍眼。
忽然,方萱遥瞥见了女孩腕部的那块手表,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那块表,似乎有些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的我,连遛狗都不配了。
第28章
回寝后,气氛有些安静,静得诡异,贺清栖一言不发地坐在书桌前,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远方的地面。
卓知微不知道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和贺清栖又是什么关系,但她能看出来,贺清栖并不喜欢那个人,她忌惮、怨恨对方,并且,那个人让她很难过。
难过得,神采飞扬的笑,不见了,不可一世的骄傲,不见了,只有她能见到的孩子气,也不见了。
贺清栖的心情看起来很沉重,连眼尾飞扬的痣都耷拉了下来。
她想要抱抱她。
陶径寒还没有回寝,兴许也在和a市的粉丝告别。
不过,就算陶径寒在,卓知微也不会在意她。
卓知微先把寝室的摄像机关掉,走到贺清栖正前方,轻声道:“清栖……”眼里的担忧一望而知。
贺清栖看见粉色的拖鞋,忽然一阵酸涩涌上心头,抬眸委屈地看着卓知微,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索要抱抱的小朋友。
她眼里水汽氤氲:“知微。”
出声的那一刹那,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从眼角溢了出去。
她哭得并不狼狈,只是无声地流着泪,像是在绝美的脸上点缀的两串钻石,在灯光的闪耀下熠熠生辉。
卓知微怔愣一瞬,蹙眉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眼泪,靠前一步,把她抱进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没事了。”
她想,刚刚那个人或许也想这样做,但她没有成功,自己却做到了。
贺清栖阖上眼眸,脸贴在卓知微的胸前,环住卓知微的腰,紧紧咬住嘴唇,哭得愈发隐忍。
两人保持了这个姿势很久,久到贺清栖渐渐平复了心情,久到陶径寒猛地开门,看着两人愣了一瞬。
她眨了眨眼,脑子思索了两秒钟:
“抱歉,你们继续。”又飞速退了出去,“砰”地把门关上。
两人立刻放开对方,像是弹簧一样弹得老远。
半晌,贺清栖咬了咬嘴唇:“那个,知微……”
卓知微“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如果你想说的话。”
贺清栖垂下眼眸,此刻的她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一个人来倾听她的故事,她笑得有些苦涩:“我曾喜欢过那个人。”
卓知微倏然抬眸,眸中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失落,心脏阵阵抽紧。她无意识地握紧了拳,但语调依然平和:“可以看出来。”
“喜欢了很久很久,也为她做了很多蠢事。”
卓知微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她并不想知道贺清栖是有多喜欢对方,她更在意另一点:“那她呢,她喜欢你么?”
“不。”贺清栖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她不喜欢我,相反,她讨厌我讨厌地要命,她说她从小就讨厌我。”
卓知微有些疑惑,迟疑了片刻:“我看她刚刚的表现,不像你说的那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知道自己这么说,说不定会让这两个人解开误会冰释前嫌,一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有些闷痛,但她下意识忽略了这种感受,还是坦诚理智地,把话问出了口。
这是她为人处世的准则,连自己也不能践踏。
贺清栖把她旁边的椅子拉开,示意卓知微坐下。
“她并不是一直这样的,或者说,是在我发现了她的真面目,决心远离她后,她才变成了这副模样。”
“你知道么,知微,我前不久才知道,她和我结……”贺清栖下意识不想让卓知微知道她目前是已婚的状态,于是换了个说法:“她靠近我是为了搞垮贺家,她认为是我们贺家害了她的父母,并且整垮了方家,存心报复。”
“她以前对我很冷淡,嗯,从来对我都很不耐烦,她还和我说,哪里会有人喜欢你这样的人?”
贺清栖轻笑一声:“结果在我疏远她之后,她居然主动贴了上来,还说了那么一段话。”
“她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蠢,我的爱情好像就是个笑话一般,原来曾经的那些讨好都不必要,只要我稍稍地疏远她,就能得到一切我所要的。”
卓知微蹙眉考虑了一瞬,她并不觉得会有人讨厌贺清栖,她优秀、上进、善良、幽默,还有一张好看到令人发指的脸,哪怕不是爱情的喜欢,也会是朋友间的喜欢。
“你确定么?她是为了报复你们家才靠近的你?而且,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只是在你疏远她之后,意识到……其实她是爱你的。”
若是没有上辈子的经历,说不定这辈子那个蠢到令人发指的贺清栖真的会这样以为,并且为此欣喜若狂。
但那些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上辈子的她身败名裂,家破人亡,最后连自己的命也弄丢了。
若是可以,那些绝望她恨不得让方萱遥也经历一遍,但她无法像方萱遥一样狠下心肠,也没有她的隐忍和能力,更重要的是,她没有方萱遥的配合。
方萱遥并不爱她。
“我确定,那是她亲口所言。”
“说不定只是气话?”
贺清栖没有办法给她解释,只好半真半假道:“是她和她大伯打电话的时候我听见的,她咬牙切齿地说一定会让我们付出代价。”
这样的话……
卓知微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心疼地看着女孩,揉了揉她的发顶,叹了口气:“那就不要再喜欢她了。”
她不知道贺家是否真的做过那样的事,也不知道方萱遥想要报复是对是错,但她知道,贺清栖是无辜的,贺清栖不应该承受这样的错待,满腔真情换取半生假意,然后在没有利用价值后被毫不犹豫地抛弃。
如果方萱遥真的成功了,那她有没有想过,在这个事件里毫不知情的贺清栖日后要如何自处,她会有多崩溃,会有多愧疚。
这个骄傲的女孩还有何面目去面对她的父兄?她的父兄又会如何看她,还会对她一如既往么?哪怕她什么也没有做过……
贺清栖抽了抽鼻子,声音带着些微的鼻音:“嗯,我已经不再喜欢她了。”
在经历十年的欺骗冷眼,和那么多对方施加的不幸之后,她早就不是曾经的那个满心满眼都是方萱遥的贺清栖了。
爱上方萱遥只需要一瞬,后果却是她用十六年来忘记,并且赔掉余生的六十年。
她不想再做这样赔本的买卖。
“知微,其实我今天的难过已经和她爱不爱我没有关系了,或许曾经的我很在意这点,但从我知道她靠近我的目的的那一刹那,方萱遥和爱情这几个字,就再无干系。”
“我只是在难过,这么多年,我爱的居然是这样的人,虚伪,无情,偏听偏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我又那么愚蠢,被这样的人耍的团团转。我的爱情就是一个笑话!”
她的语气中满满的难以置信,语气越来越激动:“你知道么?那种感觉就像在做梦一样,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我没有办法相信,但事实就摆在我眼前!”
卓知微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好倾身抱住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没忍住在她的侧脸上落下一个轻吻,像是简单的安抚:
“一切都会好的,你设想一下,假如你是在事情不可挽回时发现的,会是怎样的场景?那时或许你对她的感情更深,却要同时承受心爱之人的背叛和家庭的破碎。”
“往好的方面想想,嗯?”
门锁声忽然响起,陶径寒推门而入,恰好听见卓知微尾音的那么一勾,心肝不自觉地发颤。
看见眼前的场景,她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有些崩溃:
“你俩还没完呐?”
两人默契地看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对方。
贺清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呃,我们又没赶你出去!”
陶径寒横了她一眼:“我倒是敢不出去!”环顾了一圈,发现摄像头都关了。
她上下打量了下两人,半真半假问:“你们该不会……趁我不在,干了些不该干的事吧。”
卓知微不屑挑眉:“需要背着你?”
陶径寒:“……”行吧。
贺清栖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谁知等她在卫生间洗漱时,陶径寒也进来洗漱。
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实在没憋住:“诶,你俩不会真在谈恋爱吧,爱豆谈恋爱可是大忌。”
“噗咳咳咳。”贺清栖被她惊的差点被漱口水呛到,她随便洗了个脸,擦了擦,一脸不可置信:“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卓知微是她的朋友,上辈子虽然生了些不该发生的,但那又并非出自她们的本意。
“真没有?”陶径寒狐疑问道。
“当然没有!你不要腐眼看人姬好吧!”贺清栖反驳地义正言辞,却莫名地有些心虚。
“你不姬?”
贺清栖被噎了下,她不知道陶径寒这次是诈她的,还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但性向这方面她从来不是很在意。
国家都允许了,她爸她爷爷奶奶都接受了,为什么还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她坦然道:“好吧我姬,但知微不一定姬,再说了,我们两个清清白白,你从哪里得出我们在谈恋爱的结论?”
“你确定清清白白?”陶径寒眼睛一转心生一计,示意她的脸部:“口红印都没擦干净。”
贺清栖下意识地抹了一把,忽然想起今天卓知微没涂口红!
“露馅了吧?”
“……亲一下又不能代表什么!”贺清栖心里十分清楚,那个吻毫无欲念,只是单纯的,好友对她的安抚,然而她又不想让陶径寒知道她哭过一场的事……
“就算我们国家现在同性可婚,也不是所有同性之间的亲密行为都有关爱情,尤其是两个女人之间,就像……难道你和边岁桐不会偶尔亲一下对方么?”
陶径寒直接忽略了自己这方面,想了想,边岁桐确实有时会亲自己一下,而边岁桐只把自己当朋友,她半信半疑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滚滚滚,我要继续洗漱了。”贺清栖嫌弃地把陶径寒推了出去,砰地把门关上。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半晌,叹了口气,面色有些发烫。
她怎么就一时冲动把这些告诉了卓知微,还在她面前哭得这么可怜,以后她还怎么见人!虽然说出来心里确实舒服多了……
贺清栖懊恼地揉着头发,都怪今晚的卓知微太温柔,蛊惑了自己。
贺清栖忽然一阵发愣,回想起卓知微低头捧住她的脸,轻柔为她擦眼泪的情景。
那温柔的指腹仿佛带着滚烫的温度跨过一小时的时间差落到贺清栖的脸上。她的心跳止不住地加快,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那双眼睛,未免也太好看了,好像,会说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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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入夜,贺清栖做了一个梦,更准确地说是一些梦。
梦的内容支离破碎,可拼凑起来却形成一幅幅连续的画面。她也记不清梦的具体内容,只依稀认得,那是些多年以前真实发生过的往事了。
那些记忆被浸泡着,发白、腐烂,最后像迷失的烟雾,伤痕累累地弥散在角落消逝,朦胧一片。
方萱遥的出现像是一把钥匙,将大脑皮层的褶皱悄悄挑开,重新露出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