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南玦略低着头,留海挡住她的眼睛,忽而抬眸,露出一个极度阴冷危险的笑:“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去找她的母亲,告诉她觉得南玦不对劲,期望她也能像别人的父母一样,做一回她的救世主。
最后得到的却是她以为的救世主的苦苦哀求。
她母亲怀孕了。
希望她能帮帮她。
挡住疯子一样的南玦。
卓知微认命了。
看在南玦的眼里,却是继母和父亲的做贼心虚,他们对不起她,才会放任她磋磨卓知微不管,于是变本加厉起来。
“肩上的这道疤,是在高二快结束时划上的,她在我的牛奶里加了大剂量的安眠药,在划到第三笔的时候,我疼醒了,我有气无力摸到身边的手机,开启摄像模式,好巧不巧,我妈也回来了。”
“一共缝了八针,她却轻飘飘只和我道了个歉,那时我还不知道她是我姐姐,心里不恨她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有一天,在病房里,我迷迷糊糊听见我父母在走廊吵架。”
“我妈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我彻底放下了对南玦的怨恨,反倒是觉得羞耻。”
“她说,微微也是你的女儿啊!”
这时,她的母亲终于想起了她,愿意为她说句话。
父亲回了句什么卓知微没有听清,只听见母亲哭声凄戚:“当年你隐瞒你已婚的事实,把我骗上床给你生孩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这些。”
有时就是这样,一旦打破了自己的原则,便会一破再破。
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母亲催着要结婚,却发现男友居然已婚,她勃然大怒,想要打掉孩子,怎样也不同意做一个无名无分的第三者。
可是母亲只有这张脸看得过去,初中学历,如果和男友分手,便要过回从前刷盘子端茶倒水的生活。
她舍不得优渥不用工作的生活,对男友也是真心喜欢。
于是在男友的苦苦哀求之下,她抛弃了自己的廉耻心。
她把最后的良知留给自己的女儿,希望她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可惜卓知微还是知道了。
卓知微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生下弟弟以后,母亲便对她越来越冷淡,因为弟弟是婚生子,而她是背德的产物。她在一日,就会提醒母亲一日,自己当年所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她把最后的廉耻心也留给了自己的女儿。
“我是耻辱柱,母亲被钉在我身上。”
贺清栖蹙着眉,满目担忧,拉住她的手:“知微……”
“那一刻我便决心,我要脱离这个家。”
“我不敢把希望放在那两个人身上,我自己拍照,取证,收好那把刀和杯子,那杯水拿去检测,检测结果也保存地很好。我瞒着他们偷着报名了艺考,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谢谢我母亲……”
卓知微敛住眼眸,藏住一片讽刺:“多亏了她从小用我爸的钱让我学舞蹈,学音乐,我过线了。”
“我在高考截止报名的最后一小时,改成了首都音乐大学。”
“我终于逃离了他们。”
“出轨偏心的父亲,插足别人婚姻的母亲,不知事的弟弟,以及,恨我入骨的姐姐。”
“而这道疤,是我的勋章。”
卓知微成功地摆脱了让她羞耻的病态原生家庭,可是到后来,孤独惯了,她好像也病了。
她变得愈发沉默寡言,不敢过集体生活,不敢和别人关系太好,更不敢……喜欢一个人。
去参加《偶像时代》是她向自己发起的一个挑战,而在这里,她遇见了贺清栖。
第一次有人愿意,保护她。
像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一如年少时她希望的那样。
她曾幻想有一个同学会是这样的,也幻想过,她的母亲会这样。
可她一直等,等到她不敢再有所期待,等到她22岁,她终于等到了这个人。
好在她等到了。
是一个正义感爆棚,又霸道又中二的女孩子,身上偶尔还散发一股奶味,稚气而可爱。
她鼓足了勇气去找对方,而对方也给了她相当友善的回复,她们成了好朋友,好到,这个人把她捡回到了家里。
她好像病好了。
可以过集体生活,可以交朋友,可以……喜欢一个人。
卓知微忽然笑了,笑得释然。
“他们再也没主动找过我,好像从来没有我这个女儿,我从以前认识的人的那里听说,南玦现在把目光放在我妈和我弟弟的身上,也没工夫搭理我。”
“这就是我的故事,听到这里,你还愿意和我做朋友么?”
贺清栖闷不吭声,只垂目帮卓知微把衣服穿好,再一个扣子一个扣子帮她系上。
半晌,她才闷声说:“为什么不愿意,我不是说了,这一切又并不是你的错。”
“就算……就当成你欠了南玦的,可是在她在你左肩上划下这三道疤时,也已经还清了。”
闻言,卓知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一个真正开心的笑容。
纤指握在贺清栖的手腕上,清澈眼眸定定地直视着她,眉梢含情:“谢谢你,清栖。”
声音清凉,但说的很慢,像是,薄荷味的撒娇。
贺清栖心尖一颤,竟没缘由地生出一丝紧张,眼神四处瞟,不敢看她。
咬了咬嘴唇,才结结巴巴道:“客、客气什么。”
“呸。”刚说出口贺清栖就发现了不妥,微微有些懊恼:“我的意思是没什么可谢的,本来就是这样的。”
卓知微垂眸轻笑:“我知道。”
她说。
卷翘睫毛轻轻扇动,垂眸含笑的样子仿若深山峡谷中绽放的一抹幽兰。
贺清栖的心无端端跳漏了一拍。
卓知微再抬眸,见到的便是小狮子呆愣愣的模样,好像见到自己的领地闯进了一个绝世美人。
眸色软了软,忽而就想表露真心。
可想了一想,她家小狮子感情生活怕也是一笔烂账,在还没有彻底从与方萱遥的感情走出之前,她最好还是好好藏住自己,她要的是完整干净的贺清栖。
不过。
她软着眸子,跌进贺清栖眼底清澈的湖泊,坦诚道:“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些,你是第一个。”
她还是可以表露出这个人对她的不同。
贺清栖眨了眨眼,映入眼底的便是绝世美人诚恳真挚的目光,还有那令人心动的话语,眼眸忽而整个亮了起来,像是炸开了漫天的烟火,璀璨地让人不敢直视。
她赶紧挺直脊背,微昂下巴表真心:“我,我也是!”
“白天和你说的,我也是第一次!”仿佛一个莽撞赤忱的少年,在对着信任的姐姐邀功。
卓知微忍不住弯唇,低声道:“我的荣幸。”
那模样要多苏有多苏。
贺清栖飘飘然,被迷得五迷三道。
卓知微眼里闪过狡黠,轻轻抓住贺清栖的衣袖,全身心依赖她的模样,目光澄澈闪着希冀:“那晚上你可以留在这里,和我一起睡么?”
贺清栖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
紧接着,便见身边美人神色黯然,垂下眼眸,语气中带着小委屈:“我从来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
“听说别人有关系很好的朋友,都会一起睡,我第一次有关系这么好的朋友。”
美人抬起了头,纯良的目光看向贺清栖,抿了抿唇:
“如果你有难处……”
瞬间保护欲爆棚。
小狮子挺直腰杆,抢先道:“当然没有!”
“今晚我陪你睡!”
卓知微没忍住眼睛瞥向一边,翘了翘唇角,抿唇偷笑。
于是,相识十一年,贺清栖第一次躺在了她的好友的床上。
望着天花板,莫名有些紧张。
虽然她洗得干干净净,身上还有股沐浴露的清香。
攥紧了小被子,脑子里便是些有的没的。
从上辈子有记忆开始,一直到被方萱遥撞死,再到这辈子重生时,中指消失的纹身……
纹身?
纹身!
贺清栖眼眸一亮,侧过身子,手臂拄着左脸:“知微,明天我们一起去纹身啊!”
卓知微怔愣一瞬,随即笑道:“好啊。”
“那我们睡?”
“嗯。”
灯啪地灭了。
今日里情绪起伏地太大,卓知微着实有些累了,没一会儿,就要睡着。
就在她迷迷糊糊就要陷入梦乡时,旁边小狮子突然一惊一乍地惊吼一声:“知微!”
就像家里养的大型犬,粘人可爱,无论多大年纪都奶乎乎的,可是半夜入眠时还是要防备对方无端地惊吼。
一瞬间,什么睡意都没了。
家养的狮子,卓知微自然不会恼,缓缓坐起身,好脾气问:“怎么了?”
“以前南玦不知道你在哪也就罢了,现在你火成这样,她不会把你是私生女的事情说出去吧!”
卓知微愣了愣,随即轻声道:“她不知道这些事情。”
“她只知道我母亲插足了她父母的婚姻……不知道,我是这段见不得人关系的产物。”
贺清栖蹙起眉,不乐意道:“别这么说自己。”
卓知微笑了,果断rua了下她的小狮子,毛发浓密柔软:“你倒是不乐意了。”
“我当然不乐意了。”贺清栖蹭了蹭她的手心,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卓知微借月光看她表情,试探问:“最好的?”
贺清栖弯起眉眼:“最好的。”
“所有朋友里,我最喜欢你!”
她说这话时,像是一个一脸稚气还带着小霸道的少年,卓知微的心霎时被击中,那只小鹿好像又在心中的迷宫里迷路,四处横冲直撞。
我最喜欢你。
她唇齿间辗转着这五个字,忽然仿若拥有了全世界。
迟早要你把前缀去了。
卓知微想。
第40章
贺家人起得都早,贺清栖也相对常人少眠,一回到这个熟悉的氛围,还不到六点钟,贺清栖就噌地睁开双眼,瞪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她一般醒来就已经清醒,也很少像其他人能睡个回笼觉。
醒了的刹那,几个关键词瞬间涌入脑海。
结束、家、卓知微。
她昨天把卓知微带回家,遇见了方萱遥,又得知了卓知微的秘密,鬼使神差地和卓知微睡在了一张床上。
所以。
贺清栖侧过身。
旁边的人睡姿乖巧,双手交叠老老实实放在被子上,褪去所有的矜持与冷漠,有种恬静的美感。
贺清栖眨眨眼,侧着身子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嘴角忽然漾起笑意。
好可爱。
也……好漂亮。
卷翘长睫浓密,在脸上打上阴影,透过清晨隐约从窗帘漏进的斑驳清光,她甚至能看清这个人脸上,细软的白色绒毛。
皮肤好得像是一个……小宝宝。
明明这么可爱……贺清栖不由出神想,南玦为什么能狠得下心,她若是有个这么可爱的妹妹……
贺清栖又摇了摇头,挥散掉这个不靠谱的念头。
这种事情,她不是当事人,还是不要轻易下结论。
不是她父亲第三者的孩子,她当然可以理智地从旁观者的视角看待问题。
若是发生在她身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
不过,像南玦这样偏激,把气全然撒到在这段关系中全然无辜的卓知微身上,应该也是不会的。
想到这里,贺清栖不由看着眼前人叹了口气,恐怕这就是知微的无奈吧。
明明自身没做错过任何事情。毕竟降生在这个世界,又不是她自己能选择的,难不成要指望一个小蝌蚪有意识,抵达目的地时瞬间拐弯,或是指望一个胚胎在子宫里用脐带把自己勒死?
可顶着这个身份,瞬间就矮别人一头。
尤其是,南玦。
贺清栖心里阵阵抽疼,伸了伸手,想抚摸这个人的脸颊,可最终还是在空中顿住,缩起手指,担心会把对方吵醒。
她轻手轻脚地下床,踩进自己的拖鞋里,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刚出门便听张阿姨在身后焦急叫道:“董事长,经理,回来!姐姐还没……”起床。
话还没说完,两人便对了个正着,张阿姨愣住,脚步越走越慢。
两人双双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再看旁边卧室,门已经开了,门口还露出一只大尾巴。
董事长会开门,领着他的儿子看着空空如也的床上,歪了歪头,疑惑哼唧一声。
张阿姨显然也已经懵了,侧目看向卓知微的房门,贺清栖的手还握着把手没有松开:“小栖,你昨晚……”
不知为何,被这么一看,贺清栖像触了电一般,立即松手。徒然生出几分心虚来,燥人血气涌上来,顺着胸口蔓延到脸上。
她的目光有些飘忽不定,耳尖更是红成粉红色。
饶是没有过发生什么,也被她硬生生表现出了几分奸/情。
张阿姨更加震惊了,瞪着眼睛脱口而出:“这也太快了吧!”
前不久还对方萱遥难舍难分,怎么就过了几个月……就领回来一个新的姑娘,看这情景还……把人家睡了?
“什么嘛!”贺清栖一张脸臊得通红,梗着脖子:“阿姨你想什么,好朋友一起睡一觉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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